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莱吹了吹滚烫的粥，小心翼翼地往嘴里送了一口。食物从口腔一路滑下去，到了胃部，暖暖的。她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耳边隐隐传来呼吸声，她还是被吓了一跳，“不要忽然吓人。”
房间里静默无声。
“咳咳，我们还是挺喜欢你的。”
无人回应。
“你是男鬼，还是女鬼？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要偷看我洗澡，知道吗？否则，我把你头打掉！”
寂静。
“我真是疯了。”
赵莱仔细地品尝着嘴里的滋味，这粥，和其他人的做法不同，是她能调出来的口味。
电脑明明暗暗，上面的网页上写着，幻听、幻视、幻触、记忆解离大多是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建议早日就医。
赵莱用力合上屏幕，仔细地数着日期，距离发工资还有十五天。
赵莱半梦半醒中感到有人在触摸自己的脸，冰凉的指尖，一下一下，来回抚摸着，她用力挣扎着，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大声呼喊，却只是嘴唇蠕动，那指节缓缓地、慢慢的从脸上划过，描绘着她的嘴唇。赵莱胸口被堵住，空气从她鼻尖划过，却怎么也呼吸不上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猛然睁开眼，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时间，03:20。
它终于要动手了？是打算让自己窒息而亡吗？
“随便你。”
赵莱挠挠头，一脸不在乎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早晨，房间又恢复了整洁，桌上也摆着一个馒头，里面夹着鸡蛋和生菜。
赵莱清晰地记着，这是她仿照三明治所做的早餐，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好吃，如果再夹一包辣条就更好了，可惜家里没有。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着，这些只是我的幻想，我自己早起打扫卫生，做饭，晚上回来后做好饭，然后又失忆，还有那些幻觉，都只是精神病的一种症状。”
她一边想着，一边说出来口，仿佛在说服自己。
隔天早晨，赵莱被床边的衣服拌了一个踉跄，好像有效果，按照网上所说的，第一步就是认识到自己有病。
她看着乱糟糟的房间，忽然开心了，如果就这样好了的话，能省一大笔钱呢。
她匆忙地洗漱，出门，心情愉悦地坐上地铁。
然后见鬼似的看着工位上的饭盒，那是一个熟悉的透明塑料饭盒，盖子上印着一只咧嘴笑着的小黄鸭，同样是赠品，方便面五连包送的。
她拉住路过的王丽，“姐，这饭盒是你放在我这里的？”
王丽疑惑，“这不是你自己带来的吗？”
“呼。”她吐了口气，果然是什么解离症，记忆出现缺失了。
她多问了一句，“你看到我从包里拿出来的？”
王丽有点不耐烦，“大家早上都挺忙的。”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自己也是每天都带饭的，毕竟，自己做的健康。”
健不健康她不知道，但是，她又开始怀疑自己见鬼了。
是挑衅吗？赵莱打开盖子，一股南瓜的清甜扑入鼻腔，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低声说：“有本事你毒死我。”
张建国挺着肚子，慢悠悠从门口走来，“什么味道？”他捂着那短小又通红的鼻子，用力拍着赵莱的办公桌，“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吃饭的？公司是让你吃饭的餐厅？！马上给我收拾了！”
赵莱没说话，她需要一点回应。
“滋滋。”
桌上的电脑屏幕闪了闪，一阵风吹过，轻而易举掀翻了面红耳赤的张建国。
啧啧，滚得真好看，像个球一样。赵莱搅了搅碗里的粥，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咋办？凑活过呗。
赵莱的室友大多数时间都很友好，她最近被照顾的很好，仅有一点不好，室友很难沟通，早餐大多是粥，有点腻歪，对，赵莱想点菜吃了。
在念了三天菜谱后的早晨，没有早餐，赵莱拥有了一个完美的妆容。
她站在卫生间里，眯着眼睛，感叹着，手真稳，眼线一点没歪。
“咕~”时间不够，她只能空着肚子去上班了。
赵莱和往日一样，打开门，一片漆黑。
“咳咳！”感应灯并没有亮，“又坏了？”
昏暗的走廊，倆侧的门一扇接着一扇，挨得很近，每一扇门背后都是那小小的，仅有二十平方大小的房间。
赵莱祈祷电梯没事，不然就得从那发臭的楼梯下去了。明明有三部电梯，可惜，大多数时间仅有一部能用，剩下的时间都不能用。
电梯间的灯也坏了，仅有的光亮是电梯面板上发出的，11楼，上下俩个箭头。
赵莱按下按钮，电梯上行发出哄哄的声音。
“叮！”
“咯吱咯吱。”俩扇门晃动了下，没有打开。
“吱！”分开一点。
“啪！”又合住了。
真是的，想什么来什么，就不该对这个破物业有什么期待。
赵莱照了照漆黑的楼道，仅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散发出的那种酸臭，她在包里摸索了一会，翻出一个口罩。
那口罩上都起毛了，赵莱并不在乎，她体质好，不容易被感染，口罩只是用来挡安全通道里的异味才买的。
灯光照亮的位置，一块块褐色污垢厚厚地覆盖在扶手及楼梯上，上面还有一层黏糊糊的灰尘，人在里面走动，那尘都不会飘起来。
赵莱看了眼时间，07:30，她计算了一下，十分钟到达楼底，坐地铁到公司得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踩着点去公司，应该会遇到张主管。
她边想边走，有点走神，踩着张主管去公司。
11层，红色的数字。
11层，红色的数字！
赵莱站在数字面前，脸色有些难看。
“别闹了。”
赵莱又往下爬了一层。
11层，红色的数字！
往上爬一层，还是11层。
赵莱又看了眼时间，07:42，早超过十分钟了，在她没留意的期间，她已经在十一层徘徊多次了。
“我不能工作，就不能挣钱，不能挣钱就没钱卖菜，然后会饿死。”
赵莱一边废话连篇，一边向下走着。
“饿死你就不能给我做粥、做菜、做.......”
