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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救世主的日常

莉莉丝隐着身跟在弥赛亚身后,他们正走在乡间小路上,不远处有一群人在观望等待。

“他们在那里等你吗?”莉莉丝远看着,“天神和天使为你的事业做了不少宣传工作啊,这真的不算作弊吗?”

弥赛亚无言以对,他走到了人群中,人们欢呼起来,伸手触碰着他的肩膀和衣袍。

“弥赛亚!”

“圣子!”

“以马内利!”

他们欢呼着,原来弥赛亚是天神的圣子、受圣灵的眷顾这一消息早都传开了,许多人都来看这位救世主。莉莉丝静静看着,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别人取那么多名字。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她与弥赛亚初次相遇后,回圣殿的路上他也是如此受人们的欢迎。

“上帝之子,我相信你啊,你会拯救我们。”一个男子道,他的双眼是一片浑浊的死白色。

弥赛亚见状,伸出双手,拇指指腹停在男人眼皮上,闭眼祷告。他双手放开后,男人的眼睛变得黑白分明,重获光明。

“你的信仰拯救了你。”弥赛亚微笑道。

在场的人看到这个奇迹后,更加相信他是上帝之子了。弥赛亚走出人群,开始攀高想要登上高山。

看他负重颤巍巍的样子,莉莉丝道:“我帮你提行囊吧,你身后还有信徒跟着,难道你想他们看着救世主连一座山都爬不上吗?”

“……那谢谢你了,莉莉丝。”

弥赛亚犹豫一番后,觉得自己确实无法背着东西爬上高山,终于决定把行李交给了她。

于是行囊被隐身的莉莉丝提着,在别人看来就像是浮在空中,自动跟着弥赛亚。弥赛亚登上了山顶,又开始了祷告。莉莉丝见怪不怪,打着哈欠,很快便安详地进入了梦乡。

一整晚过去,天际泛白,莉莉丝醒来了。她看到弥赛亚还在祷告,顿时心生佩服。不愧是圣子,只是他这一世毕竟是人身,她有点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他看起来就比别人要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弥赛亚站了起来,面向仍旧留在他身后的信徒,他挑选出了十二个人,问:“神为我选择了诸位,你们是否愿意与我同在,一起传道?我会赐予你们所需的权柄。”

“我们愿意!”十二个青年纷纷同意了,于是弥赛亚将他们作为自己的十二使徒,并赐予他们治病驱邪的能力。

一行人一道下山了,莉莉丝问弥赛亚:“为什么你的使徒里没有女性?”

“传道跋涉艰苦,女性当安然生活,粗活累活还是让男人来做……当然,女恶魔除外。”

弥赛亚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玛利亚,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他希望她不要过于操劳。

而莉莉丝闻言,毫不客气地将行囊丢到了使徒彼得的背上。彼得被突然飞过来的行李惊了一番,但还是背起了它。救世主让他这么做,一定有深意。

她抱怨:“我可不是你的信徒,这些活便让你的信徒做吧。”

弥赛亚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个露天会堂,这里很是简陋,只有一座矮矮的土墙隔绝外界,周围都是土房子和林木。一位演讲者走下讲台后,趁台上无人,弥赛亚登台开始了传道。莉莉丝隐着身,找了个空地坐下,他还没开口,她已经觉得有些困了。

“诸君,我很荣幸能向你们介绍自己,我即是预言的应验,我是圣子‘弥赛亚’,上帝许我来人世间……”

“骗子!”台下一个人站起来大喊,“你是在侮辱我们的信仰,亵渎我们的神明!”

“‘弥赛亚’怎么可能是一个卑贱的木匠之子?一个在马厩出生的贫民!?”

莉莉丝看去,庆幸自己没有太快入睡,又有好戏看了。这群人虽奉上帝为自己的守护神,也相信祂会令“弥赛亚”拯救世界,但却不相信眼前名为“耶稣”的平民就是弥赛亚。

他们冲上台去,将弥赛亚推下来,差点把他推下悬崖。莉莉丝见状正要有所行动,但好在他默默离开了愤怒的人群,没有硬碰硬。

弥赛亚深知,这群家乡的富人惯会鄙夷平民,他决定到更远的地方传道。正巧,母亲玛利亚要去远方参加婚宴,让弥赛亚和他的使徒一道前往。

莉莉丝很高兴能参加到一个朴素快乐的场合,要知道,一个恶魔,整日混在一群教徒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她隐着身,随着舞者的拍子鼓掌,高兴得仿佛结婚的是她自己,一旁的弥赛亚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这时,玛利亚走来了,道:“孩子,他们似乎要没有酒了。”

“母亲,待会我去解决。”

弥赛亚让人带他去房屋水缸处,他祈祷后伸开双臂,人们惊讶地发现,六口水缸都盛满了上好的葡萄酒,婚宴得以继续。

婚宴结束后,弥赛亚与母亲告别,继续向远方跋涉。一路上,他传道解惑,治病驱魔,赢得了许多人的称赞。他与信徒们到了一个城镇,莉莉丝一眼认出了这里,自己在此栽过跟头、并被烧死了,虽然实际受死的是分身。就是在那之后,弥赛亚才想着要转世成人,但她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这些。

走在路上,许多人好奇地看着弥赛亚一行人,一些人则认出了弥赛亚是最近著名的先知、上帝之子,请求他为他们讲授。

突然,一个男孩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人们惊吓避开,弥赛亚赶紧走上前安抚孩子。

“一定是那个女巫莉莉丝!是她在诅咒这里的孩子!”一个老妇人叫道。

“啊?”莉莉丝看去,自己分明现在才认识这个小孩啊!

