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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五章 珍珠骨屿5.5

跨过大门以后,德拉尼心中那点不安几乎全被兴奋取代了。

这里满是高高矮矮的店铺,鳞次栉比,画风迥异。有些看起来古老破旧,有些则梦幻浪漫,彼此格格不入又诡异的和谐。

他们正站在一家水晶球店铺旁边——德拉尼猜测。这家店铺的墙壁是用一种透明的晶体砌成,白色的气流在里面缓慢流动,阻隔了店铺外窥探的视线。门口有两根细细的柱子,顶端各自堂而皇之地摆放着硕大的水晶球。

“果然不怕被偷。”勒维感叹。

德拉尼顾不上回答,他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要沸腾了——墙壁里的气流吸引着他靠近,他拼命克制着伸手去抚摸的**,想象那个画面——一个男孩情不自禁地摩挲着墙壁——那画面想都不用想,看起来一定像个恋物癖。

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感觉可能咬破了,含糊不清地问,“墙壁里是什么?”

斐力曼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他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向德拉尼,“是被封印在水晶里的元素力量,起到防窥探的作用——不仅仅是视觉上。”

看来这个男孩就是土之心异常的根源了。他一定有很强的天赋力量,但凡元素气息浓郁的地方,他就能与之产生共鸣。

德拉尼脸色泛红,好像被架在火山口上烤。斐力曼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不动声色地引导他体内乱成一团的力量平息下来。

德拉尼呼出一口气,道谢后担忧地小声问,“我出了什么问题?”

斐力曼斟酌了一下,只吐露了一点,“你的力量很强大,因而和墙壁里的元素有共鸣。”

德拉尼明白了,就像海洋馆和刚才一样。他环顾自周,其他人看起来有没有异常,不禁心头掠过一丝茫然。

斐力曼注视着男孩,没有开口安慰他。每个人有不同的人生际遇,不是别人一两句话能改变的,安慰的力量也没有那么强大,说不定还会摧毁他本身的坚强,不如给他一点时间。

.

拉冬正在向新生们介绍,“珍珠骨屿上的建筑成环形,最中央是祭司群像,群像外面是一片隔离空地,外围则是一圈圈的店铺。我们现在就处于外围。”

“你们可以在这里买到元素袍(莫瑞拉用假装嘀咕实则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他身上穿的就是元素长袍)、元素引导器(“我小时候的玩具都是元素引导器!”莫瑞拉又显摆地说)、巫术袋和相关用品、紫铜锅、草药、坩埚和试管试剂这些你们在课堂上将要用到的东西……噢当然,还有羊皮本子和黄铜笔。”

他边说边发给每个人一张羊皮纸。羊皮纸显然经过了特殊处理,表面覆盖着一层琥珀色的凝脂,不仅防水,还能防火。

这是张清单,上面列着一串长长的目录,写着新生需要在珍珠骨屿上购买的必需品。众人拿到后,立刻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快看!巫术袋!是灵媒用的吗!”

“那算什么!你没听到拉冬刚才说的吗,元素引导器!那才最棒!”

“元素长袍是什么?加魔法防御吗?”

“安静!”拉冬不得不提高声音,语气却一点儿也不严肃。他十分理解这些新生,尤其是从俗世远道而来的那些,毕竟乍然见到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世界,谁会不为传说中失落的文明而激动?

议论声逐渐消弭后,他抬手指向远处,那里有一片巨大的雕像群,就如同拉冬所说的那样占满了珍珠骨屿最中心的地带。它们高大异常,彼此隔着一定的距离,矗立在黑色的礁石上,望眼看过去像一片沉默的石巨人,诉说着岁月苍凉。

“那是祭司群像,共有九十三座雕像,是伊克雷尼这一万两千年来的历任大祭司。他们在此立下自己的雕像,永远守望伊克雷尼。”

众人都围到他身边,仰着头认真地听。这次没人再嫌弃他身上的味道了(勒维下意识往尼格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拉冬清了清嗓子,语气郑重其事又意味深长,“如果以后陷入迷茫,不妨到这些雕像面前,或许能够得到指引。”

就算隔着很远的距离,众人也能感受到雕像群散发出的威严,与白船上的感觉似曾相识。这些面孔睿智的石像似乎能看透人心,无论什么秘密在这视线之下都无所遁形。

“哥们儿,哥们儿。德拉尼!”

