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京城将军府,文家。
府外暴雨绵绵,电闪雷鸣,府内点灯关窗,笑语盈盈。
今日将军府周、云、文三家举行习武大会,文家一举夺得桂冠,全家笑容满面。
“吁!”
府外马蹄声与雨水声融合在一起,大批官兵闯入,手持刀剑,面容严肃狰狞。
眼看这群人来势汹汹,指定是传来坏事,文家家主先吩咐几名侍卫保护夫人和孩子,随后才手持长剑走出去,咽下心中不满,和和气气恭恭敬敬问:“臣,敢问京城卫,今日来将军府文家有何贵干?”
“将军府文家因昨日派兵刺杀国主,导致国主身受重伤卧病在床,现撤除文家军事掌管权,并满门抄斩!”京城卫首将圣卷收起,拔刀高举,血心肆起,“杀!”
耳边不断传来刀剑碰撞的响声,一幅幅惨绝人寰的场景在文家府内上演着,令人不忍直视。
血液与暴雨融合,地面已经成了一踩就是一个的血洼,家主拼命与京城卫首解释:“昨日国主遇刺,臣对此悲愤不已,臣跟随国主多年,绝无半点谋权篡位之想!这其中一点有什么误会。”
听闻,京城卫首破口大笑:“误会?昨日太医在处理国主伤势时,发现一支刻有文家标记的毒箭,文家主请解释解释!”
“这绝对是有小人借机陷害文家,大人望不要被这种小把戏捕获了双眼啊!”
语气慌乱至极,文家主因过于想解释清楚而一时慌了手脚,京城卫首趁机持剑刺穿他胸膛,鲜血淋漓,片刻间右侧射来一支毒箭,京城卫首快速拔出剑进行躲避。
接着在同一方向又射来三支毒箭,轻盈尖锐,每一发都精准瞄准京城卫首,可惜京城卫首过于敏捷,每一发毒箭都被他快速躲避。
射箭人乃文家长子文追怿,现弱冠之龄,京国京城赫赫有名的最年轻的武功第一,可谓是年少成名,天之骄子。
此时他正站在屋檐之上,手持长弓,鹅黄色箭袖,腰间系着条棕色腰带,高马尾红发带是他常年以来的装扮,看上去简约又利落,却又不失位高者的奢华与贵气。
耳边的求救声呼唤声刺激着他的理智,他从屋檐跳下,脚借落叶凌空飞跃,在空中再次拔箭拉弓,使其箭穿透京城卫首的胸部,而那箭内的毒素则蔓延开来让他疼痛难忍。
“孽障!”文家主见此情景立即捂着伤口冲上前扇了文追怿一巴掌,怒骂道,“还不快给大人道歉!”
文家主一向十分疼爱他的长子,任由文追怿怎样的胡闹闯祸,他都会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以至于文追怿从小到大过的都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生活。
现在,文追怿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够呛,哪受过这般屈辱,他不理解为什么都这种情况了,自己的父亲还要向着那群京城卫,他怒声与其对峙:“儿不孝,违抗父亲之令!但他们都快把文家满门抄斩了,儿凭什么给他道歉!”
府内哭声连连,文追怿指着那些躺死在地上的人,看着他们尸横遍野、面目全非,他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他三岁起便随父亲习武射箭,天赋异禀武学奇才,很快便一箭成名,可事到如今京国第一却无法护住自己的家人,传出去,这是多么的可笑至极啊。
他不愿只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他只想保护他应该保护的人,他手握紧长弓,手背青筋暴起,眉目一皱,再次拉弓射了京城卫首一箭,直至他没了气息,文追怿才停手。
回头,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父亲一眼,随后跑进屋内,原本府中有上百名奴仆和侍卫,现在全部倒在血泊之中,无一幸免,原本京城卫还准备放火,但大雨倾盆,也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昨日文家确实进出过皇宫,但那都是国主召见,且每次都只召见家主,最多也只有一两名侍卫跟随,宫内侍卫众多且武功高超,单凭文家几人根本不可能有刺杀国主的机会,明摆着国主就是想借着这个幌子,将文家彻底灭门。
文家为京国立下累累战功,单是文追怿一人就打过不知道多少次胜仗,何况是整个文家呢,保家卫国,敬工敬业,文追怿怎么也想不通国主为什么要将文家灭门,还特意煞费苦心地散播谣言,以保住国主尊严。
默默自嘲一番,简直可笑又无耻。
他将屋内的京城卫解决的差不多后,突然听见一阵细小的哭声,沿着这阵哭声,文追怿在柜子后面发现了一位正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婢女,她衣着不整,头发凌乱,双手将她自己紧紧抱成一团。
“小霞。”文追怿轻声唤了句婢女的名字,此人是文家主母的贴身丫鬟,现已三十有五,从小跟随主母进入文家,对主母从来都是掏心掏肺、付出真心。
见到是文追怿后,小霞这才敢站起身,绕开他冲出去抱起地上的一具尸体疼哭:“少爷,主母她,她……”
闻言,文追怿视线一转,看到的是自己的母亲郝氏同样衣着不整,遍体鳞伤,他发了疯地跪在地上哭喊着:“娘!你醒醒啊娘!”
