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文追怿在林间醒来,昨夜解决完那群京城卫后他便逃到了京城的郊外,在野外随便找了个地方凑合过了一夜。
因为是逃跑,所以他身上根本来不及带上一分钱,唯一值钱点的可能就只有他衣物上的一些金银玉石的装饰品了。
昨夜暴雨,他身上衣物虽已干,但因浸泡而散发出来的臭气属实刺鼻,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偏偏文追怿从小便爱干净,娇气少爷,容不得身上有半点污渍。
他将手肘放到自己鼻子前,只是轻微一闻,就让文追怿嫌弃不已,下定决心要换件干净的衣服,可他既没钱,又身处荒郊野外,怎么可能会有新的衣物供他换洗。
他牵起一旁的马,刚想沿路返回京城,谁知一反头便看见一家破破烂烂的店子,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有人吗?”文追怿站在店子门口,迟迟不见里面有人过来开门,其实从看到这家店子的外部起,他就有些觉得这家店子是荒废的,现在更加坚信内心的想法了。
在原地又等了几来分钟,见里头依旧没人,他便伸手缓缓将木门打开,后一大阵灰尘随风袭来,侵入鼻腔让他止不住的咳嗽。
等灰尘渐渐散去,他才重新往里走,里面的构造十分简单,本来就只有几张桌子几把椅子,结果不是坏的坏,就是烂的烂。
他走到桌子边,弯腰捡起地上那积满灰尘的衣物,展开拍去上面的灰,不说这件衣服有多好,但至少比他身上这件泡了一夜的箭袖黄衣要来的划算。
“还真是天降之物啊,这等好物算是被我寻到了。”在文追怿眼里,这件素衣比他以前那些花重金制成的华服都要珍贵,是宝物,是上天赐予他的恩裳。
换上新衣后,他简单整理了下衣摆,这身穿搭与他之前的穿搭截然不同,他喜艳,常习武,因此定制的华服多以鹅黄色箭袖短袖为主,偏偏这件与之相反,淡棕色素衣,广袖纱衣,轻薄朴素。
也好颜色越浅,越不引人注目,只需他好好习惯几日便可,后他又将头上的红发带解开,长发瞬间披散齐腰,他捡起地上一块杂草,用其绾起上半部分的头发,看上去就如一位上了年纪的悠闲散人。
而换去的衣服自然是留着,等抵达京城后拿去换点银钱,至少能撑过几日不被活活饿死。
他将衣物折叠好后突然皱眉:文家满门抄斩这事恐怕在京城乃至整个京国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我如此贸然进出京城,估计会惹事生非。
意识到这一点后,文追怿开始在地上寻找干草,将它们收集起来简单编制成一个眼罩来充当面具,脏归脏,戴还是要戴的,再怎么爱干净也必须顺应现实。
提上衣物走出店子,文追怿仿佛变了个人,干草束发,剑眉挺鼻,深邃黑眸,身姿高挑,常年习武身材定是健壮,可却被这一袭纱衣衬得弱不禁风,薄如白纸,一折便碎。
轻松上马,快马加鞭,他的行动计划十分简单,回京城换钱,后去京国的邻国吴国避避风头,当然还有一目的,那便是去吴国找他的师父——上一任京国第一,轩辕枭。
好不容易赶到京城城门口,一下马文追怿就被两名看守城门的京城卫给拦下。
个子较高的京城卫气势汹汹道:“任何进出京城的人都必须进行登记!”
个子较矮的京城卫用手指向一旁的登记处:“去那边排队登记。”
“登记?”文追怿顺着所指的方向转身看去,一个窄窄的桌子前站了一大群人,队伍长达十几米,一眼望不到头,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啊!
不能没事找事,文追怿只好按照京城卫的要求,乖乖地牵马去排队,枯燥无味的等待让文追怿都有些犯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外传来一阵吵架声,定眼看去是一个彪悍老大带着一群魁梧的小弟在那和京城卫争吵,看样子都快打起来了。
京国虽多为丘陵和平原,森林占比偏大,山贼多,但像这种主动上门和京城卫吵起来的,文追怿还是头一次见,要知道京城卫的武力在整个古州大陆那也是有点名气的存在。
一名京城卫持长矛拦住城门,厉声道:“国主有令,任何进出京城的人都必须进行登记!”
