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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魈(三)

在那如浪般弥漫的硝烟之中,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混沌无情地吞噬,一切的轮廓都在这股力量下变得模糊不清,处处都彰显出残酷的气息。

是啊,这里遍地都是尸骨,那白森森的骨架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悲剧,解景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震撼与不安。

解景的身体如同上紧了发条一般,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他警惕地看着逐渐走近的女人,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或者逃窜的猎豹。

他的目光在女人和她肩膀上的黑猫之间游移,试图从她们身上找到一丝哪怕一丝一毫善意或者恶意的痕迹。

女人在距离解景仅仅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周围的硝烟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们之间缓缓地流动着,似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又像是在为即将发生的未知增添几分神秘的色彩。

她微微抬起手,轻轻拨开笼罩在自己面前那如轻纱般的烟雾。

解景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她,脑海中思绪翻涌,像是一团乱麻,试图弄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那眼神中满是疑惑与猜测。

“你手上的傀儡已经死了,你可以松手了。” 女人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泉水,在这死寂般的氛围中突然响起,清脆却寒冷刺骨,一下子就将解景从那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出来,打破了这短暂而压抑的寂静。

随着女人的话语落下,那村民的尸体如同失去了支撑的重物,砰然落地,溅起一小片尘土。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环境中,那落地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如同敲响了死亡的丧钟。解景眉头紧皱,嘴唇微微颤抖着吐出 “傀儡?” 这两个字。

解景的话音刚落,不禁回想起那些眼神空洞的村民,他们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就在这时,只听见周围传来了一阵阵倒地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下,在这弥漫着硝烟的空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女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都是傀儡,他们没有自我意识。”

解景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迷茫,那迷茫如迷雾般在他眼中弥漫开来。“那我弟弟…… 他是不是也……”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后面的话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卡住,再也说不出口。满心的担忧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和对亲人的牵挂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

女人没有回应解景,仿若未闻一般,径直绕过他朝着村子深处走去。她的步伐坚定而决绝,似是对这充满危险的村子毫无畏惧。

解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等等!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目的但你一个人进去很危险的!” 他一边跑一边冲着女人的背影喊道。

女人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依旧如行云流水般向前,她的身影在那些横七竖八的傀儡和遍地的尸骨间快速穿梭“今濯。” 她的声音很轻,被凛冽的寒风吹散开来,却清晰地传入解景的耳中。

解景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他加快了脚步,试图缩短与女人之间的距离。他们一路穿过一片残垣断壁,周围的空气愈发寒冷,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往人的骨头里钻。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那味道如同实质般钻进解景的鼻腔,令他几近作呕。他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眉头紧皱,但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女人的背影,生怕一个眨眼就跟丢了。

不久后,他们来到了一座破旧的教堂前。教堂的大门半掩着,门上精致的壁画早已腐朽,却仍能看出一些狰狞的图案。女人在教堂前停下,黑猫从她的肩头跃下,轻巧地落在地上,然后缓缓走进教堂。

解景跟着在教堂门口停下,他看着眼前这阴森的建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教堂内弥漫着比外面更浓重的腐臭味,那是一种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吞噬的压抑感。

“这里面有什么?” 解景压低声音问今濯,他的目光在教堂内的黑暗中搜寻,试图看穿那无尽的阴霾。

今濯没有回答,只是紧握着手中的长刀,缓缓朝教堂内走去,解景深吸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解景跟随今濯缓缓走进教堂内,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内心像是有一团乱麻在搅动。终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后,才缓缓抬起头。

这一抬头,解景瞬间愣住了。映入他眼帘的场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什么恐怖的妖魔鬼怪,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的诡异仪式,只有一位看似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位老奶奶和一个小孩子蜷缩在教堂那阴暗的角落里。

他们就像被世界狠心丢弃的孤舟,在恐惧汇聚而成的汪洋里无助地飘摇,瑟瑟发抖。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在这令人胆寒的黑暗中寻得一丝慰藉。那位女孩子将头埋在臂弯里瘦弱的身躯不时地抽动,发出的低声啜泣宛如细丝般从她的唇间逸出。那哭声是如此细微,恰似轻柔的丝线,本应被这死寂般的氛围轻易吞噬,却偏偏在这如同死亡深渊般寂静的教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的眼神中写满了惊恐与无助,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深深恐惧,是在经历了无法言说的磨难后才会有的神情。老奶奶浑浊的眼中满是惊恐,嘴唇颤抖着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祈求神明的佑;女孩子的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强装的坚强,但那在颤抖的睫毛下闪烁的泪花却出卖了她,小孩子更是满脸泪痕,紧紧抓着老奶奶的衣角,把小脸埋在其中,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解景刚要抬脚向前,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从教堂侧门缓缓走来,那人影的手中稳稳地端着一个水盆。解景的神经瞬间紧绷,全身的肌肉都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目光如炬般紧紧锁定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随着那人影一步步走近,解景的心也越揪越紧,在距离逐渐缩短的过程中,他竟觉得这身影有些莫名的熟悉,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态,越看越像他苦苦找寻的弟弟。

