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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敖丙

东海侧畔,海浪悠悠拍打着礁石,为归家的游子奏响欢欣的乐曲。在私下里无人的海岸上,敖丙揭下兜帽,往海的深处游去,在游动的过程中划出一条流畅的曲线,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渐渐拉长为白色的鬃毛,人类的身体淹没在光里,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粼粼微光的龙躯,敖丙飞速向记忆的龙宫游去,思念在胸腔中喷涌而出。自数百年前从家中不告而别,敖丙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父王母后的声音,没有见过两位兄长的笑颜,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转念又担心家里人会生气地把他关在门外,可又仗着自己最是受宠,坚信自己撒个娇他们就会原谅自己……但不管怎么样,“要早点回去!”

可惜敖丙注定会失望了,东海龙族早已在敖光的带领下搬往了海底深处,因为属性问题常年在外带兵的二位兄长也不知所踪,他只在自己被装饰得低调奢华的寝宫中找到了四枚流光溢彩的留音贝壳。

敖丙拿起其中一枚,往里面输入一点妖力,很快就传来了母后温柔的声音,母后就像先前一样,絮絮叨叨地关心着他的身体、他的生活,到了最后才说:“丙儿,母后从来不会阻止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不要离家出走了,好不好?”

随着最后语气词的轻柔落下,敖丙抿抿唇,拿起了另一枚贝壳,是他大兄敖摩揭留的,大哥一如既往地沉稳温和,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责备,但又很快化为担忧,在最后,他和往常发现敖丙闯了祸不敢告诉父王的时候一样:“不管怎么样,大兄在。”

敖丙眨眨眼,不太乐意让眼泪落下,拿起第三枚,二哥敖龙毒的声音响起,像连珠炮一样轰了他一顿,最后却说:“离家出走怎么能不带上二哥!就算不带上,至少也得和二哥说上一声。”

敖丙轻切了一声,边嘟哝着说“要是带上你麻烦可就多了”边取了最后一枚贝壳,寝宫里响起了父王的声音,他说了东海龙族搬往深海隐居的事情,又讲到在数百年前,他也做了一个模糊的梦,梦见敖丙被一个孩子在东海侧畔杀死,叹着气:“父王知道你的身份不一般,你知道的东西应该比父王多上不少。但你既然进了我孩儿的身体,那你就是我的孩儿,我、红莲、摩揭还有龙毒,包括整个东海龙族,甚至全部龙族,都会是你的后盾和退路。”然后提起他在陈塘关做的安排,给了敖丙两个选择:深海隐居,或者去到岸上。最后,他说:“去吧,丙儿,去走你自己的路。”

听完全部留音,敖丙沉默着在贝壳上施了保存的法术,又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收在胸口处,低声说:“敖丙不孝不悌,不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他变为白龙,往海与天相接处游去。

李靖已经带着人在东海海岸找了一段时间,突然一道破水声传来,他们扭头看去,一条白色的小龙自海中冲向天空,带起的破碎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最美丽的钻石,却也比不过他的龙鳞。那条龙似乎也发现了李靖等人,如一道光般落在他们面前,化成了一位温润如玉的少年郎,虽然头发是白色,额头上留着龙角,眼睛是银白色的竖瞳,但这些明显的异族特征却不会叫人心生恐惧,反而增添了几分奇异的美感。少年郎向李靖行了礼:“晚辈敖丙,见过李世叔。”

李靖赶忙过来扶起敖丙:“世侄不必多礼。”随后又感叹一句,“倒真是随了你父亲的样貌,文质彬彬,一表人材!”最后将传音海螺交给敖丙,“这是你父王要我交给你的,说是可以通过它交谈。”说完,李靖便带着人往别处走去,给敖丙留出空间。

敖丙看着手中的海螺,心中情绪涌动,最终深呼吸几次后向海螺中注入妖力,如愿听见了父王和母后的声音,也成功落了泪,带着哭腔向双亲请罪:“孩儿不孝,数百年前私自离家不留音讯,惹父王母后担心!”

“丙儿啊,平安回来就好!”红莲哭着说,敖光也在一侧,连说“平安就好”。一家人隔着海螺哭成一团,又说起家常,主要是红莲问敖丙在外过得怎么样,敖丙挑些好玩有趣的事儿说,讲了许久,敖光忍不住催了好几次,红莲才恋恋不舍地将海螺给夫君:“丙儿,你父王有事情要和你说,我们之后再聊。”

“好。”敖丙点头称好,轻轻洗了下鼻涕,现在他坐在海岸上,腿化作龙尾浸在水中,动的时候带起哗啦啦的声音,掩盖了水的滴落。

“丙儿,你做好决定了吗?”

敖丙眺望着远处的海天一色,答非所问:“父王,孩儿去了王屋山天坛峰,从那里问到了答案。孩儿命中注定有一死劫,有两种方法可平安渡劫,一种是隐居逃避,但死劫不解,后患无穷,另一种是直面死劫,从中寻求一线生机,这样不会有任何遗留问题,只是很容易真正死去,魂飞魄散。父王,你觉得孩儿应该选哪一种?”

“丙儿心中已有了答案,又何苦再问呢?”敖光知道幼子的性子,最是执拗有主见,一旦下定了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丙儿只需要知道一件事,父王、母后、你的二位兄长,还有东海龙族,永远是你的后盾就行。”

“……嗯。”

“丙儿把海螺给李世叔吧,父王有些话要和他说。”

“好。”敖丙点头,走向李靖,“李世叔,父王有些话想和世叔说。”

李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接过海螺,就听见敖光说敖丙在岸上还有事,想要让他暂时借住在李府,又承诺会送上更为丰厚的报酬。李靖听完后,立马答应了:“自然是不麻烦的,敖丙这孩子看上去就很乖巧温和。正巧我们也希望吒儿有个能说上话的玩伴,把他带得安静温和点儿。”

在敲定敖丙借住在李府的事情后,李靖和敖光又聊了好一会儿才结束,这时候敖丙也已经和李靖带来的人聊了一会儿,成功卸下了他们的防备。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李靖看向坐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敖丙,心中又算了一下,记得跟过来的人里面有个家就在附近的,刚好给他放短假,然后让敖丙骑他的马。李靖很快安排好了一切,带着人回了陈塘关。

敖丙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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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敖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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