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河咬紧牙关,额角的冷汗一滴滴滚落。他的右手在地上摸索,指尖触到一块粗糙的碎砖,他毫不犹豫地抓起,猛地朝野狼的头部砸去。
野狼受到惊吓,后腿一蹬,敏捷地跳开,猩红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死死盯住他。月光洒在狼牙上,泛出森然白光,低沉的咆哮从喉咙深处传来。
陈舒河咬紧牙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左腿却如千斤重,肿胀得几乎无法挪动,伤口正渗出粘稠的血液。他的视线焦急地在周围搜寻,任何东西——一根木棍、一块石头,都可能是救命的稻草。
就在他目光捕捉到一根树枝时,野狼突然扭头朝一旁看去,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像是捕猎者的警觉在某一瞬间被打断。
“砰!”
一声枪响撕裂夜空的寂静。
野狼的身体随着枪声猛然抽搐,随后倒地不起。热血迸溅,洒满陈舒河的脸,滚烫黏稠的触感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愣在原地,过了几秒才机械地回过头去。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灰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幽幽闪光。他手里的枪口仍然冒着轻烟,缓缓抬起,对准陈舒河的额头。
“请上报你的id。”男人的声音低沉冷硬,他扫了一眼陈舒河血污的裤子,目光锐利如刀,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陈舒河没有回答。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左腿抽搐不止,痛得几乎麻木。他努力压住喉间即将溢出的惨叫,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根本想不起自己的id,或者,也许自己本来就没有Id?
灰蓝色眼睛的男人蹲下身,枪口冰冷的金属贴上陈舒河的额头。
这冰冷的触感,瞬间击碎了陈舒河仅剩的镇定。他的眼泪不由自主涌出,声音颤抖着带着些许呜咽。
男人不为所动,捉起陈舒河捂在左腿上的手腕,指尖在他的皮肤上来回搓了搓,留下模糊的红痕。他打开胸前的灯光,目光如刀,仔细地在他身上搜索着什么,却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脱掉上衣。”他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陈舒河的脸,声音低沉,夹杂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舒河身体一颤,瑟缩着咽下想要反抗的本能。男人将枪口从他的额头上移开,但随即上膛的声音却如冰锥刺入耳膜,尖锐而寒冷。
颤抖的双手在胸前摸索,解开纽扣的动作因为剧烈颤抖而十分困难。他穿的是一件略显破旧的格子衬衫,尺码偏大,衣领松垮地耷拉着,露出单薄的锁骨。
陈舒河还没解开第三颗纽扣,男人已不耐烦地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纽扣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飞散,撞在地面上发出微弱的脆响。
灯光照在陈舒河苍白的肌肤上,胸膛随着急促的喘息起伏。他的皮肤细腻白皙,仿佛未经风霜的瓷器,在夜色与血污中显得格外扎眼。
灰蓝色眼男人目光冷冽,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皮肤紧致得像是刚从营养池里爬出来的。”他捏了捏耳边的通讯装置,语气冷漠得像块寒冰,“发现一个未知人类。”
话音未落,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接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这些人穿着与灰蓝眼男人相似的制服,动作干脆利落。
其中,一个人尤为显眼。他有一头亮眼的橙色短发,发丝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胸前的灯亮着,映出他亮如星辰的眼睛,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好奇,目光在陈舒河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停下,像是捕捉到了某种特别的信息。
“没有ID?”橙发男人微微抬头,看向灰蓝眼男人,语气里带着疑惑。
灰蓝色眼男人摇了摇头,冷冷地退开一步。
橙发男人走上前,俯下身,目光带着一丝打量。他低声开口,语气轻快中带着些许放松:“让我看看吧。”
他的动作迅速而利落,低头检查着陈舒河的手腕和脚踝,指尖滑过陈舒河的皮肤时带起一阵微凉的触感。
陈舒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双手死死攥着衣领,仿佛护住了最后一道屏障。
橙发男人微微抬头,见他这副模样,忽然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柔和得像冬日的阳光。
“劳烦您松松手,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他的语气轻缓,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备的亲和力。
陈舒河愣了一下,眼前的明亮眼神和无害的表情似乎击退了他内心的防线。他的手缓缓松开,攥紧的衣领也随之滑落,松垮地贴在胸前。
橙发男人轻轻挑开他的领口,低头扫了一眼,本是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他瞳孔微微收缩,随即低呼了一声:“呀!”
