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偏僻又充满窃窃私语的小村庄,温馨悦自幼就被恶意和冷眼包围。
她小时候听到最多的话题,也许是人们悄悄议论妈妈不该嫁给比她小十岁的爸爸。他们说,不成熟的男人不懂得心疼女人,甚至在妈妈难产生下她的时候,爸爸也不在身边。从此,她铭记于心的信条是:“绝对不可以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孩。”
在她稚嫩的心灵里,爸爸的一切都变成了让她反感的存在:他的话语遭遇她的冷漠和无视;他的关心却换来她故意的破坏;他轻手轻脚地给她盖被子时,她却故意踢开;他郑重其事地叮嘱她要认真学习,她却选择逃课躲藏;他忧心忡忡地希望她做个乖孩子,她一定要惹是生非......
听到爸爸的怒吼声,车后座的长发女子立即打开车门,迈步走下来,姿态优雅却急促。
长发女人叫许慕云,她的气质如同她的名字般,仿佛笼罩在一层轻薄的云雾中,让人捉摸不透。她优雅地抬起头,一头乌黑的长发轻轻地滑落她的肩膀,遮掩住了她的半边脸庞,露出一双眼睛,灵闪的眼神流露出不屈与尊严的光。
小男孩叫许洛言,带着孩童的稚气,脸上透着一股倔强。他黑黑瘦瘦、身材矮小,脸上新旧疤痕交织,仿佛是小小战士的荣誉勋章,张牙舞爪地向世界宣告着他坚韧不屈的勇气。
温馨悦对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足足一个头的小男孩毫无兴趣。她高高在上,感觉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轻易地把弱小的他拎起来,轻松旋转几圈。在她眼里,他就像是个幼儿园的小孩,不值一提。然而,他脸上那些布满的伤痕和眼里透露出的倔强,让她感到一丝异样。
看着爸爸的鼻子流出的鲜血,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块白色的方巾,轻柔地捂住了爸爸的鼻子。
“悦悦,快来,见见云姨。” 爸爸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期待和忧虑。
“云姨?刚走了一个七姨,又来一个云姨?” 温馨悦抬头望了她一眼,她的形象立即在眼前幻化成一只狐狸精,正呲牙咧嘴地虎视眈眈着自己。她怎么可能去跟一个狐狸精为打招呼?
温馨悦突然动作迅猛,抓起桌上的水杯,毫不犹豫地泼向长发女人。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尖叫一声。水迅速弄湿了她的长发,顺着她的脸滑落,让人分不清那是水还是泪。
“悦悦,你不能这样做!”爸爸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爸爸说不能这样做,那她就非要如此。正当她再次伸手去拿水壶时,却被爸爸的大手紧紧抓住。那个小男孩勇敢地站在了长发女人前面,眼神里流露出戒备,仿佛随时准备与温馨悦一战。
“狐狸精!”温馨悦大喊一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她想要喊得更大声一些,大到足以吓跑那个长发女人和小男孩。
她偷瞄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并未退缩,就像两座雷打不动的山峰。特别是那个小男孩,他的右手悄悄伸进口袋,警惕地盯着她。
“来吧,让战斗开始。”温馨悦在心中默念着。
“悦悦,别这样。”爸爸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和痛苦,他伸出手试图拥抱她。
但温馨悦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手臂。
从她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这个被称为“爸爸”的男人,在她幼小的心里便成了夺走妈妈生命的“仇敌”,他的存在和她的降生一样,似乎不可宽恕。她无数次在心里幻想,如果爸爸能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守在妈妈的身边,分担她的痛苦,或许妈妈就不会在孤独和绝望中离去。
“言言,过来,叫姐姐。”爸爸无奈,只得转向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沉默如初,似乎他的沉默比千言万语更让人心生寒意。
“言言,听叔叔的话。”长发女人终于开口,声音温柔得就像梦里的妈妈。
温馨悦抬起头,望向那个满脸伤痕的小男孩,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里透着戒备与倔强,还有不屑一顾的反抗。她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共鸣,这个小男孩和她一样,同样反感爸爸。她心里生出一计:要拥抱这个和自己一样反感爸爸的小孩。在她心里,凡是与爸爸为敌的,都是她的盟友。
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小男孩,突然伸手去拥抱他。小男孩却敏捷地躲闪,轻松避开了她的怀抱。
她再次伸出手,他再次巧妙地避开。
她紧追不舍,绕着客厅追了好几圈,高高在上的她,竟然追不上这个看似弱小的男孩。在他瘦小的外表下,隐藏着意想不到的灵活、敏捷。
温馨悦终于失去了信心,她满脸挫败感,她的诡计宣告失败。
“言言,姐姐很爱你哦,过来拥抱一下吧。”长发女人的声音再次温柔地响起。
“我不!”小男孩坚决地喊了一声,他倔强地站在温馨悦的对面,就像一座永不妥协的小山,坚定不移。
长发女人轻轻牵起小男孩的手,缓缓拉他走到温馨悦面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气氛。
在那关键的一瞬,温馨悦迅速伸出双手,猛地抓住了小男孩,心里泛起一阵狂喜——她终于抓到他了!
