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要继续这样打！你打得好！”程忆满连忙指向电脑，“你刚才问我什么？”
事不过三，沙予不再追问，只重复这个问题：“你最擅长什么门派？”
“说实话我都擅长，非要选一个的话…”程忆满蹩脚地做思考状，“唐门吧，你上次不是见我玩过吗。”
都擅长这句不算假话，程忆满对所有门派角色都研究透彻，反倒是唐门不算熟练。经常玩药王不过是战斗时可以搭配一把小弓，她觉得很可爱罢了。
程忆满说完一句，再用另一句结束话题：“打完以后跳进河里，往上游，可以突出重围，绕到Boss后面。”
沙予照做，河岸似乎有一道空气墙，把小怪们隔绝在后。角色在河里游，野怪在岸上追。
“要游多久？”沙予投来求助的眼神，角色在水里超过三分钟就会掉血。说话间，血量已经开始下降。
“再等等。”
河流尽头便是殿堂，水流冲击愈发强大，角色很难再向前游动。
“现在上岸！”程忆满发号施令
河岸上小怪只多不少，沙予脚还没沾地，已经有技能攻击在等着她。
“往屋顶上跳，吃口药再打。”
感应到玩家存在，Boss从残破王座上苏醒，举起锈迹斑斑的重剑胡乱砍劈。好在药王奶量足，沙予赶在Boss发动第一波攻击时恢复过来。
魔人与和尚轮番攻击Boss，药王的范围伤害正好处理棘手粘人的小怪。
沙予操控药王，既要不停切换各种效果的药瓶，又要在殿堂里灵活拉开距离，不是什么容易事。
“过了多久了？”沙予只顾着丢瓶子，完全失去时间概念。
“大概十五分钟。”
听到回应，她手速加快，恨不得穿越到游戏里砰砰给Boss两拳。
“第一次打，时间长些是正常的。”高频率的键盘敲击声过于吓人，程忆满赶忙劝她。
沙予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叛逆：“还有机会。”
Boss血量下降得和她手速一样快，最后一击掷出，一共只用21分04秒。
虽然不是榜一，不过已挤进前十。年轻就是好，指导局就能打出这么好的成绩，专心打岂不是更夸张。
沙予似乎对这个成绩不太满意，倔强地转转手腕：“不行，再来一局。”
如此持之以恒的心态，程忆满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不管是操作技法，或是心态理解，她在沙予的身上，好像看到从前的自己。
程忆满突然想起陪自己战斗的老朋友：“你们这边能修电脑吗？”
“能修，不过要看是什么电脑？”沙予沉浸在游戏世界里时，总是一副严肃沉重的语气。
“台式电脑，十几年前的老机子，一直开不了机。”
“可以带来看看，不保证能修好。”
程忆满思索着自己抱着主机挤公交，穿街巷的可行性。四月份的榕青已有直逼三十度的架势，辛苦的活还是扔给程逸深好了。
第二局游戏开始，沙予已经不需要程忆满过多指点。
出于好奇，程忆满还是留下观看这场对局。稳居榜首多年的记录，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打破的。这是她精密计算过的极限，或许还可能再进步个几秒，但差距总归不大。
18分钟是游戏的极限，不是沙予的极限。
她领悟力非常快，早已不是当年的小菜鸟。
在上河岸那波，沙予找准时机切换和尚，禅杖挥出的正气将紧紧跟随的小怪击飞。再秒切药王就地喂药，省去跳上屋顶修整队伍的步骤，硬生生省出30来秒的时间。
战斗一气呵成零失误，甚至还有更新颖的攻击招式。都已经打得这么厉害，还费劲巴拉地找程忆满这位神隐师傅干嘛...
