[等等、等等，荧你这是在干嘛？]小哆大困惑。
只见荧端正坐在长桌旁，专心聆听前方讲台之上的学者的演讲。由于她看上去全神贯注，小哆在质询无能后乖乖选择了闭嘴。
一堂水平颇高的讲座结束，荧起身离去。
她在脑中重现刚刚讲师所写的“沙漠符文”，并与之前沙漠冒险所见的符文比对。
同时她回复小哆：很少有机会自己独自来听讲座，加上之前纳西妲给她了一些讲座的邀请函，但无奈于派蒙实在不感兴趣，即使拉着来听也会中途把她直接拉走。
所以总之，她想听听。
[呃，好吧——其实我觉得也挺无聊的。]小哆悄悄赞同派蒙的做法。
荧笑笑：我们两个一起听讲座，你也会无聊吗？
小哆却因为荧带着笑的“我们两个一起”而感到害羞。
它程序几乎要卡断，支支吾吾半天，才有些羞恼地回答：荧你都是从哪学来的……！什么时候都会说这种话了！？
“那个、你好！”不料前进路上突然闪现一个人，阻挡了荧的道路。
看清楚对方后，竟发现是那个在兰巴德酒馆想要与她拼桌的少年。他脸颊泛红，看着荧的目光明闪。
荧用表情表达了困惑。而少年纠结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那个、你也是知论派的学者吗？”看来他也在刚刚的讲座里，并且看到荧了。
荧摇头，就要直接越过他继续前进，但情窦初开的少年却将直白的话语脱口而出：“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荧：“……不行。”她心里感到诧异，但言语却直接冷硬，然后不顾少年的反应就已经迈步离去。
实在是小哆在脑里叫得厉害，一直气鼓鼓评点少年这不好那不好，然后又说任务还得做呢……
荧听着却觉得它大概是单纯讨厌少年。
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不再出现拦路虎。小哆却犹犹豫豫开口了：[荧……刚刚我们会不会有点太过冷漠了？我看他脸色苍白都失去血色了。]
荧却有另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小哆并没有回答，它的声音带上忐忑：[你觉得他是个麻烦吗？]
它的话语连续快速，[我对你，是不是也是麻烦？]
不是。荧很快做出回答。
刚开始，我承认是的。但是现在，我可以称你为伙伴——所以为了你的运转，我愿意完成任务。而且，那些任务实际上并不困难。同时，我也有必须探究的地方。
小哆似乎只听了荧所说的“为了你”，直接忽略了她其他原因。
它感动得快要哭了，要不是它是智能程序不拥有泪腺，估计它能哭出一大片海洋。
马上小哆又恢复了活力，开开心心，甚至有闲心关心刚刚的少年：[说起来，你不好奇他为什么要一次次跟你搭话吗？]
挺好奇的。荧淡淡回答。
小哆感到奇怪，好奇的话不会想要探究吗？
不过它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很快又扯起任务对象：[欸，那说起来，我们会不会麻烦艾尔海森啊？]
这次，荧几乎有些冷酷地给出了答案——当然会。
教令院的图书馆藏书丰富，白炽灯光下明亮又安静，只闻翻动书页的细小声音与学者走动的微弱声音。
这是知识的宝库，是书籍的海洋。历史被忠诚书写于纸卷，文字数字、图线符号都被放到薄薄的纸页中。
荧根据小哆给出的地图方位后成功找到了沉迷阅读的艾尔海森。
不过很明显，他早就察觉了荧的靠近，一双凌冽冷质的眼睛静静看着她，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但人们总会因为他冷漠独特的气场忽略他的外貌。以新芽淡绿为背景，中间是浅红的瞳目，缠绕模糊，便造就了一双冰冷美丽的眼眸。
他冷静的目光总会让心怀鬼胎之人下意识出一身冷汗。或许不管谁都会在他不含情绪的双目中退却。
让教令院的人来评价，艾尔海森就是与“冷漠”“高傲”同等的人。殊不知这实际也是一种偏见。
他不过是早已形成属于自己的规则，并为维持规则进行行动的人罢了。这样的人，不管如何总会显露出不同常人的天资与性格。特立独行也好、冷漠无情也罢，其实都是别人给他强加的标签——他否认，但不妨碍他放弃自证。
社交是麻烦的，千古历史早已证明这一点。为了维持自己的规则，保证平静生活，他放弃社交并不是什么问题。
但对别人来说，这是他值得批判的一点。
然而，要知道，他其实也真心希望每个人能过上“平静的生活”。更多人选择麻烦自找，他理解但不支持。
经过共同拯救小草神一事，荧承认，这样的人，其实适合作为伙伴。
具有极强边界感，意味着他对同伴尊重保持应有距离。过人的资质，说明他在并肩作战之中将发挥极大帮助。理智聪颖，代表就算关系结束也不会对双方有任何不良影响。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不会与其过多接触。
荧并不主动，没有驱动力的情况下很难主动与别人建立联系。
过去的她习惯忽略已经建立的关系，现在她也只是学会触摸、维持联系。
或许，实际上，她与他很像。但是她的低调无声无息，而他的低调却锋芒毕露、刺骨冰冷。
图书馆需要保持安静，荧为了与他传达信息，专门提前带了个本子，其中一页写上六个大字：我有事求于你。