“放开我!”她的双手抓得太紧,小男孩一时无法挣脱。
“不放!”温馨悦感受到了他超乎意外的力量,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他,自己只是凭着身高上的微弱优势,才勉强抓住他。
就在这时,小男孩猛然用力一蹬,从温馨悦的魔爪里挣脱出来。
同时,一把小刀从他的口袋滑落,掉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馨悦的目光瞬间被那把小刀吸引,她意识到这是一个转机。
两人几乎同时朝着小刀冲去。温馨悦凭着身高优势,比他更快一步抢到了小刀。她握着刀柄,拔出刀身,看着那刺眼的刀光,感受到一股寒意蔓延全身。那锋利的刀刃,仿佛触碰一下就能割破她的肌肤,刺穿她的灵魂。
“你是来帮我的吗?”温馨悦满是期待地问。
“不,他从小就带着这把刀,说是保护妈妈的秘密武器……”长发女人微笑着回答,嘴角浮现一丝神秘。
温馨悦的心一沉,她从未体验过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感觉。在大人的眼里,无论她做何事,似乎总是错的。她一手紧握着小刀,一手抓住了小男孩的衣领,仿佛在紧握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想要让爸爸明白,她就是喜欢那些反抗他的人。
“怎样才是代表喜欢呢?”她陷入了沉思。用拥抱吗?不,她忽然想起,大人们通常用吻来表达喜欢。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她眼里掠过着一丝狡黠的光芒,慢慢靠近那个小男孩。
“你要做什么?”小男孩的目光坚定,面对她手里握着他的秘密武器也毫不畏惧,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
“我要吻你!”
“不要!”
在那紧张激烈的一刻,正当小男孩用尽全身力量想要挣脱时,温馨悦的嘴唇轻轻触碰到了他的头顶。在这微不可察的瞬间,小男孩的对抗突然停止,就像一个乖顺的玩偶,任由她摆布。
就在那一瞬,仿佛有一颗安全感的种子悄然萌发,生根发芽。一股温暖、安心的情感仿佛妈妈的怀抱一般,慢慢弥漫、填满了彼此的心房——在这个怀抱里,没有危险、没有战斗、没有嘲笑,更没有被抛弃的寒意。
温馨悦看见长发女人正在盯着自己,她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她在心里默默想,“绝不能让这位女人误以为自己真的喜欢那个小男孩,或是会接受她的存在。”
于是,她的手忽然从小男孩的衣领移至他的脸颊,用力捏了一把,他的小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仿佛要滴出血来。那一刻,她瞥见了爸爸和长发女人一脸的惊愕、困惑。
长发女人和小男孩成了村子里最新的焦点,她和小男孩的来历被村里人添油加醋地传播。有人经过他们的家门口,总会忍不住探头窥探,然后窃窃私语。有人说,她被男人抛弃;有人说,她从事不干净的职业;有人说,她未婚先孕。
随着夜色的加深,村子里的灯火逐渐熄灭。村子离镇上有些距离,搬家的行李还未完全整理好,夜已深,不宜再返程,长发女人决定和小男孩在温馨悦家里暂住一晚。
长发女人在破旧的窗前坐下,凝视着那片无边的黑暗。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平静的脸上,映出她深邃的眼神,里面似乎藏着一段忧伤的故事和沉重的秘密。小男孩在一旁安静地睡着,他的存在仿佛是她唯一的温暖与希望。
第二天清晨,爸爸外出未归,温馨悦还没起床,门外就传来了七姨索命般的喧闹声。
“悦悦,起来!悦悦,起来!”
她本能地用被子蒙住耳朵,试图阻挡那刺耳的声音。但七姨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房门前。接着,房门被疯狂地敲打着,声音震耳欲聋。温馨悦无奈地打开门,那一刻,七姨手里的棍棒猛地一下打在她身上。她躲闪不及,挨了一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咬紧了牙关,倔强地不让泪水掉下。
“今天我要跟你们一起去镇上,刚好你们也可以跟我去我大哥家!”七姨站在那里,神情傲慢,就像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不留商量的余地。
七姨的女儿跟着走进来,她看见客厅里的长发女人和小男孩,好奇又轻浮地问温馨悦:
“她就是那个鸡婆吗?”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锯子一样在安静的空气中切开了一道裂痕。
长发女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有必要跟一个孩子计较吗?”七姨带着嘲弄说,“一个女人留那么长头发不是为了勾引男人吗?”她甚至还伸手去扯长发女人的头发。长发女人敏捷地避开,七姨一个趔趄,失去平衡撞在了墙上。
就在她转身准备发作的瞬间,她看见一个小男孩站在她面前。小男孩的小拳头紧紧握着,眼里透着坚定和愤怒:
“不准这样说我妈妈!”
“我妈说她是不干净的女人。”七姨的女儿无知地挑衅。
“闭嘴!”小男孩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拳狠狠地打在了七姨女儿的脸上,她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温馨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内心震撼无比。眼前的小男孩竟然做了她一直想做却从未敢做的事。她对他刮目相看,她似乎领悟到了一种新的真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不是大人、不是年龄、不是武器,而是无所畏惧的勇气。
七姨怒不可遏,她一边怒吼,一边抬起手里的棍棒向小男孩挥去,但被长发女人一手抓住了。
那一刻,温馨悦感到一种深深的羡慕——有妈妈保护是多么幸福的事!
七姨带着女儿怒气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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