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许佳年死讯时还是在深山老林里拍一个不入流的颜色鬼片,手机好不容易连上网的时候,看见微博推送过来的消息。
#许佳年自杀#
心脏骤然一疼,公司官方号发的文章,长篇大论我看不进去,指尖颤抖着点开那张黑白照片时,我嘴唇都是哆嗦的。
我们许佳年顶漂亮的,照片上她冲我微微笑,眼眸低垂着,她睫毛那么长,跟洋娃娃似的,又比我矮,她老是笑时低头,我看不清楚她眼睛,总疑心她是不是真的被我那蹩脚的笑话逗乐了,往往分开后冥思苦想三四天。
许佳年漂亮得像月亮,但我看不进去这张黑白照。
回去买票的时候碰上暴风雪,飞机停飞,老天爷故意为难我,但我就是要立刻见到许佳年,活要见人,死,呸,她好好活着呢。
我骑了个摩托,撵着风雪从青海一路骑了六百多公里,终于穿过降雪区,买不到机票了,抢了张绿皮硬座又坐了二十九个小时终于到北京。
娱乐圈的新闻真真假假,我见的多了,可我赶回去,人都火化了……
礼堂上乌泱泱的黑色西装把光芒掩得一丝不剩,皮鞋在实木地板上踱来踱去的声音晃得我有些耳鸣,我盯着那张黑白照,忽然有些全身脱力。
许佳年是圈内的大导演,年纪轻轻就手握多项国际大奖,自杀前,拍的剧刚排期准备上映。
“杨亿忱?”
我强撑着猩红的眼眶回头,是一张沉郁清秀的脸。
宋之安瘦的不像话,不知道熬了多少夜眼下乌青重得吓人,但估计我也没比他好到哪里,他看到我时眼眸又湿润起来,像在看许佳年的什么遗物。
想多了,我没这个当许佳年遗物的资格,没哪个遗物是等到主人火化才知道她死讯的。
宋之安算是许佳年的发小,也是唯一知道我和许佳年关系的人,和我分手后,许佳年是打算听父母话和他形婚的。
我张张口,太多话都说不出来,脑子应该是被这几百里地的风雪弄生锈了,只要思考任何问题都疼得厉害。
半晌了,我深呼吸,终于想起来一句话,“她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
我说得这个她,是许佳年,是我喜欢了九年的人,偷偷追逐了九年发现一场空的人。
宋之安把一个丝绒方盒递给我,“年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如获至宝地接过来,是枚蓝宝石蝴蝶戒指,许佳年说购物软件上便宜买的。
许佳年好像喜欢蓝钻,夸张点的那种,我记得那次柏林电影节她带过一个蓝蝴蝶戒指,我问了哪个牌子,她说十块钱买的,我当时心想再拍完两个片子,拿了钱就送她一个真的,送的时候就说拼夕夕十块钱买的。
“就这个啊?没和我留什么话吗?”
我故意装轻松,才不愿意让别人觉得我有多为她难过。
她许佳年恋爱的时候躲着我,说分就分,就死就死,要是有罪名的话,算得上是冷暴力了,我还不能生个气吗?
宋之安摇摇头,“法医说她割腕流了很多血,嫌慢怕死不了,又往自己脖子上来了一刀……”
我脸上表情逐渐僵住,有什么东西猛地击穿了心脏,痛楚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杨亿忱你气个狗屎啊你气?你女朋友人都没了,你找谁气去啊?