“滚开!那么长的队老子才不排!”山贼老大拔出背后大刀,单刀一挥,只是气压就足以抬高士气,整个人看上去耀武扬威。
身后的小弟实在等不及了,个个摩拳擦掌,拔刀起势,跃跃欲试,不到三秒,山贼就与京城卫打了起来,引得排队的人和城内百姓都万分恐慌,惊慌失措。
如果换做以前,文追怿遇见此事肯定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拉弓射箭将其全部击倒,但现在他早已不是受人爱戴的将军府长子,只是一个被诬陷的逃犯,一个打算进城换钱的悠闲散人,他只能冷眼旁观。
山贼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不比京城卫弱,但也不强,双方打得只会是持久战,可偏偏现在的局势变了,山贼明显占据上风。
这群山贼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再不支援,就凭这几个京城卫恐怕是拦不住这群山贼了。文追怿外表上尽显风平浪静,与周围慌乱不已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局势愈加激烈,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团青墨色,速度之快,眨眼间那团青墨色就已经持未出鞘的剑将一个山贼小弟打倒在地,惹得周围顿时安静。
那团青墨色是一位约十六岁的少年,高马尾银发冠黑抹额,窄袖褶裙,裙褶上印着金棕色花纹,身手快速敏捷。
这名少年长相英气,左眼下点了颗泪痣,是阳与阴的结合,双手抱臂眼神犀利且不失少年气:“给你们三秒钟,滚的越远越好,不然本少侠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山贼老大骂道:“谁家小孩,还敢在老子面前撒野叫嚣,给你三秒钟,给老子滚远点!”
“嘿,你们扰乱京城治安还有理了!”少年并未拔剑,而是用剑鞘与山贼进行打斗,山贼也不傻,全都一同持刀往少年那边砍去,但全部都被少年轻松躲开。
如风,极具美感的动作映入文追怿的眼中,柔中带刚。
“真弱。”少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宛如有一道光浮现,他横握剑鞘,一手拔剑,而当此剑亮相在众人面前时,识剑的人最先谈论着。
在人群中观战的文追怿也不例外,他的内心已经猜到这名少年是什么人了:青墨衣,彩云纹,这少年不出所料是莫国清沄亭的人,可清沄亭只治理莫国,突然派人来京国做什么?还刚好是在文家出事的第二天,这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与京国的将军府不同,莫国的清沄亭乃暗中帮助君王治理国家的一个组织机构,早在九十年前由君王下令建造,派遣首席将军担任亭主,并培养众多武艺高超且效忠国家的杀手。
一旦被清沄亭发现有破坏莫国治安的人轻则上交亭主,重则直接杀害,清沄亭从建立起就有君王撑腰,同时也只忠诚于本国君王,因此无人敢撼动。
那群山贼在见到刻有彩云纹的续月剑后一个不留神就已经逃之夭夭,也不怪,毕竟惹了清沄亭的杀手,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见此情景少年也将剑收回鞘内,嘴上还嘟囔着:“我还以为能让我拔剑过几招呢,没想到是群欺软怕硬的毛头贼。”
“想必你就是国主请来的清沄亭的少侠了吧,方才真是感谢。”京城卫恭恭敬敬地对少年行了礼,“不过按照规定,还望请少侠出示一下令牌,以此来证明一下你的身份。”
“不谢不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习武侠义之道,应该的应该的。”少年略有些脸红的挠挠头,在亭内他因年纪小,听到的多为“师弟”这一称呼,头一次听人称呼自己为“少侠”,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好意思。
随后他从衣中拿出昨夜藏入囊中的令牌,正面对着京城卫,哪怕是在文追怿这个位置,也能够看清令牌上刻着的“清沄亭”这三个大字。
等京城卫仔细确认完令牌后,才发话:“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少侠与我一同去见一趟国主。”
“请。”京城卫主动让开一条道,少年就这样跟着另一个京城卫走进城门,往皇宫走去。
文追怿从头到尾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位少年,直到少年进城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他也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登记员等不及了,头也不抬的喊道:“喂,你还打不打算进城了!”
“噢,抱歉。”文追怿回过神,这时他才发现登记的队伍已经排到他了,他识相的赶紧坐在登记台前的椅子上,只不过姿势看上去十分慵懒。
登记员停笔抬头,猛得发现眼前这人竟有些眼熟,他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确认不是眼花后才道:“我怎么见你长得这么像文家的逃犯,文追怿啊。”
“欸大人,你看你这说的像什么话啊,这你肯定是糊涂了,虽然我与文家的长子同姓,但我呢,叫文景和,景色的景,和睦的和。”文追怿不慌不忙地胡编乱造,忽悠起人来一点也不害燥。
见登记员还是一副半信半疑地样子,文追怿只好继续瞎编:“大人你想想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得像的两个人又不是没有。再说了,文家长子喜艳喜武,我这素衣飘飘一副惨像,昨日还诊断出患有一两疾病,早就命不久矣了。何况我这两袖空空,浑身上下穷得叮当响,怎能与那高贵的文家长子相提并论呢。”
一顿话下来登记员总算是信了,憨憨点点头:“嘶,也对,你这弱不经风的样子一看就和文追怿沾不上边。”
“欸对嘛,大人这才英明。”为了装出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文追怿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问,“所以大人可以让我过了吗?”
登记员轻“嗯”声:“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文景和。”文追怿慢慢道,“景色的景,和睦的和。”
文忽悠上线!
文追怿:行走江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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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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