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逢皇太后寿宴,又正是清河郡王时隔多年再回京城,实乃多事之秋,如今想要为端慧太子翻案,可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思考着,手中纸条已经被揉作一团,思忖片刻,起身将纸条掷进烧的通红的炭盆,他眼眉低垂,含情的瑞凤眼中染上其他情绪,纸条燃起一小簇火苗,照亮他的衣角,随即便消失殆尽了。
初春,白昼渐长,陈怀夕出了书房,发现早有一人手持长剑抱胸立于廊下,是容津,见他出来,抱拳称道:“先生!”
陈怀夕:“何时回来的,怎地不进书房寻我?”
容津:“谷兴说先生在忙,便未上前打扰。”
谷兴特意提醒先生在忙,那就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不宜搅扰的意思。
陈怀夕:“让你去盯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容津:“属下正是要禀报此事。”
陈怀夕:“进来说吧!”
两人转身进了书房,下晌的时辰,书房已经有些昏暗,容津上前将房里的灯点了,吹灭手里的火折子才道:
“先生,清河郡王一行人,已经入京了!”
陈怀夕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如今距离太后的寿宴已经不到半月,算算时间,是该到了!今日何时入的城门?”
“午时一刻进得城门,下榻在了原来的齐王府!”
陈怀夕慢悠悠地喝茶,并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倒是容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陈怀夕放下茶盏:“你有什么话,说吧。”
容津:“先生,属下不懂,清河郡王当年是戴罪之身出京,如今回京,按理说应当跟其他来使一般,在鸿胪寺下榻休憩,为何却安排在了旧日的齐王府?”
“看,连你都注意到了,这京中如我们一般盯着清河郡王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先生的意思是,宫里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是不是故意安排犹未可知,这些天让厍上盯着清河郡王那边,我有差事要你去办!”
“是,先生。”
皇宫大内,庄重森严,高高的宫墙,隔绝了内外两边,里面的人向往自由,外面的人向往里面的权势。
寿康宫里,冯姑姑将刚炖好的燕窝从寿康宫的小厨房端出来,准备送给太后娘娘,恰好遇到了,刚从清河郡宣旨归来的良辰。
“冯姑姑。”良辰率先出声,很是尊敬,没有半分总管太监的架子。
冯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是太后母家陪嫁的丫鬟,如今已经是这寿康宫里的掌事姑姑,是皇帝见了都要称一声姑姑的人。
良辰曾经也是寿康宫里的人,是太后一手提拔上来的,从一个只是有些美貌的小太监,到现在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良辰回来了,你如今已经是陛下身边的掌事太监,不必如此多礼。”
“姑姑这是哪里话,奴才有今日,多亏姑姑关照,在姑姑面前 ,奴才永远是当初的那个奴才。”良辰十分有眼色地接过冯姑姑手中端着的托盘:“这是太后娘娘的燕窝吧,小得来端,姑姑且歇歇。”
冯姑姑十分坦然地让手里的东西被良辰端走,显然是已经经历过许多次,笑道:“也是你机灵乖巧,有如今,皆是自己的造化,”
冯姑姑看着面前的男子,良辰此人,生的一副好相貌,聪明伶俐,明明是奴才之身,在宫里沉浮多年,却仍旧一副清冷的贵公子模样,说起讨巧话儿来 ,丝毫没有谄媚相,倒显得乖巧的很,也难怪太后娘娘当年会一眼相中他,用心栽培这么些年!
冯姑姑:“进去吧,被让太后娘娘等着了!”
“姑姑请。”
冯姑姑掀开珠帘,率先进了殿内。
如今开了春,寿康宫早早地撤了厚重的棉门帘,换上了红珊瑚和蚕丝线穿成的珠帘,在阳光的照射下影影绰绰,艳丽非常。
一入正殿,便嗅到了寿康宫一贯熏的香,是只有历代皇帝才能用的龙涎香,香味并不浓,可是沾到衣襟上,久久不散。
越过屏风,就见贵妃榻上斜靠着一人,身着里衣,手持玉轮,慵懒地闭目养神,里衣布料柔软,随着斜躺的动作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漏出一大片锁骨,腿边还跪着一个小丫头正恭恭敬敬地给她锤腿。
良辰恭敬地避开视线,将燕窝递给冯姑姑,跪地垂首: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太后闻言才缓缓抬眸:“良辰回来了!平身吧,起来说话。”
“是,太后娘娘,奴才与清河郡王一行回京,清河郡王如今已经携家眷在原齐王府下榻,奴才便赶忙回来复命了。”
太后闻言起身,丝毫不在意地将松垮的衣物扯了扯,裸着双足移步到了窗边的软榻上:“此行如何,可有什么收获?”
