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之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喝”了一节课的茶，听了一节思想道德课，听得他昏昏欲睡。
原因无他，就是他一开始的那番“自我检讨”。
校长跟政治老师讲课水平不相上下，不是杨勤眼神刀在旁边时刻“伺候”，许行之真的是半刻钟都坚持不下去。
走出办公室时，许行之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顺手将校服外套扯下来了，“热死我了。”
“热热热，你是个火炉吗，一年到头尽长个子，脑子就不长，你这小子啥时候能上点心啊！”杨勤将手里的书包狠狠塞到他的怀里。
杨勤研究生毕业就回母校来教书，为人亲和又年轻，常常跟学生打在一块，只是他这人性格爱担忧，用许行之的话来说就是有点老妈子，事事操心，特别从去年开始，小杨第一次当了班主任，大家口中的“小杨”正式晋升成了“老杨”。
许行之：“老杨你再愁，当心头发，可没有女生会喜欢秃顶的男生的。”
杨勤气得直哼哼：“我这么愁是为谁，我说你啊，干嘛在开学做检讨，你又不是不知道校长的脾气。”
“校长老人家上学期期末拉我们在国旗台下说的，让我准备好下次做检讨，刚好开学发言，顺便把检讨做完，也算为上学期画上句号。”许行之拍了拍杨勤的肩膀，“老杨，轻松，都过去了，往前看。”
杨勤：“……”他能回归“棍棒教育”吗。
文理分班之后为了更好分配教师资源，也为了让老师专注精力带学生，一个任课老师会负责两个班的课。
作为高三八班的班主任杨勤，同样也是高二七班数学老师，同样高三七班的班主任周枝枝同样也担任八班的语文老师，其他授课老师，七班和八班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两个班也常常被戏称为“兄弟姐妹班”，彼此之间怪熟的。
杨勤第一节课是在七班，将许行之赶回自己班后，匆匆忙拿上教案去上课。
课堂上安安静静。
杨勤在黑板上写下题目，“先给大家15分钟的时间解答一下这道题，待会我们再来讲解。”
话音落下，刷拉拉响起纸张翻页的声音，一个个小脑袋低着头在纸上开始演算。
他穿梭在教室里，这看看那瞅瞅，有时候会特意停在一个同学身后看着，弄得那同学怪不自在，“老师，你看着我，我想不出来。”
“行行，你好好想，你仔细看看这个题目是不是跟上学期讲过的一道题很像。”
说完，背着手往后面走，走到最后才发现，这里多了一排座凳，靠走道的位置是空着的，旁边靠窗的位置则坐着一个女生，没有穿校服，她的右前方位置放着一摞书，书皮崭新，阳光下发着光。
女生手上拿着笔，却没有做演算，只是盯着白纸上的题目出神，这是刚才写在黑板上的大题，也是上学期考试卷子中的题目。
杨勤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周枝枝提到过班里要来一个转学生，无法参加开学礼，让林老师帮忙带班，想必这就是新来的转学生了。
杨勤轻咳一声，裴楠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老师站在旁边，有礼貌冲老师喊了一声：“老师好。”声音不高，恰好可以让杨勤听到。
“你是今天刚转来的同学吧，你叫什么名字？”
“裴楠。”
前桌的男生偷偷转过头，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她。
杨勤点头，将目光挪到裴楠空白的纸上，温和地说：“刚才老师讲得是太快了吗，是不是前面还有不懂的地方？”
裴楠愣了一下，想要解释一下：“我是……”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将话咽了回去，轻轻点了点头。
“上学期你没来参加考试，一来就讲解试卷，确实比较难跟上。”
“嗯。”裴楠乖巧地听着。
“现在你先跟着老师的步骤来，前面不懂的地方下课之后可以来办公室问，慢慢来。”杨勤说，“现在跟着同学一起看看最后一道大题，不懂没关系，先熟悉一下题目，待会我们再来讲解。”
“好的。”
杨勤满意地点头，觉得这个小姑娘乖巧听话，一对比早上许行之的表现，杨勤对裴楠的印象简直能打上85分以上。
裴楠见人转回讲台，将白纸掀开一角，底下是另一张白纸，上面详细写上了计算过程。她早早注意到了前面的男生，放下笔，笑着问道：“同学，是有什么事？”
男生尴尬一笑：“没事没事。”
裴楠莫名，杨勤已经在黑板前拿着试卷开讲了，她担心被人逮到，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拿起笔乖乖听课。
“同学们仔细回想我们上个学期讲过的函数题，解题思路是差不多的，看题干给出的条件，要我们求DE的长度是多少，首先我们要……”
周围很安静，裴楠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隔壁班隐约的朗读声，笔跟纸张接触时沙沙的书写声、讲台上老师清润的授课声，她环顾一圈，心中微动，这里将是以后她会继续学习和生活的地方。
***
课间时分，一个身影风风火火跑到六班了，坐在许行之旁边的位置，“我们班来了新同学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或许是困了太久，脑子还没启动完毕，许行之眼神里还带着些微迷茫，捏了下鼻梁，随口“嗯”了一声，“谁啊？”
“裴……裴显他妹！”
许行之喝一口水，总算是回神了，“裴桉转理科是要找死吗，她自己有几斤几两掂不清？”
“不是她，是另一个！”邵阳压低声音，盯着许行之，眼睛在发光。
许行之脑子像是此刻才被重启，想到刚回家时爷爷对他说的事情，又闪过今早看到的车，他心里顿时明了。
“……”邵阳不可思议，“你居然知道？”
“略有耳闻吧。”
“那你还挂了裴显的电话？”
许行之：“当时我不知道，后面才知道的。而且裴显不过是想找个人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一起骂人罢了，说实话我不清楚事情全部，不想陪他掺这浑水。”
“统一战线”邵某人：“……”
许行之挥挥手，“快走快走，耽误我学习。”他抽出一套习题册，打着哈欠接着上次没做完的地方开始演算。
邵阳：“嘿，你就不好奇这人长什么样？”
许行之立马说：“不感兴趣。”说话间已经算出一道题目了，“没事赶紧回去刷几道题。”
邵阳咬牙：“你清高许行之，别后悔。”
“不悔，都高二了赶紧回去刷题吧，一分一千人，你想想前面有多少千人。”
“……”邵阳这句话灭掉了气焰，“……我现在就回去刷题。”
裴楠刚从洗手间回来，发现前桌的男生斗志昂扬，一副不把题册做完誓不罢休的姿态，前后反差让她震惊了下。
旁边陆政秦见她这幅样子，解释道：“大概又是被许行之刺激了。哦，许行之就是我们……”
“年级第一。”陆政秦生得白白胖胖的，抻开就是一个大大的福字，长得格外讨喜，裴楠喜欢跟这种人说话，“今天早上我在广播里听到了，周老师当时还特意介绍了一下。”
“所以他是被打击了？”
没等陆政秦回复，邵阳已经开口：“老子势必考到年级第一，将许行之的狗头按在地下摩擦。”
陆政秦摸了摸脑袋：“你上次期末考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不一样。”邵阳忽然盯着裴楠，非常斩钉截铁地说，“这次不一样，许行之跟老子势不两立。”
不能分享八卦的朋友，哪里能算朋友。邵阳一边伤心地想一边看着题册上的数字发懵。
裴楠：“？”
原来这里的人那么努力。
那她是不是也要翻出藏起来的题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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