对此，小哆大感无语，但又不知从何吐槽，毕竟荧的行为非常正确。
少女神情严肃，这使艾尔海森感到诧异，下意识皱眉：难不成教令院又有什么事要找他了？
他设想了荧个人对他有求的情况，然后他自己驳回了这个观点。以他的观点，荧不会有需要他帮助的时候。
但很快，他就看到她本子上的那一句话。
他挑了挑眉，朝荧伸出手。
荧会意，把本子和笔递给他。
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笔标准，垂眸写字时长睫如纷飞的蝶。很快，他把本子推向荧。
荧低头看，上面的四个大字遒劲有力、龙飞凤舞：容我拒绝。
荧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早就料到，并无失落之意——但小哆很明显是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在她脑海里上蹿下跳骂来骂去。
荧判断艾尔海森是要看书，决定等他看完书出图书馆再跟他交流。她默默收起本子和笔转身去找书看了。
当然，小哆还在她脑子里保持破防状态。
艾尔海森一直不着痕迹地观察她——这是他下意识的习惯。他并非自视甚高之人，也不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只是单纯喜欢观察别人。
收到拒绝，表情不变，转身离开——总之，荧看上去的确不是有求于他的样子。
那么，她的请求到底是什么呢？他简单判断，那并非她自己的意志。
荧找了个距离艾尔海森不是很远，可以看到他行动的地方落座。在她翻阅眼前的书时，顺便与小哆聊聊天。
对于为何产生他的任务，荧有了简单的猜想。
[呜呜呜，任务怎么办呜呜呜……]小哆已经从无能狂怒状态变为心灰意冷状态，[这次任务失败我是不是得没了呜呜呜……]
浏览书籍中，小哆逐渐不再说话，沉浸到悲伤的情绪中。荧难得拥有了安静时刻。
如果派蒙也在，那是万万不愿意陪着她就这么坐着看书，估计会逛来逛去使尽全身解数要离开。
不知多久，她察觉到身前一片阴影。抬头看去，艾尔海森站在她桌前，胸前的菱形绿宝石散射幽淡的光芒，草灰的发边落着白光无机质的影子。
荧起身，跟着他离开图书馆，一路无话。
离开教令院，已是星满夜天。他们找了个角落，身侧是古树粗壮的枝干，伴着深绿的藤蔓草苔。
“什么事？”艾尔海森双手环胸。他一向兴趣使然，这次也不例外。
与过于聪明的人相处，总是会累的。荧自认也是聪明人，不过平时懒得动脑罢了。
她不打算思考太多，想太多也没有用，毕竟自己的请求怎么说都太奇葩无法解释。
于是她直接就把很傻的请求告诉他：“我想和你握手。”
艾尔海森皱了皱眉，更多谜团出现在他脑中。她说出此言绝无暧昧之意，他也不认为有那种可能。他仔细看着少女的眉眼。
繁星于朦胧的夜雾中闪着微弱的光，月白温柔倾泻在少女的发间，成为她忠诚的点缀。
她面色平和又认真，伴着梦幻的夜，就要把一切都模糊成美好的梦。
身后的绿蔓暗根显得她在黑夜中格外白皙，周围萤火虫肆意环绕她，想要亲吻她身侧的微风。
艾尔海森不会否认自己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抱着好奇心。并且初次见面不久，他也直接用言语表示他对她感兴趣。
不如说，她太过奇特，让他都产生探究的想法。
与此同时，他当然也明白会有前赴后继的人对她产生探究**，而他也不过是那浩浩人海中的一份而已。
尽管世间万物足够多样，但她也有独特的不同。只这一点，就可以让任何人、甚至神产生好奇与探究。
好奇是情感纠缠的开始。为了维持自己深刻于心的规则，他当然选择不过多交涉。他的感情过于冷淡，所以他对一丝情感的加重都很敏感，无论那是什么情感。
他不会与这位金发的旅人有过多纠缠。但是，如果她主动的话，不可避免地，他会好奇。
他的判断很少出错，所以她不会这么做。
那么是什么让她要这么做？
荧注视进他的双眸：“这是我的请求——一场交易。”
面对如艾尔海森这样的人，她很难做出轻松的做派，说话都文绉绉起来。
艾尔海森挑眉，“哦——那告诉我你这么做的原因。”
荧开始思考自己全说出来的后果。这次任务她不想放弃，任务的运转代表为小哆提供能量，如果不完成任务，小哆可能消失。抛开情感，她还要探究这一切的来源。
出乎意料，见荧纠结，他的双眼中闪着她无法理解的情绪。他尝试性地伸出手，淡淡开口：“那么，结束后告诉我。”
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这一次交易因兴趣与好奇起始，他不会输。他不是耻于尝试的人，除非结果绝对惨烈。
荧不知道，艾尔海森并不认为她为他带来了麻烦——他还挺感兴趣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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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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