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善后工作仍旧是辛禾他们来处理。
逼仄的厨房里摆着锅碗瓢盆,油烟味儿重得让人头晕。
两个学徒干活儿很卖力,一刻都没停下来过,能做的全都做了,对辛禾跟殷时十分客气。
“你们去休息吧,这儿我们来就行。”
他们还没见过明星呢,自打两人过来,他们偷摸看了好几次,长得好看,人也和气,哪哪都挺好的。
辛禾觉得自己既然收了钱,该办的事还是得办。
宋老板替他们解决了问题,她也不想叫他吃亏。
等到料理的差不多了,她去找宋老板,问大概几点回去。
宋老板往四周看了看,轻啧了声,说道:“现在该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车那几个还在打牌,我去问问,你在这儿等着啊。”
此刻将近十点,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零星几颗亮点,需要努力睁大眼睛才看得清。
山上风大,夜里寒凉,辛禾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头好像又有点晕。
生病真讨厌。
辛禾刚这样想,殷时从后面叫了她声。
“怎么了?”她回头看,殷时手里端着一次性杯子,朝她扬了扬。
“喝药。”
两人从八角小院出来时,走得比较急,宋老板说晚上能回来,他们也就没收拾什么东西,各自拿上自己的包就溜了,辛禾是没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殷时出门前视线扫过桌面,刚好看见那盒感冒灵,顺手拿上了。
生病不带硬抗的。
辛禾挠挠耳后,没看见摄像大哥,这才向人走过去。
行吧,这鸵鸟样儿是改不掉了。
殷时觉得,自己早该习惯的。
他没有试图改变辛禾打算,这样也挺好。
“你感觉好点了吗?”把药递给她,殷时问道。
辛禾对感冒灵的味道没有那么排斥,一饮而尽后,认真想了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中午喝了药,都感觉没什么事了,但是现在又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吹了风。”
“那你明天好好休息,我来就行。”跟宋老板商量一下,退他一部分的钱,他再画点画补上。
大概十几张吧,不多,不多。
辛禾摆手:“没有那么严重,我跟今天一样戴好口罩,还是可以做饭的,再说了,都跟人家谈好了,不好反悔的。”
对辛禾来说,只要不是病得起不来床,都还可以坚持。
殷时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
等明天再看,有好转最好,真动不了,小院里那么多人能劝。
两人正说着话,宋老板过来跟他们讲:“要下山还得等一会,这主人家留着人再打两局,最迟十点走,你们看行吗?”
下山很快,轿车的话,最多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就能回到小院。
大家一般是十一点休息,算起来不会耽误什么。
因此辛禾跟殷时表示没意见。
宋老板:“行,那你俩玩去吧,那边空地儿有人放烟花,凑个热闹去。”
辛禾&殷时:怎么还真把我们当小孩儿了。
操心的老父亲又想起来他们没手机,从口袋里掏了掏,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
“拿着看时间,别跑太远,有事我叫人打电话,去吧去吧。”
宋老板压根不担心自己手机会怎么样。
他们就拿着看个时间,又不知道密码,能耽误什么,两个大明星,不至于贪图他的老人机。
辛禾看着宋老板招呼人,单手摇摇晃晃的,生怕他下一秒就会从兜里掏出五块钱,说:你俩买点吃的去吧。
于是她赶紧走了,殷时跟上。
在八角小院给别人当爹妈,出来了被人当小孩儿,这都什么跟什么。
殷时想写传记的信念更加坚定。
感觉是死了可以带进坟墓里的,前所未有的体验。
多新鲜。
辛禾其实真的很想去看看烟花的,但是她没有想到,宋老板说的空地,完全是在山的那头,辛禾打着手电筒,看了看蜿蜒曲折的山路,忍不住蹙眉。
“我们还去吗?”
