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福子感觉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两人又从出来的地方回到齐王府,好在这次没有出什么岔子,顺利的躲过巡逻的侍卫,回到房中。
直到福子回到自己的屋子,躺进了被窝,才想起来何处不对,猛的坐起来,喃喃道,公子是怎么知道春满楼的,怎么好像对春满楼很熟悉的样子?
旁边原本睡的正熟的小厮,被福子的动作惊醒,眼都懒得整抱怨道:“福子,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呢?路上折腾这么些天了,你不累,别人还要休息呢!”
福子忙道歉:“对不起,七哥,睡吧睡吧。”说罢自己也轻手轻脚地躺下了。
另一边,周溟风也熄了灯,躺在床榻上,就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床帐出神。
今日春满楼一事,可知他们一行人此次入京,有太多人的眼睛盯着,一言一行都在人眼皮子底下,万不可多生事端,至于皇后和太后那里,敌暗我明,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郡王入京,按理说第二日是该入京向陛下、中宫和太后娘娘请安的,所以第二日,所有人都早早地就起了,就连一贯浑不吝的周溟风也准时打着哈欠出现在了前厅。
周倚寒、冯氏还有周行止和周时锦都已经坐着了,只等小厮套好了车便准备进宫。
周溟风与父亲母亲兄长阿姐见了礼,才与周时锦、周行止坐在下首的位置。
冯氏看他眼下的乌青,只当他是起得太早的缘故,从前在清河,这个时间他还在会周公呢,想着等会儿进宫,就不让他独自骑马了,与她一同坐车就好,路上还能补补眠。
周时锦看着他自打进了这前厅哈欠就没断过,关切道:“怎地这样疲惫,可是没休息好?”
周溟风:“……”
可不是没休息好?他和福子半夜才回来,又一大早就被叫起来,任谁都得哈欠连天吧,可是又不能明说,最后只敷衍道:
“初到京城,有些不适应,还有些认床,阿姐不必担心,过些日子就好了。”
一旁的周行止看着他哈欠连天的样子,凑近小声道:“你还认床?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没有认床的毛病,甚至睡眠还格外的好,除了偶尔的噩梦,几乎不会夜半醒来。
周溟风勉强地扯起嘴角,露出干涩的笑意:“刚有的,刚有的。”
周时锦:“我房里有些助眠的香料,稍后,你差人去取些,我用效果是极好的。”
周溟风乖巧地点头:“好,多谢阿姐!”
正当周溟风感谢阿姐救他于水火的时候,周行止将手伸向他腰间的钱袋子,放在手中掂了掂,笑道:“一晚上,用了不少啊!”
平静的语气,好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听得他胆颤。
大意了,早知道就不带这钱袋子了,这银子还是周行止给他的,里面的数目他自然清楚,如今一晚上,钱袋子瘪了一半,可不是最大的破绽吗!
周溟风抓回钱袋子,揣进胸膛,不再挂在腰间,状似看向门口道,这小厮怎么这么慢,我去催催,说着就要遁走,却被周倚寒叫住。
“你站住,去马厩催车夫哪里用得到你,让人看了成何体统,差府中下人去就是了。”
说罢又嘱咐身边的奉茶的小太监:“你去看看,车马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内侍恭敬应下。
周溟风没有借口再离开,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好一会儿,才从门房处传来了马车备好的消息,一行人这才出发进宫。
因着进宫的时辰早,现在街道上也才天亮,偶尔有几处起得早的人家,已经就着晨光,升起了缕缕炊烟。
周倚寒和长子周行止身披斗篷骑马前行,周溟风则跟着冯氏和周时锦窝在封了油纸缀了厚厚棉布帘子的马车里,随着晃悠悠的马车上眼皮正与下眼皮打架。
冯氏看他困得不成样子:“到承天门还有会子,舟车劳顿了这么多时日,今日起的又早,你俩若是乏就小憩一会儿。”
周时锦因为要进宫,昨日早早的便歇了,这次回京住的还是从前她在京中时住的院子,虽说时隔很久了,但还是有几分熟悉在的,倒不至于不适应。
“母亲不必担忧,这一路上虽说是赶路,却更似游山玩水,倒是称不上乏 ,只是风儿初入京都,很是不适应,他又年岁尚小,正是年少多梦的时候,便让他多睡一会儿子吧,我陪母亲您说说话。”
周时锦其实能看出来母亲的不安,这一路上,母亲的兴致一直都不怎么高,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的叹气,他们都知道这次进京也许不会顺利,却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有对策的。
“母亲,进京的这些日子,女儿见您似乎愁云密布,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与女儿说说,女儿或许不能为您排忧解难,若是能让您心里舒服一点也是好的。”
冯氏艰难地扯出笑意,试图安慰女儿:“看你说的,我哪里有什么烦忧,我只希望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永远在一起,早就实现了……”
冯氏顿了顿拉过女儿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生怕她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如今只希望你能顺顺利利地嫁人,崔家大郎是个好的,将你托付给他,我与你父亲都是放心的,崔家家风严谨,品行端正,你不会受苦。”
冯氏手上力度大到周时锦疼得蹙了眉头,却没有抽回手,只一瞬就又恢复笑意,听了崔氏的话她不似其他女儿家的娇羞,重重点头,坚定的对母亲道:“母亲放心,女儿会的!”