“什么?”德拉尼不知不觉竟然出了神,勒维叫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

勒维拉着德拉尼向前面第一家店走去,“走了!拉冬说先去买元素引导器。据说每个一年级新生人手一个,可以引导元素之力,还可以辅助控制。”

“噢,噢,好的。”德拉尼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雕像,才跟着勒维走进第一家店铺,甚至没顾得上看牌匾上的名字。

实际上这家店铺不仅仅卖元素引导器,还有许多德拉尼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比如透明木制柜台上摆放的一种精妙仪器,他一进门就被吸引了。这种仪器上有一团墨绿色烟尘,它在屏障一侧凝聚成一道道丝状物,然后穿越屏障变成凝实的、发着绿光的液体,紧接着又化为烟尘消散,周而复始,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太神奇了,德拉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烟雾,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触碰一下。

“是不是很奇妙?元素凝聚和重归于虚空的过程。”一个苍老但矍铄的声音响起。

德拉尼受惊抬头,磕磕巴巴地说,“我很抱歉……”

声音的主人是个老头,他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埃德菲西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穿了很久,袖口磨损得厉害,但能看出是手工的,缝纫线的针脚结实又整齐。

“哦,没关系,孩子,不用道歉。毕竟它也没有挂着写着‘禁止触摸’的牌子。好奇心是探索一切的动力。”

德拉尼有些局促,但埃德菲西斯鼓励地笑了笑,他便把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您刚才说那是元素凝聚和分散的过程?”

“是的,元素的存在是世界本源,它们有各种形态。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他解释完,站直身体面向一屋子的众人,“孩子们,很高兴见到你们。我的姓氏是埃德菲西斯,我的家族制作精妙的元素仪器已经有七十个世纪之久了。”

“哇——”惊叹声此起彼伏。

德拉尼也忍不住算了算,“七千年啊,那真的是一段很长的时间,真了不起。”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埃德菲西斯还是听见了,他低下头和颜悦色地说,“谢谢,孩子。”然后继续说道,“每个人都可以领取一个元素引导器。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你们或多或少都因为元素之力觉醒遭受了困扰。实际上元素力量是我们后裔最为重要的根本之一,在森摩德里,一年级和二年级都有元素引导这门课程,相信我,你们会感谢元素引导器的。”

“领取?”勒维仰起头问,“你说领取,这个不收钱吗?”

“当然收钱,毕竟元素引导器很精妙,做起来费时费力,不过森摩德里支付了这些费用。”埃德菲西斯看向门口的摆渡人,“斐力曼,你还没跟他们说这些吗?”

斐力曼靠着门框,撇了下嘴,“临时出了点意外,我刚才联系了珀恩,耽误了讲这些。”

“噢,噢。一切都还好吧?有珀恩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显然珀恩是每个人心里的主心骨,斐力曼脸上已经看不到忧心,他轻快地答道,“没什么大问题,珀恩等会儿就会过来,而且有问题他会留意的。”

“既然这样,那我先把元素引导器发给他们,不耽误你们的时间,有什么事可以早点解决。”

“谢谢你,埃德菲西斯。”

埃德菲西斯依次将一个个元素引导器发给新生(“不要把你的手指放进去!”他对一个试图把手指塞进去的学生告诫道)。其实这些完全可以送到学校统一发放,这样大费周章为的不过是让这些从俗世来的觉醒者能够更多地接触伊克雷尼,亲自感受这个世界。

想要让一个人认同其所处的环境并产生归属感,首先要做的就是亲自和周围接触,进而产生联结。在这个阶段,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能用眼睛看到、用手摸到的东西,才意味着真实。毕竟,谁会对虚幻的东西投入真实的感情?

只有知道它能有所回馈,人才会倾注更多感情进去。

德拉尼看着手中这个奇怪的引导器。它的形状其实就是四根并列的空心圆管,一侧是开口的,呈凹陷形状排列,德拉尼觉得大概是放手指的(勒维已经把手指对准圆孔放了进去,片刻后哇哇大叫着甩开了)。另一端是闭合的,紧紧连成一体,上面刻着奇怪的纹路(看起来像个法阵),顶部还连接着半个椭圆,里面有大量丝状物缓慢流动。

德拉尼觉得大概知道雨伞和订立契约时那些丝状物是什么了,应该就是元素力量。他将元素引导器收好,去看桌子上其他各种各样他从来没见过的小玩意儿,许多都缠绕着丝状的元素力量形态,琳琅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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