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悠然平进,车轮踏过青石巷,马嘶声响在夜郎,行驶在古道之上,车轮交错如律律动画,马蹄四起如奔放诗章。
婢女繁若看着六神无主,像失了魂似的沈卿谙,说:“公主,喝点茶吧,目前要到南冀还须半日,你这样干流泪也不是办法。”
“谢谢你。”沈卿谙接过杯盏又放回桌案上,“繁若,你说阿姐现在怎么样了?她到大周被欺负了怎么办?我到了南冀可不可以再去大周找她?退一万步讲,我就不能和我阿姐在一个国家吗?……”
“殿下,你这一万步退的有点太多了。”繁若听的云里雾里的,“公主,你说慢点,这么多问题,奴婢答不上来。”
“杨空尘吩咐使臣了吗?如果没有,要不直接掉头去大周算了。”沈卿谙眼底的悲凉浮漫出来,她是真的担心沈卿落,也真的很想念她。
毕竟自二人相认以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的。
“公主这可不能啊,使臣会迟但终不会缺席,被发现算欺君之罪!”
沈卿谙也只是随口一说,自己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和亲公主逃跑,她逃的了吗?
正谈论着,繁若疑惑:“嗯?马车怎么停了?”她掀开帷幔,“公主我下去看看。”
过会儿,繁若问完车夫来回道:“马儿累了,走了五日也确实。”
“行吧!那我们在四周看看。”沈卿谙下马车,向四面望去,马车离东凌渐远,离南冀渐近。
一行人下了马车,在道路旁的树下休憩,下一瞬,无数箭矢自四面八方飞来,稳稳的射在了马车上。众人从远处一瞧好像将马车射成了刺猬,马儿也被射了一箭,嘶叫几声后便致命了。
“这……公主,有刺客!”繁若惊慌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不是刺客,他们是蛮族人!”车夫看着几个壮汉纷纷截胡马车。
他们头戴高帽,手持长刀大斧,身披兽衣战袍,脸上绘着符文。蛮族人采取游击战术,不断骚扰两国来返的队伍,使其疲惫不堪。
就在蛮族人走向沈卿谙等人这边时,数十个身着一袭黑衣的人影与蛮族人拼搏。
“看样子是南冀派来的。”沈卿谙躺在草丛里不紧不慢的看着那些黑衣人。
“公主!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分析他们是什么人!”繁若拽着沈卿谙作势要躲到更高更深的草丛里。
趁着黑衣人和蛮族人打斗,沈卿谙跟着繁若沿着道路边奔跑。
“卿谙!”
男子一身骑装端坐在马上,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的眼里充满了柔情。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在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骏马停在沈卿谙的面前,男子向她伸出手,挑眉勾唇,还带了一丝小心翼翼,温声说:“南冀三皇子愿求娶嘉柔公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沈卿谙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轻搭在他的手上,“愿意与君相伴。”
裴宇宸将他拦腰抱在马上,与自己共乘马匹,繁若等人乘坐在马车上。
他温热的气息停留在少女的耳畔,两人的心跳声清楚听到,“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没有。”沈卿谙努力镇定自己,她发现裴宇宸的额头上有血迹,轻声问道:“殿下,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儿而已,父皇已经答应我们明日成婚,马车颠簸,你今日好好休息。”
其实裴宇宸额头上的伤是南冀帝用砚台打伤的。
在得知东黎灭亡,江山易主时,裴宇宸担心的不行,奈何南冀帝还不许他出城,他向自己的皇兄求助。
裴星瑨说,东凌新帝要么会斩杀亡国公主,要么就会让公主和亲。
此后,裴宇宸便跪在殿中,声音掷地有声道:“南冀三皇子愿意求娶嘉柔公主,还请父皇下旨。”
南冀帝抓起一旁的砚台向他的身上砸去,使他的额头冒血,“逆子!朕看你真是疯了!一个亡国的公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念念不忘!你是想气死朕吗?”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您就成全儿臣的私心吧!儿臣自小到大从未不遵父之言,这次就让儿臣任性一次。”眼看着南冀帝的脸色气的都黑了,裴宇宸仍在说着。
“不行!朕不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给朕滚出去!去你母后墓碑前跪着。”
裴宇宸在罚跪时,裴星瑨走入殿中向南冀帝求情。最终,南冀帝松口同意,所以裴宇宸来接沈卿谙时这才怠慢了点。
……
进入南冀皇城,一段高阔的长廊,长廊两侧每隔几步就站着一名侍卫,琉璃红瓦被雪堆积,掩在银装素裹之下。
裴宇宸牵着沈卿谙的手,一起穿过长廊。
入目是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少年,男子眉深目阔,身姿挺拔,腰上佩着长剑,一身玄色之中,剑上的紫藤花剑穗格外的显眼。少年轻启唇瓣,向沈卿谙说道:“弟妹好!”
