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灼赶到医院时,护士告诉他,病人已经提前出院了。
得到消息后他又立即赶回别墅,看见客厅里扶遥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书,才真正松了口气。
“回来了。”扶遥回头看见他,站起来迎接。
闻灼连轴转了几天几夜,为了找扶遥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真正看见她,闻灼才真正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出累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扶遥以为他要脱外套,伸出手却接到了闻灼。
闻灼疲惫地靠在扶遥颈窝里,闭上眼能嗅到她发丝间隐约的消毒水味道。
“怎么了?”扶遥轻声安慰的声音响起,闻灼不说话,只静静地靠着扶遥。
良久后扶遥终于在闻灼背上拍了拍,然后把他扶了起来:“先去睡一会儿吧。”
闻灼盯着她不说话,僵硬地任扶遥把自己送到卧室扶上床。
扶遥交代了几句要离开,闻灼立即伸手拉住了她。
“怎么了?”
这是扶遥第二句怎么了,闻灼盯住她的眼睛,希望从中能看出什么不同。
但扶遥始终语气平淡地说话:“你要休息,我先去准备晚饭。”
为表安慰,她甚至在闻灼拉着自己的手上拍了拍。
闻灼的不安焦躁被这一举动缓和一些,他不让扶遥关门,一定要听见楼下的动静才能安心睡觉。
醒来已是深夜。
闻灼发着呆看了会时间,猛地起床去楼下。
桌上摆着一些粥食,扶遥坐在桌边面对电脑不知道在处理什么。见闻灼走过来,她合上电脑站起来:“醒了,我看你没醒,就做了一些粥,晚上好消化。”
扶遥细心地盛好粥,用手贴着碗确定温度不烫后才推到闻灼面前。
闻灼总有些不敢相信,他坐下来,回头问:“你去了医院?”
扶遥微笑道:“之前忙工作太累了,去医院检查看看。”
看病历单的请求总归冒犯,闻灼便没有再问,犹疑着尝了一口粥。
入口醇香,是用了心思熬出来的。
闻灼微微皱着的眉心平缓一些:“我帮你向公司请假,这几天你休息休息。”
扶遥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快结束了。”
放了年假,一连几天,闻灼都有机会和扶遥一起待着。
他把工作地点也搬回来后,真正是和扶遥朝夕相处了。
他也得以发现了扶遥许多习惯。
比如吃饭挑食、比如发呆的时候喜欢手指叩桌面、比如睡得很不好,每晚闹腾好几次。
没那么明显的,就是扶遥这几天经常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处理什么工作。
每次自己想要偷瞟一眼,她又神秘兮兮地合上电脑。
但鉴于这几天扶遥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正常,闻灼勉为其难,暂且认为她是在处理年前堆积的工作。
那晚天气台连发数条大风寒潮降雨预警,闻灼总算找到理由,让扶遥待在家里。
两人同处客厅,能做的也只是看电影。
显然闻灼挑中了扶遥的口味,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闻灼也不由自主嘴角弯了弯。
中途他拿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个广告。
闻灼从不是会为这种小事浪费时间的人,但这次,他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这是一条新款戒指的预售。
简约的波浪形设置,中间却实实在在镶了一颗大钻,周围还有无数小钻围着,更显其奢华。
闻灼忽然把目光投向正专心看电影的扶遥。
她捏着手里的吸管,想喝却被电影吸引,嘴微张悬在吸管口。
闻灼的目光转向扶遥的手。
纤细修长,好像缺了什么。
“永恒的爱。”
闻灼默念这款戒指的概念词。
他一边暗笑怎么会有这么老土的发行语,一边不受控制地把图片发给助理。
闻家拿到这款全球限定戒指不是难事。
难的是后面他要安排的事。
向扶遥求婚,是从知道父亲贸然宣布自己的订婚消息时冒出的念头。
当时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他第一次对自己会有这种想法感觉到害怕。
但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远处万家灯火,他的思绪慢慢平缓下来。
产生和另一个人相伴一生的想法,这种感觉对于闻灼来说很奇妙。
他甚至开始考虑起自己该以何种姿势求婚,以及领证当天他应该打什么颜色的领带。
既然她以为不明显实则明目张胆地喜欢了自己这么久,以后她就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助理发过来很多婚礼策划公司的图片,闻灼一家家地选终于敲定,但助理准备联系对方时,闻灼让他先等等。
一求婚立马进入婚礼,他不想给扶遥带来压力。
【先把戒指订好,尽早。】
关上手机,正好电影也结束了。
扶遥准备站起来时,一眼瞥见旁边的闻灼看着自己,嘴角是一种极舒缓甚至雀跃的弧度。
她没问什么,也微笑回应,然后道:“我先去洗漱了。”
闻灼心里想着戒指的事,脑子里其他敏感的念头全部不见。
他点点头,等扶遥进了房门,他才安心上楼。
对了,既然要结婚,得让她早点搬进主卧。
闻灼这么想着,却不敢这么做。
第二天和扶遥面对面吃早饭,他也只敢偷瞄两眼扶遥的房门。
“你那房间住得还舒服吗?”闻灼清清嗓子开口。
“还行。”扶遥回答完接着吃饭。
“你这边的外墙有些漏水,请工人来修修吧。”闻灼面不改色地撒谎。
“真的吗?”扶遥一边说一边回头。
“对。”闻灼立即坐直,微微前俯双手搭在桌子上,“可以先搬到楼上主卧来,主卧地方大。”
“都行。”扶遥笑了笑。
闻灼没想过这件事会这么顺利,他立即让管家带人搬东西,为了演得更真,还请来了工匠刷刷外墙。
他交代完这些,才发现扶遥今天穿的一身正装,看样子是要出去。
闻灼问了一句,也没在意扶遥回答的什么。
毕竟今天他要去拿戒指了。
扶遥出门时,闻灼准备送她一程,但扶遥拒绝了:“我就是和朋友出去逛逛,马上回来。”
“朋友?”闻灼几乎条件反射道,“何寻?”
