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赵莱关掉闹钟，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是美好的一天，个屁。
人为什么一定要上班呢？好想混吃等死啊！
赵莱想起她只还了三个月的助学贷款，无奈地下了床。
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实木大桌，桌子下有一个塑料柜子，半透明的抽屉里塞着各种杂物，那是她的餐桌、书桌、电脑桌。
赵莱弯下腰，一手拉着桌角，一手打开抽屉，手伸进去翻搅，从里面扯出一袋咖啡粉。
她摇晃了俩下，撕开包装，打着哈欠，把咖啡粉倒入杯子里。
黑白相间的陶瓷杯，谈不上好看，但是，它买咖啡免费赠送的，赵莱用了七年。
热气在空中飘着，不一会，房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她吹了吹，喝了一口。
嘴唇离开杯沿，赵莱看见，一个鲜红的唇印印在杯口。
赵莱瞪大了眼睛，她“砰”地放下杯子，快步跑到卫生间。
镜子里的她妆容精美，唯有那一双眼睛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一个月前，那是非常倒霉的一天。
早晨，闹钟没响，赵莱匆匆忙忙地出门，空着肚子挤地铁。
下了地铁后，一摸包，才发现手机丢了。
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就为了离开地铁的闸门。
好不容易到达公司，才发现空无一人。
赵莱这才想起，那是一个为期俩天一夜，在休假日的团建，所有人都应该坐上车走了。
所以，和同事借钱解决路费的计划也泡汤了，赵莱只能苦哈哈地走回家去。
作为孤身一人在陌生城市的孤儿，她敲了一整层的门，才遇到了一个，家里有人、有现金、愿意相信自己不是骗子的邻居。
花费半天时间，终于补办了各种银行卡、电话卡，打开旧手机接的第一个电话，就被骂到狗血淋头。
她试图解释，可是主管并不相信，只是嘲讽地说着，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团体意识都没有。
年轻人！年轻人吃你家米了？！每次！每天！不是心灵鸡汤就是忆苦思甜！你家人过得可真不容易，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和你一起吃苦。
赵莱苦哈哈地算了算今天的花销，加上去山里的车票，三天白干。
公司美约其名一年一次的旅游，也仅仅是出个市区，在各种农家乐里团建。
拥挤的车厢里，赵莱坐在靠近窗边的座位上，左手边是空着的，高大的背椅将每一个都隔开。
空气浑浊，混杂着汗味，她刚打开窗户透气，就被后方的一个男人关上。
赵莱实在是太累了，换作平时，她肯定是会再次打开，说不定还会和后座产生一场争执，但长时间的奔波让她不由自主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除了汽车的轰鸣声，赵莱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深深浅浅的呼吸声，离得极近！就在她的脸前！
赵莱反手就是一巴掌，“啪”得一声，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疑惑地睁开眼睛，面对着窗户，我明明听到了，不像是错觉。
“神经病啊！”后座的中年男人被吓得弹坐起来，抚着胸口。
“抱歉，我做了个噩梦。”
“年纪轻轻，那么多觉，当然会做噩梦。”
“叔，嘴太臭会挨打，你信不信？”赵莱眼神变得凶狠，拳头紧握。忍一下？凭什么？他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男人看着她眼睛，害怕了，万一这小姑娘真有病，如果被打了，也没处说理去，他只能恨恨坐下。
赵莱站在路口，地图显示距离目的地李家村还有1.8公里。
今晨刚下过雨，路面泥泞，弯弯曲曲地朝向远方，倆侧是茂密的树林。
赵莱看了眼白色的运动鞋，低头在包里翻找着，她拿着俩个塑料袋，蹲下身，仔细将俩只鞋子包裹了起来。
“窸窸窣窣”、“咕叽咕叽”声音混杂着，赵莱拿着手机，照着黑漆漆的路面。
雨后清新的空气让她心情稍微好了点，她想了想，本来节假日也没事做，到这里还能蹭吃蹭喝，也不错。
赵莱咽了咽口水，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走快点吧。
忽然脚尖触到了什么，一块小石头，她踉跄着，就要头朝下，扑向地面。
头皮发疼，有什么东西？它扯住了我的头发，赵莱站稳后，猛地转头。
空无一人！
赵莱拨拉一下头发，继续埋头往前走。
“吧嗒吧嗒”，脚步不紧不慢地跟着赵莱！
赵莱从急促的快走慢慢变成小跑。
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紧紧贴着她。
赵莱顾不得脚下打滑，额角冒汗，口中不断喘着粗气。
直到看到一束光亮。
王丽举着手电站在路口，看到新来的实习生向她跑来。
“小赵，这里！”她大声打着招呼。
“呼——”赵莱刚松了口气，放缓脚步，又听到了一声“呼——”那声音贴着她的耳朵，非常地清晰，令人头皮发麻。
王丽往前走了走，俩人很快就汇合了。
“不用着急，我都听说了，你手机丢了？”
“嗯。”赵莱心不在焉地低声应着。
“现在没有手机寸步难行，补办也很麻烦。”
赵莱没有说话。
