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庭的原因，沙予性格淡，不太会说话，现实里朋友不多。在无数个相似的日夜里，游戏是她唯一的消遣。
当年开朗的小郡主曾如一簇焰火，短暂照亮她的世界。后来她不管辗转多少个游戏，认识多少网友，都找不回那种并肩作战的感觉。
如今，程忆满的出现让无聊的生活有趣起来，不管在游戏里还是游戏外，她都好似有魔力，让人不断想要靠近。
“提前下班也不好？”程忆满看她仿佛在看傻子，怎么还有员工强烈要求加班的“那你和小乖平常都做些什么？”
沙予掰着手指数：“吃饭，打游戏，逛街，看电影，玩桌游，做手工...”
“听起来还是打游戏最有意思。”在约会上，程忆满总被调侃是个榆木脑袋。
“那回网吧我再给你秀几局。”
程忆满连忙摆手，网吧这个点客人多，被认出的风险太高：“不了不了，总不能一直打游戏吧。”
沙予以为她铁了心要走，满眼失落：“你回去之后，我也一样要打游戏的。”
“算了算了，也不着急回去。”程忆满摸摸小肚子，“在商场里逛逛，说不定能撞上我感兴趣的呢。”
逛了两圈，还真让她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想看电影？”
程忆满在一副巨型海报面前一动不动：“原本是不感兴趣的，但是这个真让人挪不开眼。”
沙予循着她视线看去，画面里三个年龄相当的女生簇拥在雨中痛哭，文案打着——年度细腻好片，与婆婆、小姑的禁忌之情，遗憾与痛苦交织。
简直太炸裂，太吸引眼球了。
程忆满兴致勃勃进入影院，却被售票员告知最近的一场已经放映二十分钟，下一场还要一个多小时。
沙予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思虑再三，程忆满还是选择了正在放映的这场。想着错过一些开头也不打紧，毕竟这部电影足足有三小时这么长。
摸黑进入放映厅，沙予总喜欢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这一排只有她们两个人。
电影正好演到三个女生在校园相识，约定成为好姐妹的部分。没有狗血的三人爱上同一个男同学，只有女孩们青春盎然的美好。
程忆满看得津津有味，三位女演员都很漂亮，一位长发美艳，一位清纯可爱，还有一位短发帅气，眉眼和陈希还有些相似，乐得程忆满拍了张图片给陈希分享。
渐渐的，幼年，校园，职场的戏份相互穿插，乱得一塌糊涂。许是今日起太早得缘故，才过半小时，上下眼皮就打起架来。
沙予一直很紧张，她头一次看这种题材的电影，还是和疑似同样喜好的姐姐一起。荧幕里喝了酒的可爱女生突然亲了长发女生一口，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身侧的呼吸声平缓均匀，沙予用余光偷瞄，才发现程忆满已经睡着了。影院空调温度很低，她们正好坐在风口下，沙予手指轻触她环抱着的双手，一片冰凉。
沙予环顾周遭，今天没带外套，仅凭双手也遮不住什么。沙予怕她感冒，赶忙去前台买了张毯子，蹑手蹑脚给她盖上。
程忆满睡得很沉，感受到布料覆盖就乱抓一气。
睡梦里，她将衣服连人一起拽了过去。沙予的脸在她脖颈处紧急刹车，香水的味道清晰浓郁，目光停顿在锁骨间内存卡形状的吊坠上。若不是有座椅扶手隔着，她说不定会栽到程忆满怀里。
偌大的空间里，沙予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沙予一边向后挪动，一边扯开被攥紧的衣角。程忆满使劲抱住沙予的手臂，脑袋耷拉在她肩头，不让她离开。
沙予不敢吵醒她，像只被冻僵的鹌鹑，专心把这部狗血冗长的电影给看完了。
电影步入尾声，程忆满梦到自己成了教练，手底下的小崽子特别有出息，给她捧回一个大大的奖杯，大家在赛场上一起痛哭。
嚎啕的声音把她吵醒，努力睁开双眼，发现眼前三个女生相拥而泣，正是宣传海报上的那一幕。意识缓缓清醒过来，沙予手臂一松，默不作声把手撤了回来。
稍微活动身体，程忆满发现身上盖着柔软崭新的毯子，心头微热。她用轻柔慵懒的声音说：“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关系，是这部电影太无聊了。”沙予回她，但正襟危坐的姿势并未改变半分。
电影在一个长镜头后戛然而止，放映厅灯光大亮，前排的观众在“疼痛”的BGM里骂骂咧咧退场。
程忆满很是失落：“婆婆呢，小姑呢？这部片到底说了啥。”
“幸好你没看。”沙予脸上颓感更重了，“女一嫁给男主，女二嫁给男主的爸爸，女三成了男主收养的妹妹。她们在学校是好闺蜜，工作后开始撕逼，打着打着又抱在一块。再后来，她们就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主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男主在我们进来前的20分钟就被车撞死了...”
