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可已经醒了两天,头一天,她生顾长明的气,怨恨他差点杀了自己。第二天,她给自己做了一天的心理辅导,开解自己。
“这种小说男主都是有心理疾病的,要用爱感化他,救赎文学,救赎文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颜可,你要大度。”
颜可时不时的给自己洗脑,给自己打气,却始终没有迈出过院子。
“颜姑娘这两日是怎么了?”连翘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人影走来走去,“还经常说一些我听不太明白的话。”
胡观也歪着头看着,担忧道:“要不然请蝉衣姑娘过来看看?不会是中邪了吧?”
连翘撇了撇嘴角,有些无语,“蝉衣姑娘是大夫,又不是道士。不过我们要不要告诉殿下。”
“告诉我什么?”
闻言两人立即站直了身子,转身向顾长明问安。
“告诉我什么?”顾长明又一次问道。
“顾长明!”
还没等连翘和胡观张嘴,屋子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颜可正给自己做着心理辅导,忽然听到顾长明的声音,直接触发了关键词,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将门打开,向外面的人喊了一句。
“完了。”连翘和胡观想道。
见连翘和胡观的表情不对,颜可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喊了什么,她下意识地将门又关上,将自己和外面的人隔开。
“彻底完了。”连翘和胡观想道。
“对不起对不起,六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是故意叫您的名号的。”
屋内的人俯首作揖的道歉,门上的人影就那样一直一高一低的跳动。
连翘和胡观偷瞄了一眼顾长明,心想着待会要不要替颜可求情,如果求情了自己的后果会是什么。
意料之外的,顾长明没什么反应。
颜可在屋子里道了一会歉,发现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便悄悄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透过缝隙,她一眼看见了顾长明。
“六皇子!六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颜可打开门,咬了咬牙,冲向前“扑通”一声跪下。
算了,生死面前要什么面子。
见顾长明不作声,反而向自己走近,颜可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自己的脖颈,双手双臂将自己脖颈、双肩和前胸都挡了个严实。
只是这一动作,不可避免的又碰到了伤口,她疼的立刻倒吸了口凉气。
“恢复的怎么样了?”
你瞎吗?颜可心里骂道。
但她还是忍住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换上一副勉强的笑,“多谢殿下救治,应该没什么事了。”
顾长明微微低头,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微微皱眉,“站起来说话。”
“多谢殿下。”颜可不忘谢一句,慢慢地站了起来,生怕再扯到伤口。
眼前人的个子不算高,大约到自己的肩处,头又是低着的,顾长明看不清颜可的表情,又觉得有些生气。
“把头抬起来。”
“哦。”颜可抬起头来,看着顾长明。
头抬起来的时候,脖颈处的印子便露了出来。
虽然过了几天这个印子已经消退了很多,只有零星几个点子,但颜可因为身上的伤只穿了一个里衣,没有什么衣物遮挡,这零星几个点子就在白色里衣和颜可的白皙皮肤下显得显眼。
里衣。
顾长明偏了偏头,“怎么穿成这样出来?”
“嗯?”颜可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经过连翘在一旁的小动作提醒和胡观的眼神躲避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这也不能怪她,自己又没有光着,大热天的就这她还嫌穿严实了。
但这群古代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这样太暴露,不成体统。
入乡随俗吧。颜可心里叹了口气。
她支支吾吾道:“身上有伤,不方便。”
顾长明拧眉看着她,“有伤还在外面干什么?”
“因为我听到殿下的声音……”颜可反应过来,“殿下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看看你恢复的如何。”
“哦。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了许多。”
“嗯。”顾长明没有多问,“再过半个月就是避暑宴。”
“避暑宴?”
顾长明看向颜可,眼神有了微妙变化,“你不知道避暑宴?”
完蛋了。颜可暗叫不好。
系统,快暂停!
一刹那,颜可看见那三人的神情都定住了。
“你这老是暂停也不行啊。”系统听起来很无奈,“我得想办法改进。”
“没办法,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暂停就死了。”
系统:“也有道理,算了,你适应适应,以后背景信息知道的差不多了就不能暂停了啊。”
“适应适应?你还要我在这多久?”