“你们分手了?”宋之安又问。
我机械地点头。
“什么时候分的。”
“刚入冬吧。”
宋之安草草安慰了几句,不愿意多待在丧礼上了。
日暮四合,媒体的闪光灯也终于散尽。
我还是呆滞地站着,直到丧礼举行完毕,直到那些放在照片下的白玫瑰都枯萎了。
无人处的角落,胸口痛得要命,我偷偷摘了一朵玫瑰企图把它当什么灵丹妙药似的贴在心口,慢慢蹲下后,没忍住泪如雨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干她们这行的压力都大,但许佳年得病了我是知道的。
就那个学名叫什么抑郁解离症,可不是我们许佳年自己矫情想不开,是这病招惹她,不知道怎么就得上了,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吃药吃好久了。
我问她,她也不说。
许佳年就总是这样,从来不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的任何事,包括我。
嗐,这句“包括我”说的有点抬举自己了,许佳年大抵从来没喜欢过我。
可我对这个叫许佳年的人,算是一见钟情。
德国留学大二时候,我凌晨回了国也不想回家,吃完饭就搁街上乱晃。想想那时候自以为很酷很独特穿大骷髅链子破洞裤,染个蓝毛遇上我女神我就羞耻地想死。
地铁上我那头蓝毛太扎眼了,正经人都敬而远之,然后下一站,门开了,许佳年进来了,我眼就挪不开了。
她比我惹眼,哪怕只穿纯色卫衣。
我念的美高,德国读的大学,跟那帮混子学了一套一套的搭讪技巧,但那天就突然想实战一下自己的技术。
然后我装肚子疼昏倒在她身边。
现在想想我是能抽死当时那个傻逼的自己,但我女神真是天使,她很慌,看到到我胡乱捂的地方是胃,就连忙问我吃饭没有,是不是有胃病,我就点头说是。
后来我们加上了微信,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德国那会太孤独,我就天天找她聊天,频繁到我这种厚脸皮都觉得不好意思,可许佳年隔着时差却每条不落的回复。
说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喜欢上的许佳年,但我可能,某种意义上,从她那一条又一条鲜活有趣的朋友圈见证了她是怎么一步一步成了众人仰望的星星。
星云最佳新锐导演、百花最佳影片、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查百度百科才知道人是国内顶尖大学出来的,竟然还和我是一个省的考生,我好像要到了不得了人物的微信……
大六那年半夜,对,没错,是大六,德国留学那三年是我人生四年中最难忘的六年,我突然给许佳年发消息,说我想退学,她竟然秒回我了,她说,回来吧,她请我吃饭。
我就真回去了,然后真的很不要脸地让她来接我,更不要脸地上她车,说想吃大餐。
我不懂当时的自己,说是网友吧,隔着时差硬聊,有时候几个月才聊一两句,说是朋友吧,这四年就见面不超过两个小时,我不懂自己怎么就理直气壮。
可能当时中二,又过得太倒霉,觉得全世界都欠自己,可上天真好,把许佳年送到我身边,许佳年是天使。
吃饭的时候,许佳年似乎有点拘谨,我比她更拘谨,手机都不知道往哪放,我偷偷看她躲开我眼神的模样,心里有根弦断了。
我人生头一次觉得自己挺没礼貌没素质,我学上不明白,人也做不好,那顿饭,我一口菜都没敢吃。
人长大了,就会越来越意识到人和人就是有差距的,就越来越意识到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我靠近不了许佳年,于是我不管什么片子,只要给钱多我就去,后来这四年,我玩命地赚钱,好像要把从前荒废的时光全部补回来快速成长。
我这个人从小被爸妈宠着长大了,勉强也算家里有矿,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天赋异禀的排球冠军,后来还进过国家队,拽惯了,但是遇到许佳年,就有种自卑透了的感觉。
也就是那年,我决定不再读金融商科了,回国去了剧组从最牛马摄影助理做起,一做就是四五年。
终于,我买了房,凭借努力得了事业上第一个奖,喝得酩酊大醉去问许佳年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许佳年说,我们试试吧。
我兴奋地抓狂,可在一起之后,她联系我反而更少了,会好几天不回我的消息,会有时候根本找不到人。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同居了,结果刚同居,她公司一个电视剧出事了。
剧遇上资方塞男主,拍完了就等抬上来了,那傻逼男主吸毒进去了,女主也绝,发表分裂言论被骂退圈了,一般这种情况,剧基本上是废了,任你再热的ip都没得屁用。
但我女神不一样,她是奇迹本身,资方撤资、平台雪藏、网络谩骂的情况下,许佳年自己投资,自己组队摇人,硬是重新取景重新换人拍了一遍,前几天出预告片的时候,我看了百八十遍,两个字,超绝!
