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一个学期只有一两门通识课要上，课时还不多，留有充分的时间给学生备战考研或实习，周启衡没打算考研，因为深知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本科学历已经够用了。
前段时间被分配到偏远地区，离家几百公里，整天风吹日晒雨淋，杂活脏活都要干，皮肤都黑了一大圈，之前还以为可以远离工地，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干工地的宿命。
平日里没啥时间碰手机，放假时间还晚，腊月二十七才能走人，周启衡收拾好行李赶高铁，三个多小时过后，越来越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周围人谈话的声音带着本地口音，他心中毫无波澜，甚至不想回家。
回家干嘛，孤零零的一个人，残羹剩饭都没有，还不如在外面待着，起码还有点人气。
周启衡从小到大野惯了，压根不会闲着，在电话里约上发小，到哪里吃饭，完事后又去唱Ｋ打球，好几天的活动都安排好了，就等把行李放回家，然后出去野。
没曾想，门一开，客厅里头有道熟悉的身影。
原本暗淡无光的神色，瞬间精神起来，连嘴唇也不自觉翘起。
陈然没太意外，因为一直清楚周启衡的行程，倒是自己对他撒了谎，没有时刻报备。
她昨天到家，家里陈设没少，位置没变，就是给人感觉空荡荡的，阳台上连盆栽都没有，积了不少灰尘，先把家里打扫一遍，陈然又在街边的花店买了束郁金香回来摆在茶几上，算是家里最鲜艳的存在。
陈然正在炒菜，听到动静出来看一眼，笑容甜美，“还有两个菜就炒完了，你先坐会儿。”
周启衡哪里坐得住，放下行李大步朝陈然走去，问题很多，“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他双手插兜，姿态悠然惬意，不等陈然回答，已经自顾自作答，“哦，我懂了，是要给我惊喜。”
是惊喜吧，还好不是惊吓。
陈然笑着点点头。
周启衡也不嫌脏，身体靠在橱柜旁，看看锅里，热气腾腾的，香味十足，明明以前还是个只知道煮面条下饺子的小丫头，几年过去，厨艺精进不少，人也越发漂亮，不管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全是他喜欢的模样。
“累不累？” 干等着也无聊，陈然适时问话。
“不累，精力充沛着呢。”二十出头的年纪，精力尤其旺盛，两天两夜不睡觉都行，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吃过苦，一天干十多个小时的工地算什么。
“冷不冷？身上就两件衣服。”
“不冷。”周启衡向来要风度不要温度。
可陈然看着都冷，南方没有暖气，最近又降温了，七八摄氏度，她昨天晚上睡觉都不暖和，早上起来流鼻涕，可能是长大了，抗冻能力下降，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熬过南方湿冷阴暗的天气。
“不行，还是多穿两件吧。”陈然不放心。
看到她两条细眉皱起，周启衡都觉得罕见，心情当然爽，以前听严昼川吐槽爹妈整天婆婆妈妈啰哩啰嗦念叨个没完，他也嫌烦，现在觉得有人惦记在乎的感觉真他妈好。
那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陈然还补充，“给你买了件羽绒服，在衣柜里。”
周启衡哼着小曲儿，大步回房间，果然看到一件纯黑色的羽绒服，上身很合适，挺暖和的，又慢悠悠转回厨房，听到手机在疯狂震动，也懒得理会。
陈然已经接着炒另一个菜，瞧见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果然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至于神情，一脸心花怒放，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陈然总感觉有些不自在，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家里有水果。”
“嗯。”周启衡说：“大冬天的，不想吃水果。”
“……也是。”随即使唤他，“锅里有热汤，现在可以盛出来了。”
这点小事，周启衡心甘情愿去做，他动作麻利很快从橱柜里拿出陶瓷碗，盛了三分之二，刚端到餐桌上，电话就打过来了。
是严昼川，声音气急败坏，“你他妈人呢？给你发几百条消息都不回！哥几个人都齐了，马上就点菜，就差你了，赶紧给我滚过来！”
周启衡不想听这些烦人的噪音，特意把手机拿远点，等那头骂完，才大言不惭，“家里有急事，水管爆了，没空出去，你们玩。”
语气听不出来半点心虚。
“你耍我？”严昼川压根就不信，“别逼我上门逮你，好端端的，水管怎么会爆？”
周启衡面不改色，继续诓骗，“鬼知道，总之没空就是了，改天再约。”
笑话，兄弟哪有女朋友重要。
严昼川纳闷得不行，还想再问，那头传来忙音，电话被挂断，他摸着脑袋，越想越不对劲。
他知道周启衡忙着挣钱，所以这大半年来很少聚在一起，好不容易有空凑到一块，这人又抱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偶尔还傻笑，跟二百五似的，神经，直觉告诉他，肯定有情况。
连忙在手机上打字。
严昼川：兄弟，你谈恋爱了？
周启衡看到消息停顿了两秒，稍后打字：对。
