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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换钱

进入京城城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城的通缉令,无疑不是在到处通缉抓捕文追怿本人,好在来时他乔装打扮了番。

不过总归他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尊贵大少爷,这等便宜衣物和杂草做得发饰眼罩穿戴起来多多少少会感到不适,尤其是眼罩,粗糙的质感刮在脸上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一层层的印子。

文追怿只能静静叹口气,边牵马边往城内走,京国虽没有吴国那般喜听书,但在京城的街道上也有一两个生意兴隆的说书先生。

郝氏为吴国桂安人,极其热爱听各种各样的书,文追怿有一妹,小他五岁,名文娢怿,受娘亲影响,她也爱听书,因此少时文追怿没少陪自己的妹妹出府。

但文追怿不喜听书,每每都是听一半就昏昏欲睡,直到黄昏,其妹呼唤他,他才从睡梦中惊醒。

现在想想内心只会涌现出无尽的酸涩,文家遭灭门起,他便一直不见其妹身影,是死是活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并不知晓……

“文追怿抵抗皇权,逃跑消失后,国主下令一把火焚烧了文家,将其文家的职权转让给其他两家,现满城满国都在张贴捉捕文追怿的通缉令,恐怕要不了多久,这文追怿就会被送上断头台!”

说书先生站在台上讲得娓娓道来,台下的观众也听得津津有味,可唯独有一人发出质疑:“那文追怿不是京国第一吗,以前天天喊着天下太平,山河无恙,怎么突然就发生叛变了,还是抹杀国主的这种谋权篡位之罪?”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后台下观众又借着这个话题聊得热火朝天,纷纷议论起来,一旁的文追怿也跟着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便准备离开。

不假,以前的他就如其他江湖侠客一样,心怀天下,意气风发,满口皆是仁义道德,曾立志要打破常规思想,以弓胜剑,争创武林天下第一,从而治理天下百姓,促使天下太平。

年少时的梦是如此的天真且不现实,现在他一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当时果真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啊,那高处如果真如此轻易就能到达的话,那岂不是人人皆可。

在一众议论声中,一阵少年音闯了进来:“那是因为人总会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哪怕是以前的人间正道,也亦是如此!这天下就是像文追怿这样的人太多了,口口声声喊着惩恶扬善,背地里还不知道在哪里享受荣华富贵呢!”

“对!说得好!”频频而来的是一阵阵掌声与欢呼。

然而文追怿只觉得刺耳,本能的捂住耳朵,用余光瞟了眼声音的源头,正是刚才那位在城门口自称是清沄亭弟子的少年。

一袭青墨衣着实亮眼,单是腰间挂坠就有三四种,这要不说,还真会被认成是哪家的富家子弟,与文追怿这身纱衣麻布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小子不是跟着京城卫去皇宫了吗,怎么会在这出现?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文追怿小声诉苦,随后拉紧绳子,没多停留,继续往前面的当铺走去。

边走还边嘀咕:“也不知道清沄亭那帮人怎么想的,来杀我,至少也应该派个年纪大点的,这小朋友一看就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年纪轻轻武功倒挺厉害,可惜没经验,好歹我也是京国第一,天下第三,想杀我他还太年轻了。”

“这也不能怪我欺负小朋友。”文追怿懒洋洋且又带点得意的语气说完此话,走起路来明显比刚才轻快了许多,但突然又想到自己先前所说过的话,只好又继续慢慢悠悠的走。

风儿轻轻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跟着阵阵舞动,文追怿将马绳捆在外面的桅杆上,拿上东西后便径直走进了当铺,不过里面除了位女老板,便再无一人,看来今日当铺生意不怎么好啊。

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当铺老板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至于为什么没有理会他,那是因为单看他那衣衫褴衣的样子,就知道他指定给不了什么值钱的宝贝。

顷刻,文追怿将手中包裹放在柜台上,一层层将其打开,顿时一股刺鼻的臭味从包裹中涌出,当铺老板看都没看就将包裹推到一边,捂住口鼻道:“这里是当铺,不是垃圾场!”

“老板,此物虽有臭气,但并不妨碍这是件极品啊。”文追怿深咽口气,双手互相磋磨了许久才犹豫不决的伸出一只手将里面那件鹅黄箭袖衣摊开,“昨日我在林边捡到了这样一件衣物,我这个人呢,没读过什么书,但对这刺绣呢却颇有一番了解,如此精致的祥云纹,恐怕只有皇庭专用的刺绣师才有此等才能吧。”

文追怿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指着衣物上的一块块玉佩继续道:“这玉佩乃这衣裳之物,晶莹剔透,色泽亮丽,除了因磕破而造成的细微残缺外,这不得值个几千两银子。”

“你说是不是啊,老板?”文追怿特意凑近了些,一脸期待的望着这家当铺的老板。

本以为会如文追怿所愿,结果没曾想老板只是稍稍看了几眼这些东西,脸上还是极其嫌弃的表情,看样子是没辙了。

刚酝酿好语句准备开口,老板却伸出两个手指头,文追怿轻声细语斗胆猜测了一番,先从他所认为的最低价开始说起:“两百两银子?”