“不去。”殷时都要累死了,坚决不走多路。
于是两个劳累了一天的人,在看见路边有长椅的时候,毫不犹豫冲过去坐下,闭目养神。
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辛禾忽闪着眼睛,语气十分伤感。
“我真的好累啊。”为什么每一天都在干活干活干活,她又不是一头牛。
殷时欲言又止,觉得这时候说一句:很快就会结束,会比较好。
可那话他怎么都说不出来。
第一个周,才刚刚结束,还有五六七八周呢。
“感觉人生已经到了尽头。”殷时干巴巴道。
“唉。”两人一同叹息。
辛禾莫名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出来了,在黑暗里,收也收不住。
“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做夫妻的这种感觉。”辛禾的声音很柔软,轻轻的,像羽毛一样。
如果这样说,殷时挺赞同。
他点点头,即使辛禾看不见。
“嗯,明明领了结婚证但还得装陌生人,装着装着又被人叫了爸妈,硬凑在一起,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跑到这节目里来受罪,最可怕的是,用那么大的锅做饭,做给几百个人吃。”
说到最后一句,他那股震惊无奈根本藏不了。
“这有什么,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我爷爷奶奶那里看一看,你会发现更多你没有见过的东西。”她是雀跃的,在提到爷爷奶奶的时候。
殷时仰着的头颅慢慢收回,视线定格在辛禾脸上。
平静中,似乎有些山雨欲来的气息。
“好啊,我跟你一起回去。”
很简单的一句话,辛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跟盟誓没有什么区别。
辛禾扭头看他。
山间没有路灯,有的只是被放在一旁的手电筒,微弱的灯光,连人的整副相貌都照不出,只能看见微凉的眼,高耸的鼻梁。
辛禾忽觉殷时的眼神有些熟悉。
她见过的。
他们领证回家的那一天。
都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没必要那么刻板讲究,他们起初没想过分房睡,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可辛禾紧张的不行,拍戏的时候,或多或少会和对手男演员有些亲密的接触,可那都是工作需要,她可以克制,现在完全是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她压不下悸动。
新婚夜,值得想象的东西太多了,辛禾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连殷时到她身边她都没注意到。
他们可能说了几句话吧,辛禾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就记得,自己看了殷时一眼,他就慢慢靠了过来。
心脏怦怦,怦怦,越来越快,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近在咫尺。
两唇相贴的瞬间,辛禾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从未有过的体验,快要将她埋没。
他们只是轻轻触碰,缓慢而又生涩的推进,而在殷时的双手搭上她肩膀时,一切都停下了。
她太僵硬了。
浑身紧绷,冬日也沁出满头大汗,连眼睛都不敢睁,手心被狠狠掐着,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她感觉到他离开,慢慢呼出一口气,又急得脸涨红:“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没有任何准备,在他们相识还没有多长时间的情况下,这对辛禾来说太陌生了。
殷时笑她,却主动拉开距离,给她喘息的空间。
“你不需要道歉啊,这很正常,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辛禾摇头,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她接受不良。
他们就为这个,扯了好久好久。
最后,殷时去了别的房间,再没有下文。
他们还需要时间。
那个旖旎又生涩的夜,在辛禾那里过了遍,她大脑一时短路,直愣愣说了句:“我感冒了,不能亲。”
说罢她就后悔了,到底是在干什么。
辛禾心里的小人在疯狂呐喊。
啊,我死了。
她不知道,殷时确实是有那个念头的,这样温润的夜,只有他们两个人,太容易产生绮念。
只是被辛禾说穿以后,什么都不剩了。
时间不合适,地点也不合适。
但他就想逗一逗辛禾,他以前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让他觉得新奇。
“那你的意思是,感冒好了,可以亲?”
辛禾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到底是犯了什么病哪。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耳边倏忽炸起一道铃声,差点把辛禾吓得跳起来。
是宋老板的老人机。
一首好日子,震天动地。
感谢,感谢宋老板救我一命。
辛禾忙不迭接通电话。
“啊,我们没走多远,马上就回来,好,好的。”
辛禾头也不回往前冲:“走了,他们打完牌了。”
殷时笑了笑,清越朗朗,极为悦耳。
“嗯,走吧。”
辛禾在心里不止一次念叨,幸亏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
不然她脸上的红晕一定会特别明显,被宋老板和摄像大哥看见,解释起来自己都心虚。
归程不算太安静,宋老板和车主一直在聊天,聊村子里的事,聊这场盛大的婚礼,偶尔也开开他们的玩笑。
殷时时而接两句,辛禾一言不发,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快到八角小院的时候,辛禾身上的困意也席卷而来。
这段时间没手机,睡得都挺早,加之不舒服,人更是昏昏沉沉。
她揉揉惺忪的眼,跟殷时进了院子里,发现气氛有一点不对劲。
成宇阳坐在角落里,眼巴巴瞅着大花儿,看着有几分伤心的模样。
辛禾便问:“你怎么还没有睡啊?”
成宇阳那时的表情很像丧家犬,可怜可爱,激得辛禾母性泛滥。
辛禾:我不会真的变成他们的妈了吧?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殷时则看见坐在客厅里的方至宜,气哼哼雄赳赳,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模样。
他摸不着头脑,跟辛禾对视一眼,选择问节目组。
导演长叹一口气。
辛禾&殷时:怎么又叹,这是节目的必修课吗?
“今天晚上,大家闹得不太愉快。”
能这样说,大概是有点严重了。
辛禾感觉很奇怪,他们就出去了不到十二个小时,怎么回来就变天了。
“到底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19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