想来想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遮掩的。
严昼川：卧槽！谁啊？！
人又立刻打电话过来，周启衡没接，倒是在微信上回了句：你也认识。
严昼川好奇得不行，一一排查周启衡身边的同学朋友，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对周启衡进行消息轰炸，可惜这狗东西压根就不回，他打算哪天杀到他家门口看看。
三菜一汤上桌，冬天饭菜冷得快，家里又没有加热板，一顿饭吃得沉默又迅速，俩人对视上，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出温情。
饭后，周启衡负责洗碗，等忙完回到客厅，陈然正在看电视，旁边支了个取暖器，伸出来的十根手指纤细分明，还回头冲他粲然一笑。
也不急着去洗澡，周启衡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不出十秒，长手一伸，把陈然拽到大腿上，几个月没见的人儿出现在眼前，说不激动是假的，吻劈头盖脸落下，吸吮声响起，在安静的室内尤为黏腻暧昧。
周启衡尝到她嘴里的清甜，像是之前吃了什么糖，鼻息间还闻到一股香味，令他愈发沉迷，怀里的人儿身体软绵，没骨头一样赖在他身上，耳边还听到气喘吁吁的声音，接个吻都承受不住。
他偏偏不依不饶，等吻够了才把人松开。
再低头，撞入一双灿若星河的瞳孔中，面颊发红，嘴唇艳丽，漂亮得不像话。
陈然还冲他眨眨眼，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有几缕拂过脸颊，在精致白皙的脸蛋中显得凌乱妖冶。
周启衡喉头翻滚，忽然发问：“为什么要回来？”
“不想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陈然平静地陈述。
在另一个人的心底，却掀起惊天骇浪，周启衡咧嘴笑笑，就知道自己没白疼她，又哼了一声，“你妈也肯放人？”
“有什么不肯。”
陈然没说的是，在那个家始终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必要硬凑在一起生活。
许久没见，俩人也没光顾着叙旧，宁静的夜晚，是最好的催情剂，肢体上的碰撞成为理所当然，等亲够了，又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追剧，快到十一点，才各自去洗澡。
浴室的水流哗啦啦响，周启衡低头看一眼，随即愣住，甚至想冲冷水澡缓解身上的躁意，在烟雾缭绕的水汽中，又想起方才触碰到细腻软绵的手感，真他妈让人爱不释手。
但好像还不是时候。
周启衡骂了两句脏话，心浮气躁地套好衣服，一边出去，一边想这个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
客厅的灯没开，陈然的房间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至于吧，睡那么早，他心里想着事，没留意到自个儿房间里头有个人影，等推门进去，忽然被吓一跳。
陈然正抱着膝盖坐在他床上玩手机。
浅蓝色的睡衣，清丽明媚的五官半藏在被子里，平静的双眸注视他。
“你……怎么在这？”
周启衡喉头干涩，半响过后才问了这么一句。
陈然说：“屋里很冷，只有一个取暖器。”
言外之意，就是要一起用。
周启衡听到外头呼啸的北风，晚上还会降温，他走到窗户旁，检查有没有关紧，又把窗帘拉上，其实想说不怕冷，取暖器放她房间也没关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挺冷的，明天天气预告下雨。”他双手叉腰，试图掩盖那点龌蹉思想，又试图自然些，“那今晚怎么睡？”
陈然看了看床铺，很是淡定，“一米五的床，够我们两个睡的。”
是这个理，但总觉得哪里诡异，男女关系发展到这一步，好像没什么不可以，不就睡在同一张床上，周启衡挠头，却迟迟不动，还是陈然催促他上来，人才掀开被子坐进去。
陈然没再玩手机，还往里挪了挪，即便如此，俩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也不算远。
“床单新买的？”
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周启衡当然看得出来是新的，因为图案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换做是他，绝对不会买这种。
“嗯，老板还给我打了九折，已经洗过了。”陈然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哥哥，关灯睡觉吧。”
周启衡总觉得这个称呼膈应，但也没纠正她，啪的一声，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他没有乱动，沉沉闭眼，不知过去多久，腰上多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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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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