少时父亲教导他“男子应长成可顶天立地之人,哭,那是弱者才有的表现”,因此他鲜少流泪,受伤了也都是闷声不响,自己硬抗。
无论文追怿怎般呼喊,郝氏都迟迟不醒,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郝氏鼻孔下,可丝毫不见有气呼出。
“少爷,主母生前托奴婢给你传句话。”小霞同文追怿一起将郝氏的尸体挪到墙边,后拿一块白布盖在上面,“主母深知少爷你武功高超,区区几个京城卫肯定打不过你,但主母让你先逃出去,不要和京城卫发生任何冲突,只有找到证据,证明此事是他人故意诬告陷害,这样才能彻底还文家一个清白。”
话音落,小霞在之前躲藏的柜子下翻出一块与周围颜色不相同的地板,她一掌按在那块地板上,随之墙壁打开,出现了一个连文追怿都不知道的地道。
文家府内大大小小的机关设计文家主都与文追怿讲述过,偏偏这处,他是一个印象也没有。
“少爷,快!”小霞焦急催促着,屋外的京城卫正在拼命撞击着大门,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破门而入,留给文追怿逃跑的时间不多了。
一夜之间,几百人的府内只剩下文追怿和小霞这么两人,凄凉悲痛,此等深仇大恨足以让文追怿记上一辈子。
他最后一次看了眼这个血流满地的文家,后心怀怨恨的持弓跑进了地道,小霞紧跟后,将墙壁重新关闭。
地道里点满了火把,根本不用担心看不清路,楼梯很长,文追怿靠跑都跑了几分钟,他走到地道的尽头,是一面无法跨越的墙壁,但按照刚才的经历,这面墙估计也会有机关。
他四处走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后只听“轰”的一声,墙壁被打开了,回头才发现是小霞启动了机关。
他跟在小霞身后,而走在前面负责带路的小霞道:“这地道是主母先前吩咐工匠们做的,为得就是防范于未然。”
突然,她停下,指向一旁被拴着的一匹马,嘱咐道:“少爷,一会奴婢会引开附近的京城卫,你就趁此机会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
文追怿话都来不及说完,小霞就已经启动了机关将最后一扇墙壁给打开了,迫不得已他只能先上马。
而在他坐稳后,小霞却已经跑了出去,边挥手边大喊,一大群京城卫随着她的方向全部跑开,片刻后文追怿才骑马冲了出去。
此马速度甚快,不出几分钟便跑到了离文家较远的森林里,雨势不见有丝毫的减小,浑身上下满是雨水与血水,他深知小霞的擅自行动会让她自己丧失生命,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他选择将那些京城卫全部杀掉,那么外界会给文家刻上一个怎样的名头,以下犯上,谋权篡位,还是违抗圣令?
不管是哪一条都足以让文家不复存在,死后已经顶着一头恶名,那文家世世代代的努力,世世代代的光辉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此正如小霞所说的那样,只有找到证据,他才能还文家上上下下一个彻彻底底的清白。
很快京城卫便追了上来,他一刻也不敢停下,马不停蹄的向前奔跑,绕圈拐弯,无论怎样就是甩不掉。
没办法文追怿只能与他们开打,不过这场打斗文追怿不会下死手,顶多将他们全部打晕。
月黑风高,阴雨已停,已是京国的子时。
京城郊外,从远方驶来的小船终于在这一刻抵达岸边,靠稳后,船上便走出来一位身着青墨色衣的少年,手持长剑,走路姿势尽显潇洒。
谁知刚走几步就开始头晕,踉踉跄跄的左摇右晃,差点就被自己的脚所绊倒,后单手扶着树,一个劲的呕吐。
这一路他中转了许多次站,但选的都为坐船,一是方便,二是省钱,不过他出门时貌似没怎么注意海上情况,一路上颠簸得不行,以至于他每下一站,就需要吐上一阵。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不说喜悦那才是假,他整理好仪容仪表后,便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次日再动身前往京城。
少年取下腰间巴掌大的令牌,将其藏入囊中,他年龄尚小且初入江湖,此次来到京国京城就是为了完成他任职以来的第一个任务,而过早的因为令牌而暴露身份只会阻碍他的完成速度。
郊区自然人烟稀少,除了树就是草,行走许久环顾四周依旧不见有一家客栈,眼见天色甚晚,少年迫不得已只能以地为床以天为被,靠在一棵树旁勉强度过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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