其实重拍的时候,我毛遂自荐想去当摄影,助理都行,我免费的,最好能倒贴钱,但许佳年笑笑,婉拒了,她说怕耽误我……想多了,我这种整天垃圾剧里当便宜摄影的小三流,耽误个锤子耽误。
她重拍那段时间特别累,也就是我去探班的时候,无意发现了她满抽屉的舍曲林。
我拿着药问她,许佳年摆摆手,只说自己压力太大了。
我就说,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养她。
许佳年低头笑了,又说她不累,让我不用总是担心她。
我攥紧那药,突然就委屈地不行,我赌气说,那我们分手吧。
许佳年当时正背对着我。要去给我切水果吃,闻言一愣,纤瘦的后背绷得直直的。
然后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就说,好啊。
其实那天我去找她,是想告诉我买的房子装修好了,不知道她听我在静园买房后,会不会惊讶说,好巧啊,她买的房也在静园。
不巧,我就是知道她在静园买了,所以花光积蓄也买了一套,本来打算装偶遇的……
对,没错,许佳年连她房子在哪里都没告诉过我这个女朋友。
我死缠烂打求复合,想再见一面,但许佳年拒绝了,后来她剧组杀青,我终于再见到她,她还是对我客客气气的,笑时低头,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许佳年就是那种人,用一个合适的词就是叫白月光,她对谁都温柔客气,发火都会说抱歉的人,她性格好又漂亮,喜欢她的人一抓一大把。
我和她,恋爱前,恋爱中,分手后,她对我的态度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我合理怀疑她那天答应我,只是难为情,不好意思拒绝。
我后来特后悔,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幼稚冲动提分手。
夜里我翻她微博和朋友圈翻到凌晨五点多,试图找出来她想离开人世的蛛丝马迹,可这是徒劳,许佳年的这些界面和她那个人一样,温柔漂亮像月光。
她不管在谁面前都是客气有礼貌的模样,我从来没见过她有什么负面情绪,更别说会有严重到自杀的坏情绪。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们同居时一起看电影,我感叹了好久怎么是be结局的时候,许佳年愣了愣,侧头眼眸干净清澈得像个小孩子。
她问我,“可是他们就该是be的结局啊,因为看起来很美好的故事全是建立在脱离了身份差距和经历过往上,如果不是be的话,那就还有永远迈不过去的鸿沟。”
我对她这种说法不赞同,“两个都是很好的人,哪怕后来面对平平淡淡的现实生活也会过得很幸福的。”
许佳年向来不愿意和别人争论什么,但那次她罕见地反驳我的观点,“可你只是看了两个小时不到的电影,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是很好的人呢?万一她自己说的身份和经历全是谎话呢?”
我这种人怎么会多想呢?我惊叹原来这个片子是一个悬疑片吗?许佳年拍拍我的头催我去睡觉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我握着那枚蓝蝴蝶戒指哭到窒息。
明明平时巨能熬夜的人,今天却困了,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我恍惚听见了手机响的声音,是许佳年的来电,我赶紧接通,那边没有声音,半晌,我才发现手机早就自动关机了,哪有什么来电呢?
再也没机会收到许佳年的来电了……
八点,日光如常刺破云翳,我睡着前,透过落地窗看水泥丛林里车流人群熙熙攘攘,天气真好啊,新年要到了,我想许佳年了。
许佳年,别走好不好?
—
被一束白光和吵闹的声音弄醒时,我隐约听见宋之安不耐烦的催促声,而有个温柔的声音满含歉意地和他说抱歉。
“抱歉,我刚下飞机,小羊没事吧?”