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她的婚事已经过了官媒,下了聘礼,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难道还会有什么纰漏不成?她不知道其中缘由为何,只能尽力地去给母亲想要的承诺。
齐王府因这是高祖皇帝亲自选址命内府司督造的府邸,所以选的是最好的地段,距离皇宫并不远,也就周溟风打个盹的公工夫就到了。
因为是入京初请安,又因不是得皇帝和太后召见进宫,所以需要先递折子进宫,一行人只得先暂时在宫门外静候,此刻正值下朝的时间,众朝臣皆三三两两地出来,见高头大马之上气宇非凡的周倚寒和周行止,皆投来好奇的目光。
如今朝堂之上皆是启用的新人,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是高祖皇帝时的那些旧臣,大多都是周倚寒不认识的新人,他们看周倚寒自然也是陌生,一时间无人敢上前。
散了朝,陈怀夕被陛下留了下来。
陛下如今初接触朝堂事务,有许多事情还拿不定主意,便会偶尔留他商议。
陛下刚开始因为功课不好,怕被太傅责骂,就偶尔会将陈怀夕留下,解答他课业中的不解之处。
彼时陈怀夕虽是刚刚入仕,可才实识过人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中都,还得了个符华公子的名号。
初时皇帝是有些少年人的不服气,倒是想看看这符华公子有几分深浅,便想要借太傅留下来的功课,考验他一二的,可一番试探,陈怀夕声音清润,对他的询问,娓娓道来,条理清晰,甚至会将问题发散结合民生,说出周全的对策。
陛下发现他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且为人谦逊、低调,丝毫没有因为声名远扬而生出来的骄矜自负,解答起他的问题来不似那些个迂腐的老头索然无味,偶尔还能听到宫外百姓的生活,实在是大大地提高了他的兴趣,慢慢地不知何解的难题都习惯听一听他的见解!
这不,原本是没这么早散了的,只是太后宫中来了人,陈怀夕这才得以早早脱身,刚出了应天门,就见还在静候太后召见旨意的周倚寒一行。
早朝已经散了有一会儿了,现在宫门处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当值的金吾卫偶尔投来目光。
马车内,冯氏被太后这不上不下的态度吊得心焦,她掀开车帘,想要询问他们现下该当如何?
就见一貌若潘安的男子,信步朝这里走来。
陈怀夕上一次见周倚寒已经是许多年前,可是他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说起来,周倚寒虽然与端慧太子是同胞兄弟,可是两人从性格到长相,都谈不上相似。
端慧太子是高祖皇帝的第一子,又是中宫所出,嫡长子自小就被寄予厚望,在规定好的既定路程上走的坚定也平坦 ,而周倚寒是嫡次子,肩上没有国与家的重担,没有背负黎民百姓的生存,高祖和皇后也都不愿意约束他太多,只希望王他觅一良人,开心一生,所以他活的也恣意。
可是经年已过,早已物是人非,曾经恣意开怀的少年,被现实逼进了死胡同,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认为是永远坚强后盾的国与家,现下是随时会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剑,现实的转变,让他不得不成熟成为一个能够握得住刀,拔得出剑的英雄。
高头大马之上,他尽量挺起脊梁,尽力掩饰被太后有意晾着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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