“张主管很喜欢团建，在他眼里，除了回家，其他都是好地方。”
“谢谢你来接我，王姐。”
王丽摆手，“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本来就应该有人来接应一下。”
“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你饿了吗？”
赵莱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果然扁扁的。“姐，今天有肉吗？”
“鸡鸭鱼肉都有。”
俩人走进大厅的时候，就听到张主管开口就是一句想当年。
赵莱撇嘴，但又不得不走上去，“对不起，我迟到了。”
张主管满脸潮红，猛地灌了一口酒，转过头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年轻人，要有团体意识，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
赵莱低着头，张主管的肚子圆鼓鼓的，紧紧贴在桌子下。
张主管看着没插一句话的赵莱，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坐下吧。”
赵莱刚坐下，张主管便举起杯来，“小赵，只是嘴上说抱歉可不行，你得自罚三杯。”
盘子里的食物七歪八倒的混杂着，让人猜不出原材料，汤汁散的到处都是，脚下摆着酒瓶，赵莱扣着指甲旁的死肉，一下，俩下，“我不会喝酒。”
“喝酒哪有什么会不会的，多喝一喝，就练起来了。”张主管摇晃了下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杯子里晃来晃去。
王丽站了起来，往杯子里添着酒，“主管，我敬你，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了你的教导。”
张主管眯起眼睛，仍是紧盯着赵莱，“倒酒。”
坐在赵莱旁边的同事连忙拿起酒瓶，“你看看我，这都没酒，让小赵等急了。”
张主管站了起来，圆滚的肚子擦过桌边，桌子摇晃了一下，各色的菜汁混合了起来，变成黑褐色。
他摇晃着，越过其他人，向着赵莱走来。
赵莱深呼吸再吐气，反复几次，她牙根紧咬，双拳紧握，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张主管，双手用力扣着桌边，指尖发白。
“滋滋！”
忽然一片漆黑，她感觉到一阵风吹过。
“哎呦！”张主管脚步虚浮，被风一吹，脚下打滑，咕噜噜地滚到了赵莱脚下。
“啪！”
灯光亮起，赵莱看着趴在她脚下的张主管，勾了勾嘴角。
“哎呦呦，谁来，快来扶我一下。”
众人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吧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哎呦，别松手，我好像扭着腰了。”
赵莱正在幸灾乐祸，耳边忽然传来呼吸声，她反手一拍，手下落空，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聚会提前结束了，本来还要在别墅待一天的众人，全都被打包上车，因为张主管需要赶快回去看病。
领导心情不好，车上自然也没人说话，一路静默地回到了城市里。
赵莱心情更糟糕了，手机丢了，白贴路费，连大餐也没吃到，最讨厌的是，她不是病了，就是撞鬼了。
鉴于她那余额三位数的存款，她更希望自己是见鬼了，现在去看病的话，估计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赵莱非常非常地忙，作为公司唯一的实习生，别人总会以让她多学习，塞给她更多的工作。
而他们的领导张主管，经常会在办公室待着，直到**点才出来，巡视一遍，才会慢悠悠地回家去。
这时候，同事们才开始急匆匆地收拾东西。
赵莱租不起周围的房子，到家的时间都很晚。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门，一边走一遍解开扣子，一路走，一路扔，昨天洗过澡了，今天就先睡吧，她劝着自己。
赵莱躺在床上，很快便入睡了。
清晨
每日叫醒赵莱的是烦人的闹钟，她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
地板光滑，地毯上没有衣服，桌子上没有杂物，赵莱连忙坐起身，她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睡衣，那么，我昨晚脱下的衣服去哪了？
这不像是她的衣柜，衣服整整齐齐叠放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她扯着一条裤边，轻轻一拉，上方的衣物歪七扭八地散落开来，赵莱抖开裤子，这是她昨天穿的那条。
她拉起裤脚，不见了，昨天明明不小心踩了水坑，今天就变得干干净净得了。
她思考了一会，转身去了菜市场，买了一些喜欢的食材，放进了冰箱里。
赵莱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我明天早上想吃皮蛋瘦肉粥。”
热腾腾的粥摆在桌子上，赵莱的愿望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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