这声音温柔又带着疏离感,我从来不会听错许佳年的声音,猛地睁眼,就对上她关切的眸子,她指背探在我额头,声音轻得像落雪。
“小羊?醒醒,是不是发烧了?”
我脑子轰的一下懵了,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临死前的走马观花。
认识许佳年的时候,我说我就叫小羊,后来她就一直喊我小羊。
身体已经就僵在车座上,任由许佳年从车外为我解开安全带,她手好冰,“咔哒”一声,安全带松开,我脸触到她手背,像触到一捧月亮。
我猛地攥紧她的手,盯着她心脏狂跳。
许佳年撑伞倾在我头顶,她举着手臂,衣袖落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她瘦的腕骨很突出,另一只被我牢牢抓着的也是。
我真的好久好久没见到过许佳年了,风雪涌起时,我颤抖着和她四目相对。
“你怎么了?怎么穿这么薄?”
许佳年眉心微蹙,仰头看着我,伞又往我这边倾了倾,被我紧攥的那只手试图挣脱出来。
我屏息凝神,拼命抑制住狂跳的心脏不让自己整个人都显得在颤抖。
车内突然响起一个烦躁的声音,宋之安朝这边砸了个空易拉罐。
“许佳年,别特么作行吗?”
“哐当”一声,易拉罐砸在脚边,我气炸了。
弯身捡起,我抡起来二话不说就往那狗的头上砸过去!
“我□□爹的宋之安!你吃屎狗嘴再你妈叫一句呢!你作你爹呢?”
宋之安吓得合上车窗,许佳年连忙拉住我。
冬日雪地上车胎往前留下印记,宋之安开出了一段距离才敢探出头说话,“我真服了,许佳年你他么快点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服了,一点破事就拉黑拉黑!”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又准备打死这个龟孙子,许佳年又连忙拉紧我,我气得要命,只能骂回去,“拉黑你都是给你脸了!你个狗比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她讲话?!”
我抡起巴掌作势又要去打,宋之安吓得连忙开走,末了又丢下一句话。
“许佳年,你记得回家过年!我跟爸妈说了,你二十三号就回去。”
那狗车开飞快,我诅咒他创死气才消一小半,然后,我后知后觉愣在原地。
二十三号?
我哆哆嗦嗦扭头,喃喃道,“姐姐,今天是几号啊?”
许佳年也被我弄得有点呆滞,鼻尖在风里冻的红红的,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十五号啊,小羊你不是在剧组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上的日期,以及眼前的许佳年。
十二月十五日,许佳年死前的十天。
下一秒,我控制不住自己,忽然把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她手中伞被我弄落,我把她抱在怀里,又怕她推开我,又怕她被雪弄脏。
“姐姐,你……”
我问不出口,眼眶里涌出一股灼热,热得我几乎承受不了,我把她抱得更紧,几乎生出一种变态的**,想把总是恬静冷淡的人变得和我一样温灼烫热。
许佳年沉默片刻,没有推开我,语气跟哄小孩似的,“小羊?要不要去吃烤肉啊?下雪天吃了暖和一点,我知道旁边就一家很不错的烤肉,我请你?”
她一点异样都没有,我又开始怀疑我自己在做梦。
到路边的烤肉馆子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在发愣,眼睛盯着许佳年一个恍神都不敢有,我怕我松懈的瞬间眼前就不是活活生生的人,风一吹,雪又给我送到对着那张黑白照片哭的没办法的时候。
“不知道你……”许佳年拉我进去,轻声询问,有些对待生人的小心翼翼,“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种苍蝇馆子,我们也可以去那边的商场去吃。”
“习惯习惯!”
我对着她这样的语气有点呼吸困难。
许佳年低头笑了笑,纤长的眼睫在馆子里的白炽灯下投落浅淡的阴影,我咽了咽口水,觉得这里暖气开太足了,手心里全是汗。
“她们家味道很好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许佳年回头看了看我,引我到一个角落的位置上,拿湿巾仔细擦了遍染了油腻的椅子。
我也连忙跟着擦,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经常来这里吃吗?”