他的语气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惊讶,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他直起身,抬手撑住腰,转头看向缓缓走来的另一个身影。
“真是……罕见。”橙发男人的声音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
站在阴影中的人没有开灯,他的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中模糊难辨,唯有低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压迫感:“副手,查抗体。”
被称为副手的橙发男人轻轻点头,从腰后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他回头对陈舒河笑了笑,语气温和:“别怕,用点血,很快就好。”
陈舒河还没反应过来,副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动作迅速而利落。一阵微微刺痛传来,像细针扎进皮肤,小盒子上的指示灯随即亮起。
短短几秒钟,盒子上的小屏幕开始闪烁,数据和符号飞快地滚动。副手微微挑眉,复杂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他转身绕过地上的陈舒河,走向站在阴影中的男人。
靠近后,副手压低声音说了句:“老大……”这一声让陈舒河心头一震。他只能隐约听到,却猜不透其中的含义。
灰蓝色眼睛的男人依然用枪口对准陈舒河,而那位被称作“老大”的男人只是抬了抬手,沉声说道:“放下。”
枪口终于缓缓放下,刚才笼罩在陈舒河头顶的压迫感瞬间散去。可他并没有因此感到安全,冰冷的夜风仍然透过破碎的衣领刺入皮肤。他蜷缩着身体,警惕地打量这些陌生人。
“你们……是什么人?”陈舒河开口,嗓音里带着少年的清朗与一丝颤抖。
灰蓝色眼睛的男人上前一步,似乎想做些什么,却被副手抬手拦住了。
“你的名字是?”从黑暗中走出的男人开口,声音低沉,语气冷静得近乎无情。他的面孔终于在灯光下显现出来——一张英俊且线条分明的脸,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沉稳气势。
陈舒河怔了怔,咬了咬牙,目光直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睛:“我叫陈舒河。”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笑意在安静的空气中荡开,引得其余两人齐齐转头,眼中带着几分讶然。
“我叫顾真。”男人开口,低沉的嗓音有力且冷静,仿佛压下了所有不安。
灰蓝眼男人皱着眉,在陈舒河和顾真之间扫了一眼,似乎在思索什么,最后迟疑地开口:“我的名字是石火。”
陈舒河的手微微颤抖,努力将衬衫的纽扣扣好,声音略带沙哑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孙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答,却被石火抬手制止。他看向顾真,语气里透着些许敬意:“老大?”
顾真微微摆手,语气平静:“不要浪费麻药了。”
石火点头,从腰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干脆利落地罩在了陈舒河的头上。
黑暗瞬间吞噬了视线,陈舒河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抱了起来。突然的失重让他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但伤口撕裂的剧痛迅速让他浑身绷紧,喘息间,一道温和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是我,别怕。”
是孙东。
他咬紧牙关,试图抑制住疼痛带来的颤抖。伤口处传来隐隐的湿润感,像是血液再次渗透了出来。他的手紧紧抓住破碎的衣领,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片刻后,他听到一辆汽车驶来的声音。车门被打开,随后是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他被轻轻放到了一张坚硬的座椅上,金属的冰冷触感贴上伤口,激起一阵刺骨的疼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但还没完全发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伤口处突然贴上来什么凉凉的东西,陈舒河忍不住想要摘下头上的头套。
顾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低沉冷静:“别怕,是药。”
一股淡淡的花草香味弥漫开来,陈舒河微微愣住,这股清新的气息,似乎与这片荒芜废城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模糊而遥远的记忆,仿佛一幅褪色的画卷。记忆里的天空湛蓝得令人心醉,街道干净而整齐,人们脸上带着闲适的笑容,不必为生存而苦苦挣扎。那个世界里,生物没有畸形的獠牙,一切都未被荒芜与异化侵蚀,透着一种近乎梦幻的安宁。
不幸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来的记忆,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车子启动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逐渐稳定,似乎驶上了一条平坦的公路。
“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为什么救我?”陈舒河再次开口,声音里夹杂着无法掩饰的警惕与迷茫。他的视线被剥夺,触觉和听觉却格外敏感。他能听到车厢因路面颠簸发出的细微响动,也能听到顾真的呼吸声,平稳而深沉。
这辆车里,只有顾真和他。孙东和石火应该去驾驶和守卫了。他们是三人小队,配合默契,装备精良,不像普通的废城武装组织。
陈舒河的思绪飞快转动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能性——联邦基地。
这些人或许是来自联邦基地的武装人员,那里科技先进、纪律严明,但传闻对外界的生物异常冷酷无情。如果他们认为自己可能对基地构成威胁……
这个念头让陈舒河后背冒出一阵冷汗。他蜷缩在座椅上,紧紧握住双手,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轻轻颤抖。
长久的沉默中,顾真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打破了他心中的无措与茫然。
“如果你是无害的,联邦会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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