扶遥笑着说不是,又让闻灼不用送,自己连车也没开,直接走上打好的车走了。
车尾消失在路尽头时,闻灼立即换好衣服,戴上名贵的表,甚至喷了发胶给自己做了个发型。
管家接到他时笑道:“闻总今天真英俊。”
闻灼对他的奉承话十分受用,他挑眉坐到后座,拿起文件想处理工作,但文件上的字他一个也看不进去。
闻灼心里莫名烦躁,他“啧”了一声把文件合上,开始闭目养神。
管家开着车,从后视镜看见刚刚心情还不错的闻灼忽然变了脸色,顿时不敢说话。
汽车快速驶向目的地。
刻好的戒指送到自己眼前时,闻灼才觉得这枚戒指多么光彩照人。
中间一颗切割完美的钻石被众星拱月般衬托,流线型优美的戒环上由手工一笔一划精雕细琢刻下两人的名字。
工作人员询问:“先生,需要现在包起来吗?”
闻灼盯着托盘里放在酒红丝绸底布上的戒指:“我自己来。”
触感丝滑的绸带在手中流转,像是自己想象中牵着扶遥的手的感觉。
闻灼专注细心地将戒指层层包好,然后放进闪着碎钻光芒的戒指盒中。深蓝色戒指在手中忽然如千钧重,闻灼盯着盒子微微出神,然后用力将它攥进手心。
“马上回去。”闻灼朝管家道。
“扶遥,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是应该给你个身份——”
递戒指盒。
“扶遥,我看这戒指挺适合你——”
递戒指盒。
“扶遥,你——”
闻灼无奈叹了口气,站在别墅门口想了好几种等会儿应该走的流程,最后都被自己驳倒了。
管家远远看着闻灼又是念念有词又是比划手脚,又着急又觉得好笑。
最后眼看耗了不少时间,闻灼一狠心,推开院门,朝别墅大门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什么,甚至连攥着戒指盒的手都在出汗。
可能是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做这事,也可能因为对象是扶遥。
大门的指纹锁很快解开,闻灼却没有立即推门进去。
他站在门外仔细整理好自己的领口袖口,将吹乱的头发拨回来,又在心里排练一遍该说的话该做的动作。
“扶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然后看着她,或许要单膝下跪打开戒指盒。
然后扶遥会惊喜流泪,自己把戒指为她戴上,最后和她拥抱。
闻灼一边想,嘴角慢慢上挑一些。
他低头清了清嗓子,然后大迈步推开了大门。
“扶遥——”
“扶遥?”
汽车站里的工作人员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女人,然后拿起证件上的照片和她比对,“你叫扶遥?”
“是。”扶遥换了身朴素暗沉的衣服,甚至带上了眼镜,和身份证上自己大学拍的照片简直两模两样。
发往邻市的大巴按了按喇叭,男人不耐烦地把身份证还给她,然后随手一指:“那辆。”
扶遥感谢一番立即上车,后脚刚上,车门便重重关上。
车里人很多,看见扶遥上来先上下扫她一眼,然后闭眼睡觉去了。
扶遥坐在最后一排,感觉到车身震了震,窗外的景色便开始往后移动。
她拿出手机,开始给很多人发消息。
第一个是陈姐,这几年多亏她的照顾,自己才少走了很多弯路。
第二个是何寻,感谢他无数次为自己排忧解难,也祝福他能够收货自己的幸福。
第三个是乔爽,向她交代自己的去向,然后让她不要来这里找自己,也不用去找闻灼闹。
手指划到闻灼的聊天头像时,扶遥的手顿了顿,还是点开了。
一点点往上翻,很多时候都是扶遥发得多,但闻灼回复的少。
扶遥看着跨越几年却少得可怜的聊天记录,忽然弯唇一笑。
她点开了界面,划到最下面的删除好友,然后毫不犹豫按下确定。
最后管家和他的电话拉黑,扶遥才终于叹出一口长气,隔着模糊不清年代久远的窗户玻璃往外望。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当初在医院里遇见的那对夫妻。离开前两人加了好友,现在女人发来一张图片,上面是国外某机构研究出了相关病症的药物疗法。
【祝我好运吧】
女人又发来两张机票的照片,和比耶的表情。
扶遥宽慰一笑,祝福她此行顺利,身体康健。
消息发出,按时间,他们的飞机也应该起飞了。
连日阴云终于消散,扶遥望向晴朗明亮的天,依稀可见越飞越远的黑点。
她也要去寻找自己的野山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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