“还好。”
我偷偷往手机里存了个地址。
烤肉的热气腾腾而上,我夹肉给许佳年吃,她连忙点头说谢谢,对我夹的菜和肉都悉数照收,像个乖乖吃饭的小朋友,我没法知道她到底喜欢哪个菜和肉。
“姐姐,你……最近顺利吗?剧都在忙后期了吧?你最近还在吃药吗?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啊?”
我低头吃着,装作很不经意的口吻,心跳乱到耳膜几乎接受不了什么外界的信息,只能凭借本能拼命掩盖掉我所有的慌乱和惊恐,我怕老天爷发现我回到了十天前。
我问的太多了,但许佳年对谁都很有耐心,她低头吃着肉,咽了之后才挨个回答我的问题。
“嗯……挺顺利的,对,嗯……去医院看过了。”
我听的害怕。
许佳年有抑郁倾向,会不会已经有过自残行为?还是一时间想不开但是又错过了抢救时间?
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了,我要救她,我要阻止她,我要许佳年好好地活下去!
“姐姐,你胃还好吗?有没有失眠啊,你和宋之安怎么啦?吵架了?”
“还好,没什么。”
宋之安和许佳年,我知道的,父母以为的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年年催婚。
我屏息凝神,“姐姐,叔叔阿姨又催你结婚了吗?你要是心情不好,我陪你去旅游散心吧?”
许佳年抿唇,沉默了片刻后,粲然一笑,不知道想到了哪里,摇摇头,“没事的,我很长时间没再和他们联系过了。”
我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楚她是真的再也不联系了,还是说气话。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你吃吧。”
我心里一紧,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是父母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许佳年妈妈家里开火锅店的,爸爸是个物理老师,重高特级那种,不过后来父母离婚了,爸爸去了上海搞辅导机构,她跟着妈妈在南方生活,家里火锅店生意很好。
我是看采访知道的,她说这些话时,笑容恬淡,她说虽然父母离婚了,但是都很爱她。
“姐姐,如果你之前是因为我和父母吵架了,现在就不用想那么多了,过年你不去看看伯父伯母吗?他们肯定很想你,你今年全泡剧组了。”
话脱口而出,我又惊觉在乱叫什么伯父伯母,于是连忙改口,“叔叔阿姨肯定很想和你吃年夜饭的。”
如果她回自己家过年,不会想不开的吧?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牢牢盯着许佳年一直到这十天结束。
许佳年笑容沉静,“和妈妈吵架了,路太远了,回不去了。”
“阿姨肯定很想你,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姐姐,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回去没意思,我陪你回去吧,就当是朋友。”
我连忙掏出手机准备看票,回家,回到避风港,她的情绪会不会好很多?
许佳年停下筷子,终于和我四目相对,笑容几乎有些像碎掉的一束光,“好啊,对,有什么事说来就好,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回家了。”
“那我订票吧?”
我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这种情况下就是她跟我客套我也要厚着脸皮上。
“那等过两天再说吧,我这边还要盯一盯后期。”
我知道她是大忙人但还是执着问,“好,那我订十天后的?”
许佳年点点头,“我来订吧,请你去做客当然是我来订,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在北疆那边吗?我记得那个剧组工期挺赶的,是不是太累了?”
小破网剧工期肯定赶,许佳年这么问还是太照顾我面子了,“我负责的拍摄部分都差不多了,有急事,就先回来了。”
“那就好,该回家好好过年了。”
我耸耸肩,撒了个谎,“我跟我妈吵架了,她非让我回去公司上班,姐姐,我最近没地方去了……”
"啊?"
许佳年握紧筷子,眉心微蹙,“那……那怎么办啊,那去住酒店?”
我屏息凝神,为她真的这么轻易信我拙劣的谎言有点愧疚,但变本加厉地行骗。
“我一个人住酒店特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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