解景忍不住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种想法从脑海中驱赶出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万一只是很像呢?这里处处不对劲。” 他的眉头紧皱,内心陷入了纠结与挣扎之中。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依然没有从那个身影上移开,反而更加专注地盯着,试图找出更多的细节来确认或者推翻自己的猜测。

他瞪大了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然而视线却因紧张和激动而有些模糊。就在他还没完全确认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传入他的耳中,是他在无数个日夜中最熟悉的嗓音:“哥!?你终于来了!”

解景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声音如同电流一般穿过他的身体,让他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萧衍?”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和浓浓的惊喜。

人影快速地跑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解景终于看清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真的是他的弟弟!弟弟的脸上满是灰尘和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犹如黑暗中的蓝宝石,闪烁着激动和欣喜的光芒。

“哥!?你没事吧。” 萧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奶奶身边,将手中的水盆轻轻放下,随后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毛巾,仔细地擦拭着小孩子脸上的污渍。他一边擦,一边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尸骨,我找不到你。后来被世月姐发现了,可那时你不在我身边啊。我本来想不管不顾地一个人先去找你,但是世月姐拦住了我,她说先让我们回营地,然后再一起出来找你。还好今濯姐对周围比较熟悉。” 萧衍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更多的是惊喜。

解景听到弟弟的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恍然大悟。他赶忙转身,朝着原本今濯所在的位置看去,他本已在心中组织好了言辞,准备好好地向她致以诚挚的谢意。要知道,在这如噩梦般的险境中,要没有她,自己或许仍在黑暗中盲目摸索,更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萧衍。然而,身后哪里还有今濯的身影,就连那只总是伴随在今濯肩头,透着神秘气息的黑猫,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就像一阵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充满神秘与危险的氛围之中。

解景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遗憾,这种感觉如同轻烟般萦绕在他心头。他又缓缓地转头,目光仔细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入目之处,除了那些东倒西歪、破败不堪的椅子,以及和他们一同躲在教堂中的老奶奶、女孩和小孩,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解景眉头微皱,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世月姐在哪?我怎么没看到她。”

萧衍这时已经把毛巾轻轻放入水盆里,那毛巾入水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随后,他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世月姐和宋名都出去寻找物资了。这里的食物和水都所剩无几,我们需要更多的补给才能活下去。我就留在这里照看他们,同时等你。今濯姐很有把握地说你一定会来的,我也一直坚信着。”

解景点点头,然而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最初那具身着萧衍衣服的尸体,满心的疑惑如同潮水般涌动,促使他开口询问:“那最开始我看到的穿着你衣服的尸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眼神里满是深深的困惑,目光如炬般紧紧锁住萧衍,仿佛要立刻从萧衍口中挖出一个确凿的答案。

萧衍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蹙,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随即,他缓缓开口叙述起来:“我刚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位父亲,我也没管自己的情况,径直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当我看到的时候,他的状况已经糟糕透顶,全身几乎都遍布火烧后的痕迹,整个人□□地躺在那里。他身旁有个小孩子,正趴在他身边,满脸都是惊恐之色,甚至还用自己·幼小的身躯保护他的父亲,当我靠近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了。但他硬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趴在他身上的小孩子用力推向我们。”

萧衍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中那股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随后,他看向解景,又指了指那个小孩子,向他介绍道:“他叫福福,今年才六岁,就是刚才那位父亲的孩子。旁边这位是他奶奶,姓李。” 说着,萧衍的目光又投向了更角落里的女孩子,“她叫研月,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今年刚考上高中呢,也帮了我们很多。”

解景听完萧衍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他看向福福,小家伙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紧紧躲在李奶奶后面。“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保护好他们,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多点人也多点照应。” 解景语气坚定地说道。随后他又看向研月,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瑟缩地往角落里更靠了些。解景走向前,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研月的肩上。研月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惊恐地看向解景,眼中满是防备。解景轻声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别着凉。” 研月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出声,只是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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