“等他当上皇帝啊,起码要等现在的皇帝死了吧,你总不能让他弑父。不过皇帝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在这待不了几年。”
“几年?”颜可惊道,随后摆了摆手,“算了,已经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了。你先告诉我避暑宴是什么吧。”
听系统介绍了个大概,颜可看了看顾长明,问道:“他是在试探我?”
“也可能是他相信你的身份了,想带你去见见颜若望的人呢。”
颜可若有所思,“好,我知道了。”
又是刹那,恢复了正常。
顾长明经盯着颜可,不错过一瞬她的表情,只是颜可脸上没有什么紧张害怕,只是有些担忧,甚至还有期待掺杂着。
“那我是不是能见到我爹……颜若望大人的旧友。”
“嗯?”顾长明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看着颜可。
颜可抬起头来看向顾长明,说道:“我听说颜大人有几个故交,还有几个学生在京,我是不是可以找他们帮忙。”
她又担忧道:“只是我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若是错付歹人,怕是要生事端。”
顾长明不错眼地看着颜可,见她并无虚假,便收回了猜疑,同时又对自己刚刚对颜可的猜忌生了些愧疚。
“我没说你要去避暑宴。”
“我不能去吗?”颜可作出惊讶模样,又失望道:“也对,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名百姓,能有什么身份进去。”
颜可听到顾长明轻哼了一声,似乎还带着笑意,她抬起头看向他,却见他转身向外走,胡观也立即跟了上去。
“好好休养,半个月后入宴。”
走到月门的时候,顾长明留下这样一句话。
颜可闻声看向月门,向一旁的连翘问道:“你们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颜姑娘,殿下要带你去避暑宴。”
“嗯?!”颜可倏地看向连翘,又看了眼顾长明离开的方向,将将看见他一个在下一刻就看不见了的背影。
颜可喜上眉梢,向连翘确认一遍,“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被你们囚禁着了!?”
连翘怔了怔,没想到颜可会这么说,“原来姑娘这几日不出去,是以为被囚着了?”
“不是吗?”颜可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这话说的让连翘听着有些堵得慌,她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是个好的开始。”颜可走进屋子,关门时向外面的连翘笑道:“晚安!”
房门关上,屋里的人影一蹦一跳,还时不时地停一下,大概是在小心自己的伤口。
连翘看着影子,微微一笑,学着颜可的话,轻声道:“晚安。”
朝堂之上,奏折扔了一地,满朝文武低着头,皆不敢言。
顾维昭扫视着文武百官,怒道:“西北动乱三个月之久,你们竟然瞒朕瞒到现在!你们营造这盛世假象是给朕看的吗?!”
说罢他便剧烈咳嗽起来,顾维昭今年已经五十又七,每日至少有八个时辰在处理政事,宵衣旰食夙夜不懈,最近这几年他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
一旁的安德将茶水递给顾维昭,顾维昭拿起杯子就摔在了地上。“吕驰!”
大理寺卿吕驰立即上前,“臣在。”
“查!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这欺上瞒下!朕倒要看看,这朝堂,这江山,到底是朕的,还是旁人的!”
吕驰领命退了下去,一时间朝堂又寂静了下来。
“父皇。”顾长云站了出来,“西北安定多年,又有刘煜将军驻守,宛陀弹丸小国怎敢放肆!儿臣请命前去鄢州查探因由。”
顾维昭看了一眼顾长云,又扫了一眼文武百官,“其他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七殿下骁勇善战,又熟悉边疆,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七殿下若是亲往,必会让我朝百姓知道陛下的体恤爱民!”
三三两两几个人站了出来进言,无非一个目的,将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这些人的心思顾维昭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冷哼一声,“尸位素餐,朕竟养了你们这样一群人。”
瞬间,那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跪地请罪。
“封顾长云为骁骑大将军,即日出发。”顾维昭看向顾长云,话语中带着些嘱咐,“长云,务必将事情查清楚。”
“儿臣必不负所望!”
