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秦穿着刁鸿的衣服,他发现不对劲。
领口太宽,衣摆又太短,高高吊起。
因为这是刁鸿在市场的地摊上买的,四十块三件,一洗就缩水,还皱巴。
刁鸿坐在床沿,腿疼不能动。他盯着眼前的阳秦,宽阔的背,衣裳下边若隐若现一截雪白结实的腰。裤子湿了,所以脱掉搁在一边,只剩一条三角紧身内裤。
山脊一样隆起,春日蓬勃。
潮湿的房间里漫着一层水汽,刁鸿突然觉得闷,他大口喘了一声,阳秦便回过头来看他。
看不清,又要凑近。他俯身,脸对着脸,问道:“怎么啦?”
刁鸿手指抠着床单,低下头,脸几乎要埋进自己胸膛,耳朵直发烫。
这时候,视线里恰好是阳秦那双直而白的长腿,光滑,看上去皮肤柔软,他很想摸一摸。
下巴突然被捏住,脑袋托起来。
阳秦看着他,看得很认真。他的眼神美丽,不由自主,他在捕捉他,就像捕捉风中的云朵,雨中的水露。
“我那天的话还没说完。”
刁鸿急促的呼吸喷在阳秦脸上,热丝丝,弄得他发痒。
阳秦忍不住又吻了刁鸿,停下来,在接吻的间隙,他们的嘴唇仍然紧贴着。
在这一刻,阳秦说出了剖白自己的话:“我喜欢你。”
刁鸿心头一震,他竟觉得恍惚,像做梦,于是一时之间沉默着。他抬起脸来,仿佛还在刚刚那个吻的余波里晃,晃得他胆战心惊。
原来恋爱是这样惊险刺激又快乐到极致的感觉。
刁鸿慢慢地搂住阳秦的腰,阳秦问他:“怎么不说话?”
“我——”刁鸿的手抚到阳秦的背上,摸到他软绒绒的饱满的后脑勺,他按着他的头,大胆地索吻。
阳秦猛地将刁鸿按在床上,他攥住他的手腕,吻刁鸿的嘴唇。
刁鸿在急烈而汹涌的呼吸中回答他:“我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你了。”
这回,他没有结巴,话说得流畅,直白。他不再遮遮掩掩,他不再胆小惧怕。他喜欢他,非常喜欢他,早就喜欢他了。
他们继续接吻,吻得认真。心跳在一起,搂住彼此的身体,像是在庆祝,庆祝爱情的诞生。
房间里闷热,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是汗,脱掉了衣服躺在一处,心还无法平静。
一个两个漫长的吻似乎远远不够,他们转过头,浓情蜜意的目光看着对方。
阳秦看不清,就又靠近去,贴着刁鸿的脸。
他们的眼神青涩,害羞,闪烁着点点的光,是爱情的光亮,盲目的光。
阳秦握住了刁鸿的手,指头穿过指头,紧密地扣起来。
刁鸿问他:“我们,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阳秦嗯了一声,点头:“是啊!”
他们拥抱过,亲吻过,现在又躺在一处。他们互相喜欢,互相袒露,这就算在一起了,他们要真真正正地恋爱了。
刁鸿小心翼翼地牵起阳秦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他意犹未尽似的,看着阳秦,犹豫了好久才敢开口问他:“我,我能不能——”
“嗯?”阳秦侧身,脑袋枕在胳膊上,就这样跟刁鸿面对面。
刁鸿紧张得发热,握着阳秦的手出汗,他吞咽口水,另一只手把住了阳秦的腰:“我可不可以,再,再亲你一下?”
阳秦笑起来,露出洁白的可爱的虎牙。
刁鸿见他不说话,又心痒难耐,他忍不住起身,胸膛牢牢压着阳秦的胸膛:“我当当你默默认——”
话没说完,他就倏然亲下去。
阳秦任刁鸿缠缠绵绵地热吻,亲咬,咬得他酥麻,手脚轻微发抖。
接吻的感觉原来那么好,他就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沉迷了。
阳秦抬手攀住刁鸿的脖颈,他们紧贴着,在潮湿的床单上翻滚。吻着吻着就又笑了,乐不可支。
两人脑袋挨在一起,一会儿看天花板上的暗粉色的旋转灯光,一会儿看对方。
睡着的时候,他们的手还紧紧相握。
第二天早上,阳秦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疼,可昨晚分明什么都没做。
他起床去洗漱,收拾完又躺回去,就趴在床上看刁鸿,他的崭新的恋人,或者说,男朋友。
阳秦伸手,细细地摸刁鸿的脸。
下巴粗糙,有短的胡茬。嘴唇潮湿,是因为他刚刚偷吻了他。呼吸柔软而急促,像只小狗。至于眼睛,眼睛很大,慢慢地就睁开了。
阳秦猛地缩回手,装作平静地问刁鸿:“你醒啦?”
刁鸿惺忪的睡眼在看到阳秦的那一刻遽然睁大,他裹紧被子,往后缩了缩,继而感觉出了异样。
刁鸿掀起被子一角,朝里看。
完蛋,身体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怎么会什么都没穿,至少还有内裤啊!
