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书包,踏着自行车到楼下时,我发现一辆熟悉的小轿车。
将自行车锁好之后,有一个人出现在我身后,“放学了呀。”
“叔,”我头也不回地应他一句,“我今年都该升大二了。”
“害,这不是忘了么,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跟在我身后走楼梯。
“阿姨怎么样?”
“哦,她在家看孩子呢。”
我们没有更多地说,沉默着开了门,我侧身示意他先进。
“你妈人呢?”
刚把钥匙从门孔里拔出来,把门合上,我从厨房拿出水壶给他倒水,一边分心回答,“她和我叔还有奚悦玩去了,爬长城。”
“你们前年去的时候,她没跟着?”
“她想再去一次,上次没爬多久就喊累,说是这次多爬一会儿。”我坐在一旁单人的沙发上。
“奥。”他喝了两口水,突然将一直拿着的文件袋递给我。
看不出什么特别。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他看着我笑得温和,”拜拜,我得回去看孩子。“
我点点头,没有急着打开。
“不用送了。”
“嗯。”
回到之前坐着的位置,我看着茶几上的文件袋,今年是最后一年,他和我爸的约定就完成了,我生日小,去年冬天满的十八周岁,他和我爸说好每年来看看我,直到,我今年十八周。
若是往常,我必定是要跟着送送,这一次,他也总算放下担子,确实没有送不送的必要。
不过,这里面会装着什么。
当年第一次见面,他就和我说,十八岁我会收到最特别的东西。
拉开拉链,里面也确实没什么,几个银行卡,一封信,就是全部。
就算只是凭借直觉,我也能猜出究竟是谁给我的。
我爸最后的遗物。
“小言,今年你已经十八岁了,不知道你长多高了?过得开不开心。没有陪你一起长大,真是很遗憾。
关于这封信,很抱歉是以这样的方式。没有我的日子,要好好的生活。
你已经成年了,不要老给妈妈添麻烦,银行卡你拿着,想拿去做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歪门邪道。
多去看看爷爷奶奶。”
我翻了翻,确定只有这些字,“什么啊,字写得还是这么烂。”收起来放在衣柜的抽屉里之后,我靠着衣柜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当年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其实就是我。
小学的放学铃声一响起,同学们就乌泱乌泱地离开了,父母忙,但幸好学校离家不算远,跟几个人顺路了一段,然后走到家门口。
真是奇怪,背着书包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应答。
都是小平房,总没有人回应的话,我打算绕道去侧面,透过窗户想往里看。可是窗台上养着几盆花,我就拿了几块红砖,摞在一起踩着,发现爸爸躺在地上,具体的神情不知道,只记得他双手向这里伸。
“所以,花盆是你打碎的吗?”我身旁的阿姨——大人们都叫她李丽——丽丽阿姨轻声问我。
大概是出于犯错的本能,“是不小心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双手在面前挥着,竭力想证明自己不是在说谎。
“没关系,”面前的叔叔摸摸我的脸,我不喜欢,扭着脸想躲,“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对吧?”
“嗯!”
丽丽阿姨好像有些走神,我扯她的袖子,“爸爸,他怎么了?”
她好像在思考,似乎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爸爸,是不是死了?”
我隐约觉得像书上的这个意思,死了的人,没有办法再和你说话,没有办法再给你买吃的,我有些不高兴,又奇怪的不是不高兴占了最大的情感,酸酸涩涩的,眼睛也很难受。
我揉了揉眼睛,不能哭。
我的眼睛应该是揉红了,我看着丽丽阿姨说,“那,那你们要带走他吗?”
我感觉到她搭在我肩上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好像想让我放松下来,“......今天吧,带走的话,小言伤心就哭出来就好了。”
我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又觉得他们可能不懂我的意思,“如果伤心就不带走的话,那我还是不伤心了。”
真是个奇怪的回答,现在想想,阿姨可能也没有听到过。
因为她问我了,“为什么这么说呢?”
“爸爸说,警察叔叔,阿姨们是好人,所以,你们带他走,肯定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拦着。”
妈妈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和丽丽阿姨穿着一样的姐姐走了出来,她对妈妈说节哀。
节哀是什么?老师没有讲到这两个字。
“小言。”妈妈走过来对我说,今天不要去客厅玩,阿姨们要取证,知道了吗?“
妈妈的眼眶红红的,我用胖胖的手摸摸她的脸,用力点头。
或许时间真的能够抚平伤痕,在爸爸历史的一年多时间里,妈妈都是强撑着精神,我当时想,如果有个人,能来帮帮她就好了,或许是我的愿望强烈,志胜叔叔像天使一样出现了,在半年之后。
然后我看了客厅忙碌的大人们,乖巧应了声,”知道。“
丽丽阿姨站在我身后摸我的头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