“呸,什么两百两银子,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呢,这几日拿衣物来我这换钱的可多了,都是口上说着高大上,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老板双手叉腰,单手拨动算盘,“两百文。”

“什么?!两百文?!”文追怿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内心骂骂咧咧:此乃本少爷最为喜爱的一件箭袖衣,用最贵的布料和最好的宫廷刺绣师,绣制了半年才成,别说玉佩了,就连上面所镶嵌的一颗装饰物都需五百两银子!

价格一出,就差没把文追怿给气晕过去了,他之所以冒着会被抓的风险回京城,就是因为京城的物价高,当铺换的钱也多,要不然以他骑马的速度,现在早就抵达京国的月荫城了。

谁知跑大老远,连原先价钱的一半都没有,早知如此,他何必胆战心惊的回这京城啊,简直后悔死了。

他单袖一挥,挺直腰板,神情却并未跟着变严肃,依旧是一副笑脸:“老板,要不你再仔细看看,两百文可连这布料角都买不到啊,最低真的只能是两百两银子啊。”

“爱要不要,不要滚蛋!”老板耐不下性子,将包裹重新打包好,后连人带包全部推出了店门,丝毫不拖泥带水。

“嗐——白忙活一场。”文追怿捡起地上的包裹用衣袖擦拭了几下,只好选择换家当铺了,实在不行去月荫城换钱也行。

不过他怎么也不记得这家当铺的老板什么时候如此毛躁了,七岁那年他来这换钱,老板明明很和蔼可亲的,难道是人随时间而变了性子?

总而言之这钱现在是换不了了,而他所耽搁的时间也挺长,没办法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现在就前往吴国,在路上将这包裹换钱了。

他再次牵起马,微弯着腰,走出了京城的城门。

这一走,便已到了午时,从昨晚开始他便没有进过一食,饥饿是一定会有的,可他又没钱,东西也没换成,只能隐忍着继续赶往月荫城。

然而还没行几步,他的四周就突然冒出一大群京城卫,将他包围起来,文追怿倒吸口凉气,屏息凝神地下马,眼神温和却有极其谨慎问:“在下斗胆一问,各位大人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呢?”

手持抓捕令牌的京城卫道:“京城百姓反应说你酷似文追怿,为确保真假,前来查看,一见果真如此,这天下长得一样的两人也不是没有。”

“但是,”京城卫语气加重,将手中剑指向文追怿身后的马,“这匹马乃文家府中专用马,是万一挑一的千里马。就算如此,你包裹里放着的可是文追怿的衣物饰品。文追怿,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文追怿眉目微皱,后又疏散,捂住腹部重咳几声:“哎呦,大人你这可太冤枉人了,我爹是一座小村子里的马夫,这马是他在去世前最后几分钟里留给我的,而这包裹里的东西也确确实实是我在路边捡的。大人,我现急需去就医,行行好,放我过去吧。”

京城卫呵令:“给我拿下!”

“烦人。”文追怿低骂句,后翻身上马,他不想多与这些京城卫发生一点冲突,浪费时间,而以他的马技甩开身后追兵再简单不过。

从方才京城卫口中他发现了一个疑点,他的包裹包得严严实实,不可能看到里面所装的东西,偏偏京城卫却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他的衣物。

仔细想想,他的包裹也只有当铺老板打开看过,如果和他所想的一样的话,那么不出意外是当铺老板告知的京城卫,看来以后不能像今日这般马虎了。

“驾!”

千里马与常马之间的差距很大,自然京城卫也很难追上文追怿,距离被快速拉开,很快便不见京城卫的身影。

“唰——”一支毒箭从林中射出,震动风声,文追怿腾空从马上跳下,毒箭刺进树内,使其周围一片,逐渐变黑。

根本来不及观察这箭里装了什么毒,身后的京城卫就已经追了上来,团团包围,别无去路,免不了一战了。

赤手空拳抵抗十几人的长剑长刀,换做他人未必能打赢,但文追怿不是他人,他是京国公认的武学奇才,别说十几人了,几十人他都可以单挑。

至于这群京城卫是灭口还是打晕,还需文追怿郑重思考一下,若灭口,那不就证实了自己是文追怿,若打晕,这群人肯定会回去报信,自己身份迟早暴露,既然两面的最后都是暴露身份,那还是灭口比较划算。

说干就干,文追怿与京城卫打了起来,场面一度激烈,但不管怎么看,终究是文追怿占据上风,京国第一的实力也不是吹的。

都说习武之人喜欢自创招式,文追怿也不例外,不过在这,他认为以京城卫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让他使用这些招式,三两下他就将所有的京城卫解决干净。

一不留神,在同一方向,又一支毒箭朝他的背后射来,他本想继续躲开,脚都已经往后退了几步,谁知森林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速度极快,只能看清那人的残影。

那人手持未出鞘的剑,轻松将射来的毒箭击开,也是到了这里,文追怿才看清那人。

“怎么又是这小子?”文追怿小声抱怨,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的,今日老是和这清沄亭的人撞一块,次数多到已经不能用阴魂不散来形容了。

“奇怪,怎么没人?”少年在将毒箭击开以后,便立即上前去看箭射来的方向,结果却是空无一人。

他又按原路走了回来,站在文追怿面前双手抱拳,笑嘻嘻道:“在下是从莫国来京国的游历之人,东方无延,碰巧路过出手相助,敢问这位公子怎会惹到京国的京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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