顾维昭缓缓坐下,“苏正。”
“臣在。”
“虽说这件事是你发现的端倪,但你位居兵部尚书一职,仍有不查之失,这段时间,你就在家歇着吧。”
众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苏正顿了片刻,立即跪下谢恩领命。
“还有别的事吗?”过了一会儿,顾维昭问道。
话音刚落,顾长盛低头向前一步,双手呈递帖子,“启禀父皇,这是参加避暑宴的名册。”
“呵,避暑宴,边境不安,这里倒是安逸!”顾维昭看了看低着头的众人,拂袖而去。
“殿下。”安德快步上前接过顾长盛的帖子。
顾长盛微微颔首,“有劳公公。”
安德低头默了默,向众人喊了一句“退朝”,继而小跑跟上了顾维昭。
“太子殿下,你这尽职尽责也不分个时候,父皇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跟他提这个,不是更惹他生气嘛。”
退朝之后,顾长翎走到顾长盛身边,他伸手想要拍一拍顾长盛的肩,却被顾长明一眼拦下。
“六弟,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对了,平日你也不上朝,今日怎么来了?”顾长翎收起手,笑吟吟问顾长明。
顾长明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上前走。
顾长翎轻笑一声,“这孩子。”
“多谢四弟提醒。”顾长盛温和一笑,“只是各地参宴之人已陆续到京,不将此事禀告父皇他们的住所便不宜安排,此事乃我所责。避暑宴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便不与四弟闲聊了。”
他依旧是得体的模样,如竹如玉,信步款款。
顾长翎说的那些,顾长盛又怎么会不明白,但朝会五日一朝,距离避暑宴还剩不到半月,此时不递呈,便只能私下上呈了。
而一朝太子既已宫外立府,频繁出入皇宫必会惹人非议,要是那些不中听的话进了纪知节的耳朵,她又得难受几天。顾长盛没必要为了一时半刻的气性让自家太子妃难受。
更何况,他们与顾维昭父子情份淡薄,顾长盛也不愿见他。
其实顾长盛是不怎么在乎顾维昭的怒气的,他问心无愧,行的是自己所责,今天的事,他又没错。
甚至,他看见顾维昭气的难受的模样,还有些高兴。
“连翘,顾、六殿下呢?”
昨夜睡了个好觉,颜可一觉睡到自然醒,心满意足地睡饱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
连翘将熬好的汤药放到桌子上,望了望外面的日头,回道:“今日有早朝,算时间,殿下也该回来了。”
“哦。”颜可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她端起药碗,吹着汤药,“还有几副药?”
“你的外伤已无大碍,这是最后一副通血活络治伤的药。”
“真的?”颜可喜道:“终于不用喝药了!”
“不是的。”
“啊?”
连翘认真道:“还有些进补的汤药,颜姑娘还要喝上一段日子。”
“我挺好的,不需要进补。”颜可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闭上眼睛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吐出舌头用手扇了扇风,“好苦。”
“殿下特意嘱咐了,一定要看着姑娘把汤药都喝完。”
“啊?为什么?”颜可被药苦的直发蒙,倒了杯水还是烫的,不能直接喝,她无奈,只好张嘴求人,“连翘,你有没有糖果蜜饯什么的?”
连翘诚恳地摇了摇头,“没有。”
“好吧。”颜可叹了一口气。
“以你的身体,不调理如何参宴。”
门外声音传来,下一刻顾长明就进了屋子。
连翘微微一福,“殿下。”
“我觉得我身体很好,出去见几个人肯定没问题。”颜可嘟囔着。
她的嘴里直冒苦水,忍不住吹了吹茶水咕咚喝到了肚里。
苦味缓解了,她也被茶水不轻不重地烫了一下。
顾长明看着颜可手忙脚乱的模样微微皱眉,“你……”
“对了,你来这干什么?”颜可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转头见顾长明还在站着,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让座,“殿下,您坐。”
顾长明没有坐下,而是看着颜可,问道:“上京有多少人认识你?”
一旁的连翘收拾了东西,快步离开了房间。
颜可想了想,“上京城……若无意外,应该没有人见过我现在的模样。”
若无意外,这个世界都没有几个人见过我的样子。她心里念叨着。
“如今有几人知道你的身份?”
“除了你、太子殿下,还有胡观和连翘,应该是没有人知道了。”
系统不算是人吧。
颜可仔细想着,以为顾长明有了什么新的事,正准备着听他安排又或是防备他的猜忌,却没想到顾长明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见他确实是说走就走,颜可扒在门框上看了眼顾长明的背影,“啧”了一声,“男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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