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湾村的路,比老石村的路还要不好。
乡间公路修得极为狭窄,大巴中巴车根本过不去,在小路上,要是刚好出现两辆轿车碰上,让路倒车都要弄好久。
村里面的老人居多,他们坐不惯轿车,会感到头晕恶心。
有这两方面的原因,上村子的途径,就多了一种摩的。
也就是打摩托车上山。
宋老板把殷时跟辛禾往有摩托车的地方带,嘴里念念有词:“今儿宝湾村结婚的阵仗挺大,里面好多轿车,我朋友跟我打电话说,开车根本走不通,咱们还要早点过去备菜的,所以咱就骑摩托车,没问题吧?”
辛禾颔首:“没问题。”
她小时候也坐过这种,镇上的摩托车没那么好找,每次都是爷爷奶奶给她联系人,上山下山把她送走,一来一回十块钱。
她说罢,没听见殷时的回答,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殷时正注视着那几辆灰扑扑的摩托车,摩托大叔叼着烟,和身边人有说有笑的。
他显然是没见过这种阵仗。
辛禾怕他不适应,细声解释道:“其实这个坐起来也挺舒服的,可以吹吹风,不会头晕。”
尽管殷时不会晕车,他很给面子的答应着:“好,那我们走吧。”
然后,四辆摩托车穿过安水镇,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宋老板跟车主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辛禾坐在后面,安安静静。
殷时面如土色,感受山间枝叶抚摸。
摄像大哥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设备给摔了。
本来节目组想多出点人过去的,但是宋老板严词拒绝了,他说山里人本来就多,没必要拉那么多陌生人,有一个跟着拍就行。
被选中的气运之子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想在平地工作,而不是在山间野外颠簸。
几位摩托大叔车技不错,左一个弯又一个弯拐起来十分顺手,就是苦了没有这种经验的人。
等到了地方,摄像大哥扛不住了,把镜头交给辛禾,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呕吐。
搞得辛禾不上不下,抱着那么大一设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镜头扫过殷时的脸,他苍白得好像快要晕厥过去了。
“你没事吧?”辛禾关心了他一句。
殷时摆摆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辛禾:“你还有糖吗?”
他得缓缓,真的得缓缓。
生在富贵窝里的大少爷,不算太娇气的人,但这种体验,他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他刚差点被坡上的荆条划了脸。
真可怕。
辛禾似乎从殷时脸上瞧出两分惊恐来。
跟殷时结婚之前,她母亲跟她讲了不少关于殷时的事。
他是家里第二个孩子,生下来白白净净的,恰好那年殷家的生意遇见新契机,更上一层楼,在那年,殷时爷爷生病做手术,也极为顺利。
大家都说他是有福气的孩子,刚好同辈他最小,家里面人都宠着护着,要什么都给。
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替他担了继承家业的重任。
所以说,殷时活了这么些年,没受过苦,没遭过罪,想当演员,家里人不仅不反对,还想方设法地给他找门路,一百个支持。
就是这样的溺爱娇惯,殷时也没长歪过,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个顶好的人。
反正,他浑身上下写满了两个字,命好。
圈里圈外里面一天到晚猜他是哪家的少爷公子,不然怎么一出道,各种顶尖资源都送到他手上去了。
他们猜得确实没错,殷时真是少爷,但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少爷。
他对于这段时间的田园生活,有那么一点不适应,但总体来说,也不是特别难接受,习惯了就还好。
可是也没人跟他说,要坐着摩托车在山路十八弯里狂飙啊。
殷时到现在还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辛禾有点想笑,又觉得这样不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他,等到摄像大哥回来,把设备还回去,辛禾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摸出之前那盒薄荷糖。
给了殷时,也给了摄像大哥。
宋老板在一旁腹诽:怎么两个大男人还不如小姑娘的身体素质好。
他哪知道辛禾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她那片的路,比这里还差呢。
没经历过的人,受不了这种崎岖很正常。
等到大家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宋老板才把人往村子里带。
宝湾村的村民不多,房屋盖得也是零零散散,经常要走出去好远才能看见下一户人家。
他们过去时,有不少人看见他们,还问宋老板:“老宋这是你亲戚啊?”
“哪啊,阿方有事做不了菜,这是我请来的厨师。”
那人立马道:“这夫妻俩看着长得还怪像的。”
辛禾大脑当机,她甚至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掉这人说的话。
这,这都能看出来?
殷时也难得的愣住了,他是有什么神通吗?
