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初秋,闵国气温转凉,一粉衣女子快马加鞭从他地赶往国都元沪,后又从元沪赶到山野上的枫岚殿。
那粉衣女子年纪轻轻,刚满二十岁,样貌称得上俊朗,神采奕奕,比寻常男子更显豪杰气概。
她前来日受到两封密信,一封为殿内殿主所写,大抵内容为请她速回殿,另一封为图画信,光看画作她就已经猜到作画者。
“吁——”她将马停在殿门口,下马,走进殿。
殿内弟子见到她后都会恭恭敬敬行闵国礼,并称呼一句“大师姐”。
粉衣女子名元桐安,性子沉稳温和,十岁时上街买糖遇到小偷,后用武功将其制止,碰巧被枫岚殿殿主看中。
十一岁,选择了殿内的近战派,成为大师姐,并以长剑为武器,取剑名为骨桑。
十七岁突破殿内最高境界,后常年隐瞒身份,虽然古州大陆的排行榜前三十名有她的名字,但她一直化名行走在九国中。
若不是前来日一封殿信召她速回,她现在指不定还在哪里呢。
踏入殿主大厅,内除殿主外,还坐着三大派系的掌派长老,她自主关门,后行礼:“弟子拜见殿主及三位掌派长老。”
四人回礼,殿主示意她找个位置坐下,半晌殿主才步入正题,道:“密送给你的信,你也应该看了,清沄亭那帮人不知怎得开始派人来暗杀你,这事他们的君王并不知。我与三位长老商讨了一夜,最终决定召你回殿,待殿内,等着清沄亭那帮人先行闯入。”
殿主年岁已高,已是知命之年,这些年她又染了些小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咳嗽了几声,缓和了会才继续道:“但切忌,不可与清沄亭发生任何冲突,桓尔王护清沄亭,一不小心就会因此事导致闵莫关系僵硬,得不偿失。”
“弟子明白,但……弟子有一事想求殿主及长老们的同意。”元桐安沉思许久,才开口,“前来日弟子还收到一封信,为图画,据弟子领悟,内容为希望弟子可以前往吴国,助文追怿一力。”
“不可!”近战派长老拍桌一怒,“文家一事闹得还不够大吗,文追怿现在乃京国逃犯,月离主下令封杀他一人,现在你去参上一脚,惹怒了月离主,受害的是闵国的百姓!”
远程派长老也跟着附和:“小元,长老知道你与文追怿有些旧交情,纵使这里面有任何误会,纵使文追怿是否真的有罪,这也不是你该掺和的事。闵国的军事力量一直不敌京国,惹怒月离主,引发战争,对于闵国而言都是灾难。”
闻言,元桐安起身站到中央处,行礼时将腰弯得很低,语气坚定道:“道理弟子都明白,长老们担心闵国,弟子亦是如此。但此信为京国二公主善希所送,善希公主救过弟子一命,是弟子的救命恩人,弟子必须答应来还这一人情。”
不假,她十九岁那年在京国遭到山贼围攻,她身负重伤,无力再对抗这群来势汹汹的山贼。
霎那间四周弥漫起了一阵熏香,她来不及辨别这是什么香,就被一名女子从侧面用湿手绢捂住了口鼻,等她再次缓过神来时,她已经逃离了那群山贼。
而救她的女子正是患有温病的善希,她帮元桐安包扎好了伤口,因此而得交。
“再而文追怿并非逃犯,文家一事为月离主的骗局,颠倒黑白,虽不知目的,但弟子敢肯定对于古州而言,绝非善哉!”她的语气无意间加重。
一直保持沉默的殿主这时起身缓缓走到元桐安身前,双手扶她让她直起腰,眼中满是祥和:“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呢拗不过你,但你怎么就确定文家一事为月离主的骗局?”
“这些均为善希公主所述,可证据充足,弟子可以担保。”元桐安又道,“文追怿虽然性子傲,但却是傲气傲骨的傲,如此正直之人被人肆意诬陷,背上一个本不属于他的罪名,此事荒谬矣。”
“殿主……”近战派长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殿主一手制止。
从殿主的举动来看,八成是同意了元桐安出使吴国的行动。
既然殿主已经同意,三位长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殿主点了几下头,询问:“这文追怿乃京国人,为何善希公主会选择让你赶往吴国?”
元桐安答:“弟子猜测可能是文追怿的师父轩辕枭隐居吴国桂安,文追怿定会先去吴国,算算时间,他应该离吴国还有段距离,而弟子先行一步到吴国,这样一来好有个接应。”
“我知道了。”殿主最后嘱咐了句,“一切多加小心,清沄亭的杀手身手多不会差,一有事密信给我便是。”
“弟子明白。”
京国树林里,行走着三人。
一人棕色纱衣沾着红血,走在最前面。
一人黑衣黑斗笠,手上转着收缩起来的长问棍。
一人青墨衣满身怨气,捂住肚子面容痛苦的走在最后。
原本当来的钱完全够两人徒步走到吴国,谁知半路杀出个十八,多了一人,以至于钱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
为了省钱,文追怿拉着两人一直在走,根本没有休息过,虽然三人都为习武之人,身体素质都比较高,但一直这样不吃不喝的走,迟早要累垮下。
显然,在亭内吃饱喝足惯了,东方无延成了第一个受不住的。
几乎每走一步,他就会抱怨上一句,“怎么还没到吴国啊!”
