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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马车驶出南门时,博彤再度掀开了车帘。在辚辚车声中,都护城的轮廓慢慢展现。这样的时刻和场景,总会让人不自觉地与某个类似的时刻对比,博彤想起了当时她和姑姑一起来到都护城的情形,她放下了车帘。

赭石城位于高昌的西南,是一片黄沙碛石中的孤洲小城,也是从白山南道进入高昌的第一个关口。出都护城后一路向南,虽然黄沙漫漫,可路途平坦。博嘉骑马在前,控制着速度和方向。

漠漠蓝天之下,他随马晃动的背影有种莫名愉悦又萧索的味道。

黄昏时候,博彤叫停了马车。博嘉驱马过来,问怎么了,见博彤就这么站在车厢外,不由从马上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博彤不需要扶,她坐了一天的车,浑身酸痛,只想舒展舒展筋骨。

“我想跑马。”她说。

博嘉回头看了看前方,黄昏中的远方有种沉静的暗淡。前方再有三十里就是驿站,他和博彤商量:“到驿站后再跑,好不好?”

博彤不说话,提起裙摆就往车下跳,把博嘉吓一跳。博嘉伸手没扶住,立即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了博彤的面前。

“一定要骑,就骑我这匹吧,温顺稳定,易于控制。”

博彤接过缰绳,踩着马镫上了马,博嘉把鞭子递上来,她一把接住,随手一扬,□□的马立即嘶鸣一声,冲了出去。

她叱马扬鞭的动作把冬青等人吓一跳,博嘉看着博彤远去的身影,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又担忧起来。暖红的,巨大的夕阳斜斜垂在西方,她跑得那么快,仿佛眨眼就到了天边。

他当即翻身上了另一匹马,追了过去。

****

从都护城到赭石城,大约有一千里路。这一千里的距离,以每天一百里左右的速度被缩减。自从第一天跑马之后,博彤在坐车和骑马两个选项中自由选择。骑马多在清晨和黄昏,坐车则选择在一天中日头最烈的那些时段。

走在路上,尤其是清晨和黄昏,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季节变换的脚步。清晨混沌的时间越来越长,黄昏暗淡的时间越来越早,这些变化无一不提示着秋天的结束,以及冬天的伺机而动。

越近赭石城,博嘉越沉默,沉默让到博彤几乎无法无视。这天黄昏,她骑着马缓步而行,旁边是与她联辔而行的博嘉,她终于忍不住问:“快要回家了,你不高兴吗?”

博嘉没有说话,他将目光放远,很久之后才说:“有时候我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博彤没有说话,她叱了一声,驱马向前。

博嘉赶了上来,沉默着,终于说:“有一件事,我一直在考虑,该不该提前告诉你。”

他向博彤看了过来。暮色苍茫,他眼中的隐忍和挣扎几乎淹没一切。博彤转过了视线。

夕阳一点一点慢慢垂落,庞大,无声,令人慌张。暮色几乎淹没马蹄声,人似乎走在无知无觉的荒野,好像走了很远,又好像原地踏步。

“什么事?你已经在族谱上记名了?”博彤头也不回,开口问道。

某种冰凉的东西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博嘉的心:“你...已经知道了?是姑姑告诉你的?”

博彤去都护城后半个月,父亲坚持开了族谱,把他记了上去,从那一刻开始,他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父亲的儿子,博彤的哥哥。

这件事赭石城合族皆知,只是没敢立即告诉博夫人,后来博嘉来接博彤,常平伯亲笔给妹妹博夫人写了一封信,在信里告知了这件事。

一路上博嘉都在考虑要不要亲口告诉博彤这件事。其实应该是要说的,因为博彤迟早会知道,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知道,不如由自己来说,可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拿不定主意,直到他在姑姑那里见到博彤,一个声音自动浮现:晚一点吧,让我在回去的路上再说吧。

可喜的是姑姑也没有告诉博彤这件事,他得以顺利将博彤带了回来。他为此欣喜,他一直以为这是多种因素共同导致的侥幸,可原来博彤早就猜到了吗?

