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中间的林杉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住他的路了,往右一步走,让他过去。
周昱辰板着脸过去,走到人群后面用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说:“让开。”
聚在班长周围的人听见周昱辰喊了一声后,纷纷散开一点距离,给他留出了空间。
班长还算淡定,以为他也是来交钱的,说了句:“钱放副班那。”
周昱辰并没要交钱的意思,而是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林杉温声细语地说:“听见了吗?过来。”
林杉与其他人一个表情,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原来他摆这么大的架子是给我摆的。
虽然不理解但她还是照做,反正对自己也没坏处,走过去把钱交给了副班。
周昱辰没等班长写完她的名字就默默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其他人很快又聚在一起。
林杉又被挤到人群外,何思文一把揽住她:“他什么情况?”
何思文这才彻底明白,原来周昱辰是对林杉有意思啊。
“他怎么发疯,大家都还这么听他的。”林杉认为只有“发疯”这种情况,才能解释通他的行为。
何思文见她还云里雾里的,忍不住调侃:“应该大家看他是个长得帅点的疯子所以才听的吧!”
林杉从不过多评价他人,没有继续跟何思文吐槽他。
放学后何思文没有急着去吃饭,而是陪收拾书包的林杉聊天。
“你手机修好了吗?”何思文翻看着自己的手机。
林杉仔细翻着课桌上的书,看看哪些是今天做作业需要的,“没有,修不了了,我正攒钱打算买一个新的。”
何思文放下手机,一脸轻松的说:“你直接让你妈给你买个不行吗?”
“哪有那么容易,我妈她肯定又得提一大堆要求。”林杉越说越感伤:“在别人的要求下生活,那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换手机在何思文看来只是小事一桩,对于在普通家庭长大的家庭来说,这又将是一笔巨额的支出。
若是真想换倒也不是换不了,那林杉的生活费肯定就没有了。
所以林杉在两者之间互找一个平衡,就是从生活费里省下一笔钱用来换手机,不过要想实现的话,重点需要时间的累积。
“好吧,那我周末就联系不到你了。”何思文手指翻转着手机,与桌子碰撞发出轻微地敲打声。
“那你周末就能好好学习了。”林杉背上书包,“好了,我回家了,明天见。”
“嗯,拜拜。”何思文跟她简单道了别就去食堂了。
乘公交回家,虽然路程只有短短几站,更何况她是在车上一直站着,累人的程度可是其他时间的五倍,回家的这几步林杉累得她越走越后悔,“怎么还比我走回家更累了些呢?”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几天的零花钱塞到书里面。
林佳乐已经好久没有动过书桌上的书了,对于林杉来说,是个用来藏钱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单一页单词林杉背到林祥辉下班的点,其他作业一点还没写。
嘴里默念着几个单词出房间吃饭。
虽说林祥辉是刚刚踏进家门没几分钟,随着他洗手的空隙桌上就摆好了今晚的饭菜。
林杉盛了一碗饭先吃了。
蒋佩妮接过勺子盛了一大碗饭也吃起来。
只剩林祥辉慢慢悠悠地打开酒瓶,往酒杯里倒酒,丝毫不急着先吃菜。
先抿了一小口酒,这才拿起筷子夹菜吃。
吃饭也挡不住的夫妻两人的闲聊,从超市里的白菜一块钱一颗聊到林祥辉这个月谈成了几单。
林祥辉自己在那盘算着这几天见了几个客户,想起最重要的那位客户,孔顺。
“约的那几家小公司都签了,他们货款先付了一半,就差弗临那边了。”
说到这林祥辉有些迟疑:“我有点拿不准孔总的意思,这两天我打电话给他,叫他来家里吃饭,他说最近太忙了,直接拒绝了。”
林杉倒知道这其中原由,有些心虚地停住了筷。
两人聊的很认真,并没有注意到林杉的表情。
蒋佩妮也想不明白,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会不会是嫌我们招待不周啊,早就让你带他出去找个好一点的餐厅,你非得带家里来。”
“不会,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林祥辉很笃定的说:“他怕在外面吃饭被别人遇上说闲话,从来不在外聚餐。”
“要不他是总经理呢,在公司里外都很会做事。”林祥辉的话说的并没有那么服气。
蒋佩妮一心只想找出原因,这一单要是成了,房子和孩子花钱也就不那么愁了。
“该不会也有别家也想找他合作,把咱踢了。”
林祥辉没有回应,只是沉甸甸地端起酒杯,若有所思的盯着杯子里的酒身体仿佛定住了。
林杉忍不住想要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在说之前,夹了好几大口菜吃下去。
时间不过七八秒,擦了擦嘴,像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坐在那,左手摸着碗边,右手放在桌子上,手里紧紧捏着筷子,坐的凛然,眼神却始终落在桌上:“就他最后一次来咱家吃饭的那天。”
准确来说是林杉的眼神不敢看向他们,林杉继续说:“那天他不是烟没拿稳,是我拿烟烫他来着。”
蒋佩妮蹭的一下来了气,不问清原由,开始数落起林杉:“你这孩子,人家来咱家吃饭吃得好好的,你烫他干什么,还拿烟烫的,你哪来的烟。”
“吃得好好的。”林杉冷笑了声,又着重强调了这几个字,语气很是不服。
一连串的数落字字入耳,林杉的眼睛还是望着桌面。
既然这么问了,林杉打算把话好好的都说明白些。
左手顺着碗边摸了摸,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往碗里夹了筷子菜。
“他一开始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跟前正好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还有未捻灭的烟,顺手拿在手里。”林杉的右手拿着筷子比量着那时烟拿在那个位置,举到那个高度停住继续说:“没想到我烫的那么正好,烫在他的手背上。”语气带着点嘲笑。
林祥辉从一开始就听得懵懵的,加上喝了酒的缘故,一时分不清林杉是真的在说,还是酒精上头的假象。
是真是假,听到这种消息难免会有些窝火,默不作声地一口干了剩下的半杯酒。
此时此刻更多的还是对女儿的亏欠,当时没能帮的上忙,现在又说不出安慰的话。
坐在那当一个沉默的家长,另一位也是如此。
蒋佩妮完全没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脸上满是茫然。
林祥辉几杯酒灌了下去,趁着酒劲问了句:“当时怎么不跟我们说。”眼神直直地盯着手里空空的酒杯。
“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林杉抬起眼看着他俩说:“我不喜欢!”