她早上就喝了一杯咖啡，说的口干舌燥，还是没能走出去。
“你倒是说句话呀，哪怕吹股风呢？”
赵莱感到有些闷，口罩里潮湿的气息捂着半张脸，她刚把口罩摘了下来，一阵风从她脚下圈起。
“咳咳。”
被灰尘呛了一口的赵莱疯狂咳嗽，她右手挥舞着。
“你可真行，一天不惹我生气，就闲的慌。”
手机明亮的光照亮了她的脸，隐约印出她的红唇，07:50。
“啊！”
赵莱被吓得一哆嗦。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手指着赵莱，满脸震惊。
她抬头看去。
10楼，红色数字。
赵莱：“我从楼上走下来的。”
男人挠头，刚刚楼道中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难道是眼花了？
赵莱路过他，小跑着下了楼，阳光洒在公寓大门前的阶梯上，可算是出来了，太臭了。
“喂，主管，咳咳，我生病了，咳咳，会迟来一会。”
“你知道公司的流程的，生病需要提前一天请假，并附上医院的诊断证明，还有，你应该和人事请假，并不是我。”
人事也会通融的，就是在问你这个领导，能不能当做没看到？
“那.......”
“好了，不用说了，早上迟到，旷工半天，半天不上班，旷工一天，一天不上班，记旷工三天，你自己看着办，你要记得，你还在实习期，该怎么做，自己好好想想。”
电话被挂断了，赵莱坐在花坛边发呆。
“道士小哥哥，能加个好友吗？”
道士？赵莱抬头，被女孩拦住的是俩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人梳着发髻，穿着道袍，手中拿着罗盘。
赵莱暗戳戳地挪着，走到俩人面前，抬起头，露出笑容。
“道士哥哥，你做什么工作的呀？”
道士涨红了脸，“我，我.....”了半天，没说出来。
“清洁工。”旁边的男人一脸不耐烦，拉着道士就要走，“别浪费时间了。”
留下赵莱和女孩面面相觑，赵莱先开口了。
“小姐姐，你有加到他好友吗？可不可以，给我也推送一下？”
赵莱点开头像，穿着一身蓝色道袍的俞青木手持木剑，摆着花哨的姿势，朋友圈里一片空白。
她停留在对话栏，脑中思绪万分，缓缓打下：你好，请问一下，您贵吗？
俞青木；？！
赵莱：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会，删除了这段话，并关上了手机。对着空气自语着：“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辛劳了一周的赵莱终于迎来了周末，她提着一袋橘子，站在1907门前。
“叮咚。”
门里传来声音，“稍等一会，马上就来。”
门缝中露出一张苍白干瘦的脸，眼神却非常明亮，头发肆意地生长着，看起来有段时间没理了。
赵莱拿出现金，“上次多谢你了，抱歉，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还给你，这是给你买的。”他把手上的水果递了出去。
一只消瘦的手迅速从门后伸了出来，速度极快的拿走东西。“嘭！”地关上了门。
每天都有新的意外，赵莱并不是故意忘记的，对方的态度她也能有所预料，毕竟当时说好了当天就要给他还钱的。
赵莱刚转身，门又打开了。
嘶哑的声音传来：“你玩游戏吗？算了，不玩也行。”男人递给她一张纸条，并说：“记得关注我。”说完又快速地关上了门。
赵莱拿着纸条，在手机上输入软件的名字，下载，搜索龙里。为了表达歉意，赵莱只能付出时间，给善良的邻居主播凑个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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