但凡他这个是问句,两人都不会这么,手足无措。
他们不知道的是,安水镇这边承包酒席的,基本都是一家人,一个做饭,其余人打下手,挣的钱都是自家的,又不用再分给别人。
刚好辛禾跟殷时年龄相仿,人就下意识以为是一对儿。
谁知道碰了个正着啊。
辛禾慌得舌头都打结了,两只手在胸前小幅度摇晃着。
“不,我们不是夫妻。”
说假话遭雷劈。
但没办法。
宋老板连忙指责那人的口无遮拦:“你瞎说八道什么,人家两小孩儿,不跟你说了,我们赶紧过去。”
小孩儿,好生僻的词汇。
有多久没人管他们叫小孩儿了。
但是在宋老板眼里,比他小将近二十岁的孩子,那不是小孩儿是什么。
这不还脸红呢吗。
四个人,走出了无比尴尬的氛围。
宋老板雄赳赳气昂昂。
殷时跟辛禾之间远地能再塞下一辆车,浑身上下充满尴尬气息,恨不得跳到沟里去,准确来说,只有辛禾是这样,殷时,还是那张淡定从容的脸。
仅仅震惊了一瞬而已。
摄像大哥在最后,处于无语的状态。
因为他的设备,好像出问题了。
他不善言辞,跟他的设备大眼瞪小眼,仿佛在说:哥们你怎么了?
刚才那么精彩的片段,你怎么就没拍上呢?
作为工作人员,他们是有手机的,当然也可以刷到,最近崛起的“因何”CP粉,那架势,都要赶超两家的唯粉了,不对,他俩唯粉也没几根丝。
反正他还等着拍点劲爆的片段,助力节目大爆的。
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摄像大哥发现自己的设备真有问题了。
他悲切叹息了一声。
然后这个悲痛的消息,他告诉了辛禾。
他不会懂,辛禾内心有多么雀跃。
“啊,那怎么办?”她“关怀”道。
辛禾真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为她此刻的装模作样感到羞愧。
“我跟那边联系一下吧,现在是拍不成了。”
宋老板:“拍不成就拍不成呗,做饭做饭!”
辛禾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在刚才那三分钟里,她为险些被揭穿隐婚而忐忑不已。
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恰好被殷时捕捉到。
辛禾又把头低下去了。
做人不能太嚣张。
殷时只觉辛禾有点过于紧张了。
别人一句话算不了什么,被大家看出苗头也不算什么。
就算他们两个今天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都不算什么。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在一起。
他们可以把一切都归结为网友的脑补。
退一万步来讲,出现最坏的情况,他们两个被拍到了。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没有官宣,什么都不是问题。
应付这种事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殷时出道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可要把这些跟辛禾讲了,她大概也是不敢放肆的。
算了,她胆子小,不吓她了。
不过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不能浪费。
殷时落后几步,拍了拍摄像大哥的肩:“现在也拍不了,那你做什么?”
摄像大哥懵了下,殷时原来是个很亲切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估计还要一会儿来呢。”
殷时若有所思,“你会做饭吗?”
大哥:“不会。”
“那你也帮不上忙,玩去吧。”他还说得很遗憾的样子。
摄像大哥本来有点犹豫,等到了那边厨房一看,油烟重的要命。
换气扇好像不怎么起作用,烧汤的炉子摆在露天地里,厨房窄小,各种菜摆了一片,锅都准备了好几个,实在不像是能容纳很多人的样子。
摄像大哥便道:“那我在外面等,两位老师有事叫我。”
“去吧。”
隐患再减一。
殷时蹲下身子,在口袋里挑了根萝卜出来。
“这下安心了吧。”他迎着光,到了人后,那副轻佻样毕露无遗,哪还有之前那跟辛禾似乎都不怎么熟的避讳样。
辛禾感叹了一句他心里素质真好后,和他一起挑菜。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做饭比较好。”
刚才一路过来,可是看见了不少人的。
其实村里没什么年轻人在了,今天结婚的新人,本来打算在县城办婚礼,但是新郎的爷爷卧病在床,根本动不了,新郎想叫爷爷看着他结婚,跟妻子商量了一下,在县城办一场,再在村里办一场。
亲戚来往,十里八乡,硬是凑了二十席。
眼下三点不到,做这顿饭,可不容易的。
辛禾专注于此,但殷时可以一心二用。
他跟辛禾结婚半年了,聚少离多,难得有独处的机会,多聊两句怎么了。
他发现,辛禾一点多余的注意力都不会放在他身上。
对她来说,他就是那么可有可无的人吗?
这样下去不好。
“你说,要是我们真的被发现了怎么办?”他漫不经心问道。
辛禾在某个失眠的夜里,思考过这个问题。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们总有一天会曝光。
“被发现的话,就公开好了。”
那不然怎么样,离婚还是骗粉丝,她哪个都不想选。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身后传出道诡异的声音来。
“发现什么?公开什么?”
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宋老板的大金链子。
辛禾&殷时:我服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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