“女巫?莉莉丝?”弥赛亚看向老妇人,又看向莉莉丝,半信半疑。

“她三十多年前在城镇里为非作歹、兴风作浪,多亏了一群勇士将她烧死。但是在那之后,镇子里就连连发生怪事,是她的鬼魂在作祟。”

“人们挖开了她的坟墓,她的尸身已经不见了!许多人在夜深人静时,看到她在街上晃荡哀嚎。”

“那是分身而已,不必维持那么久吧?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挖坟啊!”莉莉丝一脸无辜地跟弥赛亚说,“而且,分明是他们无缘无故要烧死我,都过去三十年了居然还给我泼脏水,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吗?”

弥赛亚闭上眼睛,与天通灵,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他按住男孩的肩膀,男孩渐渐平静下来。

他看着男孩清透的眼睛,道:“别担心,你的病已经痊愈了,你没有被诅咒。”

随后弥赛亚站起来,道:“城镇里没有恶灵,是有人身负罪孽、心怀歉疚,自己诅咒自己,害得别人误解。”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有些人暗自低下头去。弥赛亚离开了这里,继续朝着当地会堂走去。城镇里的人们也早对他有所耳闻,十分期待他的演讲,这里的会堂已经坐满了人。他还没开始演讲,就有人迫不及待向他提问。

一个面色忧愁的人问他:“先知啊,上帝真的会听到我们吗?”

“上帝与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的祷告是通向上帝的第一条路,而快乐是第二条。”

又有人问:“我们的灵魂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审判?”

“那些信仰虔诚的善人,会得主的保佑;正行凶作恶的人,会被主注视着;已背负罪恶之人,只要诚心忏悔信仰,主会背负你的罪行。”

“只要信仰就能得到救赎吗?”

“信仰口说无凭,虔诚的信仰必当身心合一。信仰的道路是艰难的,只有少数的人才能坚持信仰,救赎便在其中。”

弥赛亚传道了许久,一个个回答着人们的疑惑。直到入夜,人们纷纷离开,集会散去。他也开始收拾东西时,一个老者来到弥赛亚面前。莉莉丝认出了他,三十年前构陷自己的男子。

老人神色痛苦,向弥赛亚忏悔:“救世主啊,我三十年前犯错,对我的婚姻不忠,为保护自己和情人,冤枉了一个外乡女子,导致她被烧死,我心中一直歉疚不安,一直梦到她向我索命啊……我、我还有资格忏悔吗?”

莉莉丝露出嘲讽的笑,看来这个男人三十年一直活在阴霾与折磨中,她内心好受了那么一些。弥赛亚看她并无报复男人的意思,只得开口劝慰:“你的罪上帝会记着,你的忏悔上帝也会记着。”

弥赛亚与使徒们离开,接下来的日子,他几乎走遍了全城、整片平原和山地的所有会堂、村庄、城镇。

莉莉丝觉得跟着他传道下来,自己对这个地方的路简直要比地狱的还要熟悉。她甚至记住了成千上万户人家及其子女、亲戚,这毫无疑问比她认识的恶魔还多。

弥赛亚身体力行,似乎并不觉得累,每天睁眼便是自律的一天。除了不停传道,他还时时行善。他治好了许多瞎子、癫痫病人、佝偻患者以及其他未知病症的人,令许多孩童起死回生,使得口渴者有酒饮,饥饿者有面包,捕鱼者满载而归,农民收获满仓……

另外他在武力方面也令人佩服,他驱除了许多作恶找茬的魔鬼,甚至将它们驱逐到了猪的身上,再将其淹入大海。莉莉丝在这些时候,看到了他前世天国代理人的英姿,深感敬畏。

至于那个被赶入牲畜中的可怜魔鬼,实在是罪有应得。彼时夜半弥赛亚在深山中熟睡,结果被恶魔附身的人在附近阴暗爬行、鬼哭狼嚎。他短暂的睡眠时间被打扰,睁眼又看到一副骇人的景象,立刻清醒,又气又恼,才将魔鬼折磨一番。

将近三年,弥赛亚都在重复做着这些事情。莉莉丝本以为,她会跟着救世主掀起波澜,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日复一日,她都听着弥赛亚传道、看他治病、做些小小的善事、偶尔惩奸除恶。

她想,这些真的有用吗?世界会因为这些小事变得光明吗?人们会因一时所获得到拯救吗?但当她看到一个家庭、村庄甚至是城市中,人们的笑脸变多,生活的风气也变好,她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里有东西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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