她的话如同一颗子弹,正中蒋佩妮的回忆。
孔顺第一次来她们家那天,晚饭过后林祥辉把孔顺送回家,蒋佩妮送他俩到门口,刚关上门转过身来,林杉站在她身后冷不妨地说:“我不喜欢和他一起吃饭。”
那天林杉把话说的那么恳切,眼神中充满着无助。
蒋佩妮只当她在耍小孩子脾气,以为她是不喜欢饭桌上酒气熏人。
她径直略过林杉身边走过,但凡多分一点关心给林杉,就不难察觉到林杉的孤立无援的感受。
蒋佩妮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不痛不痒的数落起林杉:“你不喜欢能当饭吃吗?能当钱花吗?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体谅大人,你爸不也是…。”
她一开口,林杉知道她要说什么,凑过来帮忙收拾桌子。
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半条鱼,语气平淡如水:“当我没说。”
走进厨房里,扔了那盘剩菜,盯着垃圾桶,好似把一晚上的恶心都倒了出去,心里变得平静了些。
那晚过后,林杉没再说过那样的话,直至今晚。
又提起那句我不喜欢,林杉心情倒是一如那晚的变得平静。
蒋佩妮想起那晚自己的不在意,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此时此刻的复杂心情却是林杉那晚的好几倍,脑海里环绕着林杉的那句:“我不喜欢。”
原来从一开始林杉就告诉自己了。
原来事情早就发生了,是自己一直没给女儿说出口的机会。
蒋佩妮悔恨的感情涌上心头,嘴上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不知从何安慰是好。
场面一度寂静。
等了半天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反应,虽然眼睛并没有看他们,却依旧能想象到他们的表情,一定又会觉得我是个累赘吧。
林杉抿了抿嘴,假装坚强又带着点失望,“我当时告诉你们的话,你们恐怕比现在还沉默吧!”
“所以我就自己解决了,觉得我胡闹也好,烫都烫了,事情也没法改变了。”期间一直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诚恳地向他们道歉:“对不起,不仅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还一直托你们后腿,想骂就骂吧,别憋在心里,我只听着绝不还嘴。”
林杉长说了一通,希望能得到他俩的原谅。
“没有那样的事,你想多了。”蒋佩妮终于开了口,说的话却有些荒唐。
林杉终于抬起眼来,不敢置信般地盯着蒋佩妮。转念一想,“对他们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如释重负般地低头轻笑了声,嘴角渐渐舒展开来,往外冒着话:“妈你早这么说呀!”捏在手里的筷子摞在碗上,整个人一下子松弛下来,背靠在椅子上,“本来在说出来之前我还挺担心搞砸你们大人的事,搞得我整天担惊受怕的,现在讲出来,终于不用再那么愧疚了。”
林杉说得完完全全是真心话,本以为他们会因为这件事大闹一场,没想到他们完全不把这个当一回事。
“根本没有的事,不用想什么愧疚不愧疚。”蒋佩妮话说的很没有底气,眼神飘忽,不敢望着她的脸说话。
林祥辉全程耷拉着脸,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林杉顺着台阶就下了,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心安些。
数不清林祥辉倒了杯酒,只看见他一杯杯地一口灌下去。一口菜没吃,饭桌上没人说话了,他扯开椅子,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门。
饭桌上留她们母女二人,蒋佩妮端着碗,手上拿着筷子,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林杉情绪调整地很快,话说开了,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吃饱饭后,林杉洗好碗筷回了房间。
蒋佩妮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冲着林杉的背影念叨:“写完作业再睡觉!”
对她来说,日子又回归于宁静。
夏末的夜在这看似宁静的夜中渐渐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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