两人还未正式成亲,一句“弟妹”让沈卿谙不知所措,她向裴宇宸看去,裴宇宸弄错她的意思,介绍道:“卿谙,这是我皇兄,我和你说过的。”
“皇兄好!”沈卿谙硬着头皮回答,又低语:“我需要去见陛下吗?”
裴宇宸一脸无所谓道:“不用不用,那老头子有什么可见的,不用管他,你现在好好休息就是,饿不饿?我等会吩咐下人准备膳食。”
面前的少年经过五年之久的沧桑,仍热情不衰,这不禁令沈卿谙心跳一颤,她闷声回答:“嗯,多谢殿下。”
沈卿谙被安置好后,裴宇宸求着裴星瑨:“哥,等会儿你再帮我一个忙,就不让她去见父皇了,求你了哥!父皇凶巴巴的,等会儿把她吓哭了怎么办!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裴星瑨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臭小子!现在想起我了?”
三人在廊上一同走着,裴宇宸一个劲儿的问沈卿谙,裴星瑨好似不存在一样,这会儿竟又想到他了。
“哥,求你了!人家小姑娘还等着我呢!我如果去见父皇,那老头指定让我罚跪一个时辰,不!两个时辰都有可能。”裴宇宸在他耳边嗡嗡嗡的说着,哀怨和祈求声不断,听的裴星瑨耳朵起茧子。
裴星瑨似是被缠得有些不耐,带着对弟弟的溺爱,故作勉强着说:“行,别吵了!耳朵疼,我帮你就是。”
裴宇宸目光闪烁,立马欣喜道:“皇兄你真好,以后我会在皇嫂面前多多美言你的。”
“呵,你皇兄我还没娶妻呢,你这算盘都打算到来日了?”裴星瑨挑眉笑着,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裴宇宸嘿嘿笑着向他离去,等他走后,偌大的殿中只剩裴星瑨一人。
裴星瑨心中苦笑的涟漪泛泛,他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语气也变得悲凉:“世间安得双全法。可能你不会有皇嫂,我喜欢的那个女子可能都已经不在人世。”
南冀皇后原是东黎人,被南冀帝强娶,一次东黎虐疾爆发,南冀皇后家中皆难免于灾。
她私自乘马车逃跑,裴星瑨追赶途中遇到蛮族人的袭击,满身伤痕逃至东黎,被卜吉人民所救。在这里度过几余月养伤,并结识一名叫沈紫的女子。
可惜好景不长,南冀皇后在东黎得知家人全亡后自刎,南冀帝借此派兵进攻东黎。在卜吉找到裴星瑨后,又下令血洗卜吉,南冀帝认为这是裴星瑨太子身份的污点。
卜吉人民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一夕之间,血流成河,就因为此事的偶然,才让东黎王记起了自己曾经的女儿。
……
翌日,南冀城中每棵树上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一步一系,纱幔有几米长,红色与冬日的雪白相映,无风时静静垂落,冬风吹抚时,纱幔飘扬舞动。
皇子成亲,京城人尽皆知,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红锦地毯早已铺好。
百姓夹道呼喊祝福,还有幼童沿途追逐抛洒花瓣,花香浸润在空气中,挥发出喜庆的香气。
凤冠霞帔,一身嫁衣如火,裙摆随着步行走动间,美到令人窒息,周围鸣乐声响彻。
不远处的少年一袭红装,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嘴角上扬,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畅至美。
经过一系列的礼仪,这时已至晚上,夜色如水,更深人静,苍檐下的灯笼光彩熠熠,月光给整个府邸洒下灰白色的光。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她静静坐在床榻上,低头看着只有喜帕下窄窄的一小片,他于喧闹中拿着柄玉如意轻轻挑开她的红盖头。
两人喝完合卺酒,“宇宸你哭了?”沈卿谙瞧着他通红的眼,伸手抚上他的脸,她忍不住笑道:“大喜的日子新娘子还没哭呢!新郎官怎么先哭上了?”
“真好,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天不老,情难绝。”沈卿谙将他抱住,不禁发问:“你什么时候就开始盘算终有一天把我娶回家的?”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裴宇宸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眼底的深情泛滥,“我心永远偏向你,从你我相识那天起。”
沈卿谙笑了,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裴宇宸今日没有多喝酒,现在双眼朦胧,正傻笑地看着看着沈卿谙,忽然沉声说:“卿谙怎么不说话?快说爱我!”
“我仅有一颗心,也仅爱你一人。”沈卿谙对他这一举动发笑,之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幼稚。
“亲一下,可以吗?”裴宇宸仍不知足,他的喉结滚动,盯着她的唇,继续追问。
沈卿谙点头娇羞,如同一朵含羞的花儿,轻声回道:“嗯,你想亲就亲,我们已经成亲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唇瓣紧贴在一起,她顺从的闭眼,他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洞房之中,烛光跳动,床上的红绸被褥,每一丝细纹都为其增添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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