他实在是太后悔把文追怿的千里马落在月荫城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跨步走到文追怿身旁,小声道:“你就这么放心让这小子跟着你?”
“就算发现了我的身份,他也未必能打赢我,他们亭主恐怕只是想让他当个导火线罢了。”文追怿稍稍往后看了身后人几眼,“把他留在我身边,至少我还能看着他,能阻止他不动内力,我见不得无辜人因我而死。”
十七嫣然一笑:“江湖中都说你冷酷无情,骄傲自满,也亏我认识你,不然我也会这般看待你。”
“我并不否认,我就是傲慢,我以弓且可胜于他们,弱者我自看不入眼。”文追怿双手环抱,“败我,看我不顺眼,才会恶语相向,他们说得到不错。”
“就你这性子也不知道公主怎么忍受得住的。”十七干涩笑,摇头,“不过在我看来,除公主和轩辕前辈外,你也就只对这东方小弟态度好点了。”
文追怿道:“我花他的钱,让他给我当保镖,还是以文景和出入他的视野,我要是不态度好点,他的疑心会更重。”
在东方无延的眼里,文追怿的形象就如江湖里所传的那般。
都是未见其人,刻意给其人留下形象罢了。
到达一条河旁后,文追怿停下了脚步,“天也快黑了,再往前走就快到京吴两国的边界了,此地有些能食的野菜,采了煮了吧。”
“终于快到了,累死我了。”东方无延立马打起了精神,伸了个腰,准备去采野菜,“我熟悉野菜,我去采。”
这些并不属于清沄亭的教学范围,全是流浪期间东方无延自己总结出来的,有毒的没毒的他基本上都吃过,没人比他更在行这些。
文追怿点头,拉着十七去另一边捡些树枝当柴火。
虽然文追怿并不是什么皇子,但也是文家大少爷,就算是游历江湖,钱财也管够,哪过过如此贫寒的日子,他自认为自己的性格比以前好很多了。
捡到的木柴全部由十七拿着,文追怿则拿着几块从河边捡来的石头。
三人汇合,文追怿和十七搭篝火并负责生火,东方无延到河边将采来的野菜洗干净。
等一切都准备好后,三人就围坐在篝火边,边烤火边等着野菜烤熟。
三人可谓是又累又饿,周围乌漆麻黑的一片,他们身上的钱财已经快所剩无几,连买个馒头都愁得不行,更别说还开什么客栈了。
安静氛围里东方无延挑起了话题:“十八兄,你家住哪啊?不过应该很富裕吧,你那长棍看起来就很贵。”
十七不擅长胡编乱造,文追怿看他迟迟不说话,只好帮他回答:“这十八呢是周国乾青人,家中行商,自然富裕,不过他有出门不带钱的习惯。”
“出门不带钱?有意志!”东方无延内心还是十分震惊,这世间居然还有不带钱出门的人。
“东方少侠莫见笑,十八也有在好好改正这一习惯。”音落他瞟了眼一旁的文追怿,十分和善的笑容让他打了个寒颤。
文追怿凑到他身边,低声又有些咬牙切齿的道:“你连编谎话都不会吗,这还要我帮你。”
十七笑笑:“十七并未有文兄这般老狐狸。”
文追怿毫不示弱:“谢谢夸奖。”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东方无延看在眼里,十七被盯得有着尴尬,反问:“既然东方少侠问了十八,那不妨东方少侠也讲述一些你的故事,可否?”
清沄亭弟子多为孤儿,这样冒然不经过大脑的询问,文追怿怕伤到东方无延,急忙拍了下十七的后背,示意让他赶紧制止这场因他口直心正而造成的事故。
十七反应过来,刚想开口说话,谁知东方无延十分坦然的来了句:“我是孤儿,从我有记忆起我就一直在莫国的街头流浪,十五岁才被亭主收留。”
闻言,十七更慌了:“抱歉,我并不是有意想揭你伤疤的。”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东方无延才不在意这些,在他心里清沄亭就是他的家,亭主和师兄师姐就是他的家人。
文追怿却在一旁蹙眉,思考着一件事:十五岁收留,十六岁就出任务,武功不差,连画汐都认识,此等好苗就这么让他赴死,清沄亭可比我还要冷血无情……
过了很久,野菜总算是熟了,东方无延率先拿起一根树枝,啃了口刚烤熟的野菜,果然是多年来的经验,总算是有东西可吃了。
他连吞带咽,囫囵吞枣,下定决心:“不行,明天到吴国我去街头卖艺赚点钱,不然还没到桂安我们就要被活活饿死!”
“卖艺?”文追怿望着他这副看起来傻傻的样子,就会不禁嘴角上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清沄亭的弟子街头卖艺的,稀奇。”
“你不是说你这次出任务是要杀叫什么文追怿的人吗,你不怕文追怿在街头看到你后,转头就跑?”
东方无延恍然大悟,点点头:“好像也是。”
文追怿笑着摇头:就这夯货的样,要是知道我就是文追怿后,也不知该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黑夜里的一点篝火,笑语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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