这部戏最大尺度的画面，就属开头那口小鸡啄米了。
“这...我下次一定不猎奇了。”程忆满收拾好毯子，两人一起离场。
影院旁边是电玩城，两个店铺相互连通，过道上摆放着娃娃机，有不少女生在机子前碰碰运气。
程忆满张望了一会，便朝着电玩城的方向走去。
“喜欢哪个，我可以帮忙。”沙予和小乖约会时常夹娃娃，也算是有一些经验。
哪成想，程忆满的脚步并未在娃娃机前停留：“娃娃机有概率，我不喜欢。”
沙予挠挠头：“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
程忆满突然停下：“你也是女孩子，那你喜欢吗？”
沙予认真思索，低低摇晃脑袋。
“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能有刻板印象哦。”程忆满没有生气的意思，继续往里走。
沙予跟上她的脚步，最后在角落的街机前停留。
“会不会玩拳皇，我记得你家维修店门口就有一台街机。”程忆满去换了一篮子的游戏币，坐在机子前选择游戏。
“从小就玩。”沙予笑着坐下，心想这女人是有多喜欢游戏，“一起打？”
“输了可别哭。”程忆满这段时间只能看不能玩，手痒痒心痒痒，想打游戏的念头实在忍不住。
“不是下定决心断绝游戏吗。”沙予调侃她。
“拳皇不算，这个没关系。”不用登陆账号的游戏她怕什么。
拳皇经典对局是每人选择三个角色，1v1对打，血条耗尽即为输。别看键位不多，但操作起来十分考验手脑协调性。格斗游戏玩的好的人，别的游戏也不会玩得太差。
程忆满小时候常常和大院里的朋友到街口的小卖部，把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全投在街机上。方圆几公里没有小孩是她的对手。曾经还有人找她参加什么赛，被程妈当成骗子赶跑了。
反观沙予，自己家里就有一台街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技术自然也不差。
沙予是暴力突进型玩家，攻击又快又猛。程忆满则是灵活消耗型玩家，连招更精准。两人并排坐着，你赢一局我胜一把，分不出高低。
和旗鼓相当的对手打游戏就是过瘾，直到游戏币打光，程忆满仍乐此不疲，这一刻算得上她大半年来最痛快的时光。
踏出商场，天色完全暗了。短短的路程，程忆满没吭声，任由沙予慢悠悠送她回去。
院门外，程忆满麻利跳下车：“谢谢你陪我玩了一整天。”
“没事，今天很有意思。”沙予把车停稳，“回去好好休息，可以喝点姜茶。”
程忆满脱下头盔递给她，小声嘀咕：“不爱吃姜。”
“那就喝点红糖水。”沙予背起手，不肯接过头盔，“拿着别丢了，这头盔是你的，可以在上面标上你的大名，以后我来接你还用得上。”
“这也太傻了，又不是小学生。”程忆满抱着头盔，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等等。”
“嗯？”
沙予停顿了十几秒，紧张询问：“下周学校校庆...你来吗？”
“噢...去的。”
沙予笑得腼腆：“那下周见。”
她们之间，好像有种感情在肆意增长。
回到房间，程忆满把头盔搁在书桌上，这样一个大家伙，瞬间占据桌面一半的位置。她刚拧开卸妆水的瓶盖，陈希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怎么样姐妹，谈好几号来基地签合同了吗，我好提前安排人去接机。”陈希半开玩笑的说。
“软磨硬破一整天，敌人誓死不从。”程忆满把手机架在一旁，轻手拭去脸上的粉底。
陈希：“不能吧，你俩相处得不是挺好吗，都一起看电影了。”
程忆满：“相处再好也架不住人家对打职业不感兴趣，这么好的苗子，只做代练真是暴殄天物。光是看她打游戏，我连冠军皮肤选谁都想好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要不要这么夸张。”
程忆满动作变缓，突然沉重起来：“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蛀牙的影子。”
陈希艰难咽下这句话：“蛀牙可是魔头级别的选手，一个就够头疼了，天底下还能给你捡到第二个不成？”
“要不说高手在民间呢，最可怕的是，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陈希深知好友不是爱说大话的人：“这...要不要我准备麻袋，我们合力把她绑来。”
“为了俱乐部赔上自己的下半生，不值当。说到这个...”程忆满端直了坐姿，“我今天被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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