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孩子是件很难的事,尤其是教和哪吒一样的孩子,聪明伶俐但活泼好动。教了哪吒几个月后,李靖和殷素知深刻认识了这一点。
在几个月前,哪吒因为捉妖而引动杀戒失去意识以至昏迷,李殷夫妻二人也因此发现了自己没能成为一对好父母,下定了决心要每天陪伴哪吒并教导,于是重新调整了时间,现在李靖上午带着哪吒在练武场演练三军,下午就领着队伍外出捉离得近的妖怪,尽量在晚餐前赶回,最迟也会在半夜回来,殷素知则上午带着队伍巡逻保护城内治安,下午就带着哪吒识字读书和练字,等到晚上处理政务,然后再去给哪吒讲睡前故事,至于离得远的妖怪,就全部交给了太乙真人处理。太乙真人本来是不大乐意的,但是一想到徒儿纯粹的笑容,以及殷素知总算能回归家庭做点该做的事情后,最后还是接了下来,谁知就停不下来了,毕竟李靖和殷素知二人善名在外,很多不住在陈塘关总兵管辖范围内的人都会过来求助。
某一天深夜,刚洗去一身疲惫的李靖躺到殷素知身侧,见夫人半坐在床上没有丝毫困意,就拉着她的手说:“素知,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的。”
殷素知回过神来,低低“啊”了一声算作回答,片刻后又说:“你觉不觉得,吒儿有点儿太孤单了?”
“有我们陪着,吒儿怎么会孤单……”李靖两眼直打架,含含糊糊地回答。
“不是这个。”殷素知躺下,小臂搭在额头上,闭上眼,慢慢说,“你看城里头和吒儿同岁的孩子,不说那些孩子王,便是内向的也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好朋友。可是吒儿,他就没有同龄的朋友。”
李靖翻身看向殷素知的侧脸,抱住忧心忡忡的夫人:“可是素知,我们也不敢让吒儿去和同龄的孩子们玩,他还太小,太容易失控了。如果只是烧了房子没伤到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倾家荡产地赔,但是要是伤了别人,甚至要了别人的命……我们该怎么面对那些信赖我们的百姓,怎么处置吒儿?”
“你说得对。天上会突然掉下一个可以陪吒儿玩的同龄人吗?妖也行。”殷素知喃喃,片刻后又对李靖说,“明天我去练武场练兵,最近城里治安还行,你不用记着起床,多睡会儿,下午的时候就陪着吒儿练字,我已经和吒儿说好了。知道了没?”
“当然。”李靖凑得更近了,像只无尾熊一样,嘴里嘟哝着,“夫人真贴心,夫人最心疼我了……”李靖黏黏糊糊地说了好一会儿情话,给殷素知肉麻得不行,反手拍开了他,催着他快去睡觉,李靖没有回答,因为他乖乖听夫人的话,沉沉睡去。
“爹,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来娘生气了!”哪吒一遍掀被子一遍说着娘会说的话,又爬上床骑在李靖身上,拔胡子、捏鼻子,折腾了好一番才把人叫醒。
李靖醒来的时候还是迷迷瞪瞪的,含糊说着:“吒儿别闹……爹在睡觉……”半睁着眼感受到刺眼的天光,又听见哪吒气鼓鼓地说“爹是大懒虫!不吃午饭的大懒虫!”,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一觉睡到了午时。最近还是太累了。李靖让精力充沛的哪吒下床,自己揉着额头坐起来,问:“吒儿午饭吃了吗?”
“当然!”哪吒头一扬,“娘也吃了,就剩爹没吃了。娘现在出去了,就让我来叫爹起床吃饭。”说完又嘀咕,“娘说还要爹来看我练字,结果爹起得比我还晚。”
李靖失笑:“行了行了,吒儿先去花园里玩会儿,等爹吃完后再来看你练字。”哪吒欢呼一声,转身就走,李靖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问,“吒儿想要个玩伴吗?”
哪吒扭头看过来:“怎么爹也跟娘一样啊!有爹娘陪着就很开心了,不需要玩伴!再说了,我也控制不好自己……”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哪吒的眼睛盯着地面,但他很快又抬起头来,笑着说,“我就喜欢一个人玩!爹我去花园里了,昨天看见了一只好漂亮的蝴蝶,今天一定要抓到它!”说完,他蹦跳着走了,只是那身影,李靖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落寞。
素知说得对,吒儿是有点孤单了。李靖边换衣服洗漱边盘算着,不知道太乙真人有没有弟子可以过来小住,或者去同门道友那儿带几个童子过来?总之,当他在餐厅里享用温热的膳食时,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几个给儿子找同龄玩伴的法子。不过还不等他实施,就有个军官过来禀告,说是放在小房间里看管的珠子散发出了白光。
珠子?白光?是敖兄的儿子来了!李靖把几个词在脑子里转了几转,反应过来是谁来了,连忙放下喝了一半的汤:“快点叫人集合起来,跟我去东海沿岸一趟!”说完,他又想起还在花园里玩得开心的哪吒,低叹一口气,朗声对一旁低眉顺眼的侍儿说,“你去告诉吒儿,就说爹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他还是忍不住加上了这句话。希望真的能早早回来吧。穿上铠甲骑着马的李靖这样想着,腰间别着敖光给的海螺,带着一队人往东海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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