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颠簸簸,楚淮虞恍恍醒醒之间,感到目外有光。
身子上钝痛,脑袋也似锥子敲钻,裂开般的痛,抬手掩目,张开了酸胀的眼睛,睁眼便与阳日直对。
“呦!”一旁喝出一声有力的声,“你醒的啦!”
楚淮虞扶着脑袋支臂起身,沙哑道:“……这是哪?”
汉子豪迈,直指前方,粗犷雄浑的声音震得楚淮虞耳膜嗡嗡作响。
“再过几里地就进了中转城啦!小兄弟你还行不?”
“还行。”楚淮虞指抵前关,微微晃了脑袋,犹豫说,“你……你怎么……”
话至口边,却不知该如何问出?你在哪里救我?你为何救我?你救我时,心里不夷犹吗?
可汉子好似读出他的心思,一双粗糙的手在他肩头上重重地拍了一拍,说道:“小伙!心里别多想,我救的是一条命,没啥其他什么乱糟糟的原因啊!”
楚淮虞身上带伤,被他如此一冲,顿时牵动了伤口,冷木面上露出破裂的神情。
“哎呦!”汉子一惊,赶紧抱手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忘掉了你身上有伤!”
“没事。”楚淮虞敛下眼,淡淡道,“我还未向你道谢。”
“哈哈!”汉子爽快大笑两声,说道,“这有啥子好说的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你那么年轻,死了多可惜哇!”
“可惜……吗?”楚淮虞喃喃道。
汉子听力倒是好,自顾自回了楚淮虞的话:“对啊,多可惜!你年轻力壮,长得又俊,应该有许多姑娘喜欢你吧?哎?小伙你家里有妻了没?”
楚淮虞摇摇头。
“哦……”汉子一怔,转而问,“那就是有心上人?”
“心上人?”楚淮虞讷讷重复着一遍,向汉子问道,“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哦,哦?”汉子一愣,旋即开怀大笑,说道,“原来还是个愣头青呐!”
楚淮虞呆住,眼睛望着汉子一眨不眨。
汉子将身子坐得正了,咳咳清了嗓子眼,向楚淮虞“教学”:“这样啊,就比如说,你望见那个人就很开心,你想天天瞧着她,她要是笑了,你就会更开心,她哭了,你就会比她更难受,你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汉子偏头,瞅着楚淮虞,说:“最最最重要的还是,你想娶她!你想把她带回家,以后只想跟她过日子!”
楚淮虞蹙眉。
“……这样说,能懂不?”汉子小心问。
楚淮虞仍然不解,迟疑道:“……大概?”
车颠了许久,终于在日落一步前到达了城内。
说是一座城,其实也是个巨型的补给站,客宿,干粮,药物,武器等等其类。
汉子一跃下车,牵着缰绳吁停了前边的马匹。
汉子对楚淮虞道:“你是要同我一起去目地,还是在这边留了?”
楚淮虞捂住腹处伤口,撑着板子缓缓落脚于地面,道:“就在此处分开来吧。”
说着,合拳鞠躬道:“多谢。”
汉子一怔,笑说:“那行吧,你在这里万事小心啊!”
楚淮虞一手持剑,另一手覆腹,向汉子顿首后便离开了。
寻到一爿当店,楚淮虞将怀里玉佩掏了扔至当台。
“典当。”
高台子后边的男人,持着一只单片镶丝镜片,鼠目尖鼻,看面相活脱一只阴潮洞里的老虫。
他拿起玉佩放至镜下,左瞧右看,突的嘴角勾咧,报价时眼珠骨碌转:“二十!”
楚淮虞毫无退让之色,一口报道:“一百。”
虫老鬼捻起小胡子,再说:“二十五。”
“一百五。”楚淮虞眉微皱。
虫老鬼:“三十。”
“……”
楚淮虞却没了耐心,伸手捞起玉佩便准备向外走了。
这一瞧,虫老鬼急了,连忙报价道:“五十!”
楚淮虞脚步一滞,在虫老鬼以为对方回心转意时,万没料到对方竟得寸进尺报价为“二百五”!
虫老鬼咬碎了牙梗,双目欲眦,要拍案骂时却瞟见楚淮虞手中剑,转瞬熄了火,胆战道:“……成交。”
典了玉后,便拿着银成去寻医。
方踏进这黑乎狭小的屋,楚淮虞一呼一息之间,就嗅到了至少三四种不同种的毒物味。
楚淮虞一步一步之间,都贯注着动静。
“有人吗?”楚淮虞问了一声。
“有,有!”
不知是哪传来一声,倒久不见人来,只有着钝钝闷闷,拖拉的脚步细细响。
“你,你等一下!我腿脚不便!”
又是一句,在满屋子杂乱无章堆放的物品中,这个声音显得十分闷耳。
楚淮虞静静伫立着,身上的伤早已结痂,兴许也与衣服粘合在一块了,但是如今都无谓了,他有着大把的闲余时间可以去浪费。
“客,客人?”
人来了。
楚淮虞抬头去看,鼻口一窒。
小乞丐站在楚淮虞身前,拄拐费力支撑着半边身子,一瞳色灰白,一瞳黑亮却无神,望着空中却寻不到定焦点。
“您,您还在吗?”
楚淮虞手指顿时失了力气,掌中的剑“嗵”一声掼摔在地上。
小乞丐被这一突如其来声响吓得一瑟,可下一瞬间,便被人用力地拥在怀里了。
“客,客人?”
楚淮虞滞缓应了一声:“嗯。”
小乞丐大抵是听出了,那位,明明已经是及冠的人了,到生辰时,还会拉着他手腕,同他兴奋说道“今日是我的生辰”的小将军。
小乞丐一手迟缓抬起,轻轻落在楚淮虞背上,拍了拍,试探地道:“将军?”
“嗯。”楚淮虞自成冠礼后,头一次落泪,拥着心心想的人,眼泪扑簌掉,带有浓厚鼻音向小乞丐说了,“我好想你。”
小乞丐反至吃吃笑着,口里安慰道:“我也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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