“回太后娘娘,清河此行,奴才奉您的命令暗中探查,发现清河确如奏折当中所言,并无不实,奴才暗中探查过清河的账簿,收入和支出笔笔记载在册,清晰明了,并无任何纰漏。”
“并无任何纰漏?”太后声音阴冷原本的慵懒和随意荡然无存:“这么大的清河,账册毫无纰漏才是最大的纰漏,周倚寒道真是个机警的,这是一早就在防着哀家呢!”
良辰“……”
冯姑姑将晾好的燕窝端给太后:“娘娘的意思,这都是清河的障眼法?”
“世家高门大户,内里龃龉,谁家没有几本子烂账,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一个清河!”
良辰跪地:“是奴才无能,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起来吧,你查不出来也正常,他极善掩藏,当年在京中为皇子之时,处处都平庸至极,不及其兄长万一,众人皆以为他资质平庸,不堪重任,可离京赴任到了清河郡,倒是不再藏拙,崭露锋芒,这些年建树颇多,后来哀家才想到周倚寒和当年的端慧太子皆是高祖皇帝亲自教养长大的,与当年的端慧太子是同一个老师,这样的教养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庸碌无为之人”
良辰垂首,眸中凌厉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恭敬起身:“多谢太后娘娘,娘娘,奴才还有一事禀报。”
太后:“说吧!”
“娘娘,荣寿郡主定亲了,是与崔氏的嫡长子,已经过了大礼,定了日子了,就在今年的十月二十完婚。”
太后用燕窝的动作一顿:“怎么会这么快,那丫头不是还未满十七?怎么这么早就定了日子?”
“回太后娘娘,奴才让人打听了,说是崔家的老太太身体日渐衰微,崔家怕老太太撑不过今年,所以想着尽快完婚,一是怕万一崔老太太没了,崔大公子要守孝三年,没得耽搁荣寿郡主三年,二是也想借这桩婚事给老太太冲冲喜!”
“哼,这老太太倒是病得及时。”太后的脸色不算好看,原本尽在掌控之中的一步棋,等了这么些年,正到启用的关键时刻没想到废了。
只是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巧合得让人不安……
周倚寒虽然是清河郡王,当年是高祖皇帝仁慈才没有被端慧太子一案牵连,只是将他贬谪到清河,因着戴罪之身,清河郡只有郡王,连请封嫡长子周行止为世子的折子如今还在内阁压着呢,周时锦的荣寿郡主按理也是不该封的,可是这些年,清河势大,却无任何不臣之举,让人忌惮却抓不住把柄,像一只扯不住线的风筝。
若只是如此还好,更让人不安的是端慧太子死后手中不知所踪的一万私兵,数量不算庞大,却皆是高祖在世之时费心选拔的,皆是精兵强将,传闻可以一当十,再者如今国库空虚,经不起战争。
太后再三考虑之后就让皇帝下了封荣寿郡主的折子,一是有了郡主的封号,好在京城给她配个人家,无所谓人品,只要家世好,借她施恩笼络人心也是她的造化;二是好借婚事将人困在京城,众所周知周时锦是周倚寒夫妇的掌上明珠,将她留在京中日后也好周时锦牵制清河郡,以防其有不臣之心。
一系列超出掌控的事情,让太后不由得烦躁,也顾不上滋补养颜的燕窝:“寻竹,拿着我的手牌,去宣赵大人进宫!”
寻竹正是冯姑姑的名字,至于赵大人,正是内阁大学士,太后宣内阁大学士所谓何事,良辰并不清楚,他猜测大概是与清河有关……
太后看向一旁恭敬立于一侧的良辰:“好了,皇帝身边离不得人,你这些日子去了清河,皇帝身边人服侍的人皆不如你细心,与哀家念叨了好些次,你如今既回来了,就回去吧!”
良辰:“是!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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