游戏还在继续，Boss仅剩半血，柜台上红色座机滴哩哩叫嚣着，外形乃至声音都十分复古。
“帮我接一下。”沙予双手不敢停歇，“拿起来放桌子就行。”
程忆满手忙脚乱，怕电话听不清，举着听筒送到她耳边。
“怎么了奶奶。”沙予一改严肃，多了些柔和。
程忆满头一次听她用如此清嫩语气说话，也很好听，就是和人设不太符合。
听筒那头传来年迈和蔼的人声：“是小予吗。”
“是我。”
“今天中午没见到你，老家有些急事，我和你舅舅就先回去了。”
“需要我回去吗？”
“不用，你留在榕青看店，我们明天就回来。一会你上抽屉里拿钱，自己随便吃点。”
“不用操心，我能照顾好自己。”键盘的敲击声不断，战斗快接近尾声。
“别只顾着玩游戏不吃饭，跟你舅舅一个样。”
隐约传来些男人反驳，但程忆满听不大清。随着电话挂断，游戏也跟着落幕。
记录是17分58秒！！！
仅打两场就能打破霸榜七八年的记录，比程忆满还要流畅稳定，甚至还能有进步空间，这哪是人类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
沙予心情大好，语气松快又得意：“我等级和武器属性都是拉满的，比她当年刷榜的配置还要高，记录应该还可以再往上走一点。”
程忆满有点丧气，被人超过的感觉好不爽。
沙予转过身来，拉开抽屉捣鼓着，翻出好几张五颜六色的送餐小卡片。她双手搭在柜台上，精心挑选着自己的晚餐。
选中一家烧腊饭，沙予拿起电话，想要拨通号码，但左手颤抖得厉害，怎么也按不准。她打游戏很较真，在程忆满来之前就玩了许久，现在手抽得跟鸡爪差不多。
甩甩手腕，沙予再次试图拨通电话，手依旧难以平复。
程忆满将一切看在眼里，弱弱问她：“要不，去我家吃吧。”
沙予发愣，眼睛一眨一眨，好像在思考：“是真心的还是...客套一下。”
程忆满发自内心笑了出来：“姐姐我人美心善，收留没饭吃的小可怜。”
沙予脸色发红，一反常态的乖巧：“我突然过去，会不会有点冒犯。”
“怎么会？我妈妈做饭很好吃，每天都做很多菜，你还是程逸深的同学，来吃饭就是添双筷子的事。”老程家主打一个热情好客。
“那...你等等我。”
沙予一溜烟跑进后边仓库，翻箱倒柜不知在寻找什么。
好一会也没出来，程忆满给家里打去报备电话，好说歹说才让程妈放弃多煮几个菜的念头。
又等一会，沙予披上一件硬挺的皮衣外套，怀里揣着两个头盔。走过程忆满的身边，把那只米黄色头盔递给她，径直走向店外。
程忆满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手里的头盔是崭新的，有一股皮革布料的味道。
沙予跨上停在店门前的机车，对她伸出手：“还不走吗？”
“坐这个回去？”
“不然走路过去吗？很远的。”沙予把头盔戴好，皮衣和机车配在一块，有种说不上来的混混感。
好看，但让人畏惧。
“有驾照吗你。”
“守法市民，证件齐全”沙予又从车上跳下，“不放心的话，你来开也可以？”
程忆满老老实实扣上头盔：“师傅麻烦开慢点，普通骑车，不会有什么额外的翘车头表演吧...”
她承认自己有点刻板印象，发动机的轰鸣声，好像提前在脑海回响了。
两人踏上归途，沙予的车技很稳当，的确没出现耍帅的杂技表演，甚至发动机声音也很友好，不会到引人注目的程度。
可就算是这样，程忆满仍然觉得很难过，这机车的座位也太小了吧！！！
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距离，座椅还有些倾斜，她死死抓着保险杠，也很难保证自己不往前滑落，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能把她绑在座位上吗？
在红灯前停下，沙予忍不住回头：“你怎么扭来扭去的，很危险。”
程忆满尴尬一笑，头盔把她整个头给遮严实，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你觉不觉得这个座位好像有点...倾斜？”
“抱紧就不会往下掉。”沙予看破她内心想法，“别把保险杠拽下来，我还不会修车。”
抱抱抱，抱她个头。搂搂抱抱也太暧昧了。
程忆满欲言又止，在离开战队基地的那一刻，她俨然决定封心锁爱杜绝一切危险。
说到这个，程忆满又想起她那同样神隐的前妻姐。云初是她唯一的恋情，在大学前，她一直没能真正搞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单纯觉得如果喜欢，性别并不重要。
时间久了，女生间细腻柔软的感情，渐渐让她沉沦。
在这方面，她可以骄傲肯定，自己就是个拉拉。
至于沙予，程忆满不敢确定。沙予生的好看，无论男女都会被她吸引。不过随便审量一位如妹妹般的旧友，太没道德。
绿灯亮起，沙予突然扭动油门，把程忆满连人带思绪一起扯回来。失重感袭来，她下意识胡乱环住面前的腰身，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趴在沙予身上。
继续抱也不是，放手也不是，进退两难，好不尴尬！
程忆满费了好大劲微微直身，攥紧沙予衣角，不肯再贴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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