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新闻,国家大事,街巷流言,铺天盖地地在人群里流转,真真假假,无人分辨,也不愿去分辨。大家生活干枯,需要无影响的废料来滋养,哪管未来会发展变化成什么样,哪管自己的根是否糜烂发臭,只要当下的快乐与湿润。
Freen值了一个大夜,昏头昏脑,她就像是一个喝醉了的大犀牛,在街上盲目走动,等着风刮响,她才定住脚步,在一稞硕大又苍老的银杏树下,等待着被无限的秋意卷走。她看着有着整面落地窗的工作室,心里涌来一股熟悉又极具渴望的情绪。她想,这果然是bec会喜欢的装修风格。她这个人也如同她喜欢的装修一样干净简洁却充满巧思。
她开心,这样的人曾经属于她。银杏树又偷偷甩掉一群树叶,轻巧地拂面而过,真可惜,这样的人现在已不再与她的世界有交合。
Freen还是没有鼓起勇气,摆出一副自然的久别重逢的样子去面对bec。她就要放弃,脚底却死死与地面粘合。
“freen?”是熟悉的声音。
不用回头,Freen都知道是nam。她的声音总是开朗,语调上扬,真诚热情。
她扬起客气又有些生疏的笑容回头看着nam,与记忆中的样子多少是有些不同了,换了新发色,似乎长了些个子,比以前更瘦了。
“p\'nam。”她发出这些音节去呼唤她,就在这种自然的呼唤中,她以一个归来者的形象再次搅动起了平静的湖水,又一次地在看不见的角落与过去粘黏。内心黏黏糊糊的情感就快要发生井喷。
“freen不进去吗?becky这会儿也在的。”nam提着一包零食,指了指里面。
Freen抿了抿嘴,然后摇了摇头,“我...就先不进去了,她现在应该很忙,等后面再见吧。”
nam看着她的后退,也没有出声挽留,只是等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反悔。
一、二...
果然,她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垂着头,背对着nam,耷拉着肩站在树下,问道,“p\'nam,becky她很恨我吧?”
nam看着她的瘦削又孤独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想起“流浪者”这样的名词,她叹了口气,回复着,“freen,你想知道答案,为何不亲自问问becky。我想,比起我的安慰,你更想听她亲口说出答案,不是吗?”
她点点头,又说着,“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该怎么开口询问这话,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其实,becky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等一个原因,或者说是,等一个合理的借口,哪怕是你编造的,也请你亲口告诉她,当年你为什么能够那么决然地,一言不发地就离开她,甚至不给她一个质问和挽留的机会。”
Freen似乎也从nam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愤怒。她仍旧没有回头,也只是轻声问道,“那你呢?你们呢?这些年是不是也在记恨我?”
nam听着风掠过的有气无力的询问,突然间就红了双眼,“freen......”
她声音哽咽,提在手上的口袋有些沉重和撕裂。“freen,”她再次开口,指着身后的工作室,“你还记得我们当时一起说要帮becky成立这个工作室的吗?我们说,我们几个要一起玩,一起陪伴,直到我们变成老太太,这些,freen你还记得吗?”
Freen终于回过头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p\'nam,还是像以前一样,以亲密的朋友的身份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对不起,对不起...”
Freen回想着自己过去的三年,总觉得是一场梦,她要如何才能心平气和地告诉这些曾经亲密的朋友,告诉她疼爱的爱人,自己差一点,就再也不能回来了,一点...就差一点......
她抖动着身子,又强烈地抵抗着自己的抖动。她总处于矛盾中,或许,她就是矛盾构成的最大单位。她安静地等待着nam平息情绪,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苦衷。
“p\'nam姐!”从工作室出来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清瘦高挑,双眼灵动,笑容甜美。
nam转身看着那女孩,又看了看Freen,神色复杂。
“becky说她出去见一个客户,等会儿就回来,说你来了直接先去她办公室等一等。”女孩连声音都是青春与快乐的音符。
nam站在Freen身旁,介绍道,“这是becky工作室新招的合伙人,som。”
som冲着Freen笑道,看向nam,问着,“是你介绍来的客户吗?我今早还听becky说你打算给她介绍一个大客户。”
nam想要解释,却还未开口,就听见Freen开口说着,“对,我叫sarocha freen,想要找Rebecca设计一下我的家。”
她突然变得勇敢,挺然地站在原地,像生生不息的梅,泠然幽香。
“n\'som,你站在外面干什么?风大,进去吧。”遥远的声音传来。被叫的女孩回头看着说话的人,开心地说着,“becky,p\'nam姐到了,她还直接把客户带来了。”
bec顺着som看过去,果然看见了nam,以及,站在那里,许久不见的Freen。
bec曾经设想了好多再见面的场面,或有怒骂,或有哭泣,或有拥抱,但,从未有过当下这般的平静。她直直地看着Freen的眼,这双曾经让她喜爱的不能自持的双眼,不知现在看上去为何有些疲惫,没有光彩。她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消瘦,可嘴角的弧度却又是记忆中悬挂的那般熟悉。
她把目光挪走,仿佛刚才的那般打量只是对一个陌生人的好奇。
她抬脚就要往里走,却还是被她轻轻柔柔地叫住。
“becky。”
朝思暮想的呼唤。
她倏地红了眼眶,却直直挺着脊背,停在原地,似乎在等待她的下言。
刚才的一声呼唤仿佛抽走了Freen所有的气力,她被清凉的风整个笼住,在封闭中,艰难开口,气息不稳,“becky,你好呀...”
nam留意到bec有些颤抖的肩,连忙拉着som就往工作室走,留下Freen和bec在原地,周旋,起舞。
bec转过身来,看着Freen,问道,“回来了?”
“回来了。”
“嗯,还走吗?”
她摇摇头,“不走了。”
她长久地沉默,沉默,时间都要被这股子沉默逼疯了,半晌,“...好。”她不再多言,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转身,推开玻璃门,透亮着她的身躯,渐渐远行。
Freen突然反应过来,或许,当时,bec就是这样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家的。那挽留不住的背影,破碎却又坚决。她感受到自己猛烈跳动的,一颗酸楚的心。刚才许久她都那般坚强,冷静,自持,却在看到bec离去的背影时,高高垒砌的自卫堡垒,轰然倒塌。
她离开了这个地方,背后的银杏树装点了她的生命底色,苍凉青黄。
我晚上到她那个小小的家时,满眼看见的都还是之前她与becky一起生活的痕迹。我不会去劝她去重新装修房子,或者换一个地方居住,就像是我不会劝她去遗忘过去一样。因为,我明确地感受得到她的无力与脆弱,也明白她赖以生存的正是这些回忆,我不会亲手去拔掉她的“输氧管”。你看,现在坐在冰凉地板上轻声啜泣的那个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到了这个年纪,她本应该经历了世事难堪,了解了人情世故,但,一遇到bec,她只是一个深受情感困扰的可怜又执拗的孩子。
无处可逃的虫子会被封印在掉落的树脂中,不愿离去的Freen被包裹在自己熬制的松脂里,都一样可怜,却又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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