博彤夹了一下马腹,驱马向前:“姑姑没说,是我从姑姑和姑父对你的态度上猜到的。”

她衣服上的蓝金纹路在暮色中闪闪烁烁,仿佛那些晦暗不明的喜悦和悲伤。

暮色沉沉压在博嘉的肩头,它执意让他酸涩,让他坠落,又在他即将彻底沉没时,仁慈而短暂地放他一马。

博彤走在暮色中,她没有回头。这一刻天地很寂静,她不能回头,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拿出怎样的面容,来面对身后的一切。

在反复淹没又浮起中,博嘉终于找到了心底最深的那句话。“如果可以,我宁愿以另一种身份认识你。”

博彤笑了,她转头看向博嘉:“如果以另一种身份,你可能根本没机会认识我。”

说完她扬鞭向前而去。黄昏带着悲怆,终于彻底将博嘉淹没。

****

第二天,天气骤变。在彤云密布,第一片雪花降落之前,博彤和博嘉二人回到了常平伯府。

博嘉的母亲宋夫人早就数着日子,盼着这一天,为此她强令丈夫这几天不准出门。眼看今天阴云越来越重,她不由心急如焚,恨不能跑上城墙去看看儿子到底有没有回来。

马车驶入了侧门。门内,早就等候的宋夫人看着精精瘦瘦从马上一跃而下的儿子,心疼得几乎落泪。

她握着儿子的手,不断摩挲他的手臂和肩膀:“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坐马车呢?衣裳还穿这么少!”

博嘉拍了拍母亲的手,回头看向马车。车帘掀开,带着风帽裹着裘服的博彤探出头,博嘉走过去,伸出手,博彤让过他,扶着冬青走下了马车。

博彤走到父亲面前,摘下风帽,喊了一声父亲。常平伯眼角泛红,满脸喜色下又藏着一丝愧意,因此着意应了好几声,又连声问“路上冷吧?累不累?怎么看起来瘦了?”

做父亲的关心女儿,做母亲的则心疼儿子。宋夫人还在怪博嘉不知道照顾自己,“一路上这么大风,就不知道坐马车?”

博彤笑了笑。宋夫人一再拿马车说事,自然是暗怪博彤,这种含沙射影她听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更懒得辩论解释。

博嘉看到了博彤的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母亲是心疼他,可母亲有时候确实是啰嗦了些。

他握了握母亲的手,让母亲不要再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冷不冷的,我自己知道。”

宋夫人暗恨,她这个儿子就是如此,一贯逞强。可这是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回家,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儿子犟。“好好好,你不冷你不冷。走吧,去屋里说吧。彤儿,走吧,一起走。”

说完,她拉住儿子的手,搀住丈夫常平伯的手臂,一起向正屋走去。

宋夫人三十多岁,有一身细致的骨相,眉眼五官尤其婉转动人。所嫁的第一个丈夫是赭石城里的一户中等人家。可惜丈夫过世后,婆家很快败落,她守了几年寡,不知怎么搭上了常平伯,在博彤的母亲过世一年后,带着儿子嫁了进来。

就像博彤曾真心实意喊过博嘉两年哥哥一样,宋夫人嫁进来后的头一两年,博彤也是真心喊过一声母亲的。可随着宋夫人在府里的地位越来越稳,博彤和她的关系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

最初的导火索是宋夫人不小心动了博彤母亲的遗物,当时博彤大发了一顿脾气。她觉得宋夫人成心故意,宋夫人则觉得她捂不热灰心,从此二人越走越远,越来越冷淡,并最终在传出博嘉要记入博家家谱时,演化成了针锋相对。

这是一场常平伯府日后要归属于谁的斗争。虽然冲突多由博彤挑起,可宋夫人也没少在丈夫常平伯面前婉转落泪,以退为进。博彤一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谁想她不过离开了一个多月,宋夫人就成功说服了父亲,把博嘉的名字记上了族谱。

她输了,带着父亲的愧意输了。看着宋夫人左手牵着博嘉,右手挽着父亲的模样,想着她刚刚那一脸的理直气壮,博彤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她站着没有动。

宋夫人要挽着儿子和丈夫一起回正院,可博嘉先挣脱了她的手,“母亲,我认得路。”接着丈夫常平伯也松开手,转向站在身后的博彤,“乖女儿,我们走。”

宋夫人气得咬牙。博彤任父亲牵着。转过一道门,博彤落在后面,看宋夫人不知何时挽上了父亲的手,两个人说笑着,一路向前走去。

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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