刁鸿伸手去摸,大腿上果然发黏,但是屁股不疼。
那么,显然是他对阳秦做了什么。
刁鸿满脸红热,他不敢看阳秦,胡乱穿完衣服就去洗漱了。
在厕所里照着镜子,刁鸿发现胸口脖子都有红痕,浅浅淡淡,深深浓浓。他猛地捂住心口,脑袋里轰轰作响。
直到坐车回家,刁鸿还在想着这回事。
阳秦拉住他的手,问他怎么了。刁鸿支支吾吾,等回了家才敢开口。
他趴在阳秦的背上,用极轻的声音试探性地问:“我们昨昨晚,是不是怎怎么了?”
“怎么了?”阳秦故意反问他。
刁鸿攥着拳头深深叹一声,又问:“我我有有没有把把你弄疼?”
阳秦走进屋子把刁鸿放在椅子上,他摸他的脑袋,笑道:“傻子,做没做什么你都没感觉吗?”
刁鸿心说我怎么会知道,压根没干过这种事。他不是没有歹心,而是有心没胆。他们才刚刚恋爱,怎么好意思提那种事!
而后的几天,刁鸿终于逮住了机会。
由于腿受了伤,刁鸿不方便上下楼,阳秦就提出让他住一楼的房间。
而他自己,收拾了衣服,准备去楼上睡。
刁鸿自然是不肯,老房子,木楼梯摇晃不稳,阳秦眼睛不好,万一踩空了怎么办?
于是,最后成了两人同住一间。
床太小,谢角才帮忙搬了一张行军床进来,就挨着阳秦的小床。
倒是不错,高低正好,两人睡觉跟并肩躺在一起一样。
因此,刁鸿养伤的这几天过得既快乐又紧张,既兴奋又无措。
阳秦不让他乱动,连洗澡也是自己帮着脱衣服裤子。手摸到敏感又**的部位刁鸿就要缩一缩,大姑娘似的躲。
谢角才骂他不争气,说应该站起来,好好地勾引阳秦。
黄花闺男刁鸿丢给谢角才一个白眼,让他滚出去。
谢角才真滚了,带着刁鸿给的一千二百块钱,亲自去百货大楼买小劳金的手表。
过几天就是阳秦生日,刁鸿的腿还没全好,他出不去,只好叫谢角才代劳。
谢角才腿是跑了,但还要顺两包烟,一包孝敬表姨夫刁问,一包留着自己抽。
刁问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前一阵刚打完比赛,这几天武馆照例公休。他无事可做,就只能在家里练武睡觉打发时间。
于是,刁问愈发地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原是个愚笨迟钝的人,刁鸿追阳秦那些弯弯绕绕他搞不明白,但眼下,两个人正式在一起了,那神情态度就完全发生了变化,要说看不出来猫腻,是绝不可能的。
刁问在饭桌上嘬着筷子打量两人,阳秦吃饭,刁鸿给他夹菜,阳秦舀汤,端给刁鸿一碗。
刁问筷子咬得咯吱咯吱响,被赵浓飞狠狠瞪了一眼。他吓得肩膀发抖,手一松,筷子掉地上去了。
俯身去捡,看见刁鸿跟阳秦的两条腿挨在一起,亲密,太亲密了,无耻,简直是厚颜无耻。
刁问拧着粗浓的眉毛,眼睛瞟来荡去。他不动声色,只是在这日下午跟住刁鸿跟阳秦。
刁鸿能走几步路了,慢慢悠悠地牵着阳秦的手晃到澡堂子。
两人一起进门,阳秦扶着刁鸿在柜台后的藤椅上坐下,自己摸到推拿室去上钟。
刁鸿闲来无事,隔着一层粉蓝的纱门瞧着阳秦。他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贼眉鼠眼,大脸盘,两撇小八子胡须,看上去像个日本人。
那贼眉鼠眼掏钱,气势汹汹,指名要阳秦做推拿,一次买三个钟。
三个钟,半天就过去了,还怎么做别人的生意。
刁鸿这时还算客气,赔笑,把钱退回去,说只能一个钟,您可以改天再来。
贼眉鼠眼冷哼一声,气得胡须翘起,他一个巴掌拍在桌上,一副意欲惹事的模样。
刁鸿眼睛一眯,他腿虽没好,但拳头没伤。
本来也不想出手的,但老张正巧从里间出来,他睃了贼眉鼠眼一眼,认出来了,于是偷偷地靠在刁鸿耳边,告诉他,前几天这人来过,找了阳秦的麻烦。
刁鸿闻言就不高兴了,他站起来,攥紧了拳头。
贼眉鼠眼后头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毫不示弱。
刁鸿下巴一昂,把红票撕了:“您去别家吧,阳医生以后不做你的钟。”
“你说什么?”贼眉鼠眼脖子一梗,小眼白翻起来,豆大的眼珠子瞪着刁鸿,“臭瞎子还摆上谱了,不就摸他一屁股嘛!”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刁鸿就发起脾气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头给了贼眉鼠眼一拳。
贼眉鼠眼哀嚎一声,抬手捂住鼻子:“你什么东西,敢打我?”
刁鸿瘸着腿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贼眉鼠眼,一字一句告诉他:“阳秦是我的人,我是他男朋友。”
贼眉鼠眼一愣,往后退,几个彪形大汉立即冲上前去,准备把刁鸿暴揍一顿。
而这时,刁问来了。他将人逮住,飞拳击出,胸膛肚子各一下,扫堂腿两脚,人便纷纷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刁鸿看得高兴,正要夸夸他爸,而刁问扭过头来,严肃地盯着他。
刁问进来,开门见山地问他:“你俩真在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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