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休息日,就算早上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细雨,也丝毫不能改变这天人们愉悦的心情。有些人甚至都提前预约好了饭局,坐等已邀请的朋友到来。
由于不久前刚下了雨,现在走在路上,都感觉空气中泛着清香。这样好的天气,只有还被上司抓着,忽悠着加班的苦命打工人才不晓得哪里好,一个个低着头赶路,稍不留神就会撞到身旁的人。
“哗啦!”
一杯未喝完的豆浆险些因为不小心的碰撞,而溅滴到对方的身上,要不是对方的反应异于常人,想必那杯米黄色的液体早就泼满了那白色衬衫。
“啊!对不起!真是对不起!”那人匆忙地捡起手机,又急忙朝对方道歉,还未等对方说话,又火急火燎地跑开了,不断念叨着“要迟到了!”,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了公交车站。
看着那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唐晓翼默默移开目光,转向了从刚才就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屏幕中央,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头像跳跃着,而下面的备注名为陶翎——唐晓翼抽了抽嘴角,一边接通电话,边朝不远处的酒店走去。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出个学生气十足的少年音,张口就囔囔:“唐哥,你人呢?说好的九点半,结果全部都到了,就差你了!”
“马上到。”唐晓翼懒洋洋地打断对方的连环轰炸,不紧不慢地走进酒店大厅,“在哪个房?”
“哎哎哎,你到了?我下来接你。”套房内,陶翎扶点鼻梁上的银边眼镜,挂断电话便冲房内其余几人打了招呼,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顺手套在身上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等待电梯上来过程中,陶翎低头回复警校同学的聊骚语录。没过一会儿,电梯就到达了他所在的楼层。
陶翎随意撇了一眼从电梯走出来的几个人:除了一个人外,其他人均是亚洲面孔,而那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欧洲人,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的俊美容貌,此时正优雅地理白色的袖口,时不时回答旁边人的话。
电梯门完全合闭的那一刻,陶翎看着他们进了1318号房,正好与他订的1315号房仅隔了一个房间。
刚下电梯,陶翎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与此同时,陶翎他看到那位斜倚在墙壁上,低头百无聊赖玩手机的爷。纵使已经习惯了那张秀气的脸和他的行为风格,陶翎依旧会忍不住感慨:真是被天使宠幸的恶魔!
像是察觉到什么,唐晓翼抬头就见陶翎握着手机,神情古怪地站在电梯门口附近,也不晓得在想什么。于是,将手机关好抓在手里后,唐晓翼抬腿便朝他走去。
“想什么呢?白痴。”唐晓翼抬手在陶翎眼前敷衍地挥了挥。
懒散的男音成功唤回了心绪紊乱的魂魄。陶翎满脸无辜地仰视这位哥,辩解道:“我没想什么啊。而且,我不是白痴……”
唐晓翼压根不理会他那句微弱的反抗,直接绕过他,走进了电梯:“好了,知道你是白痴了,快点进来吧。”
陶翎欲哭无泪,敢怒不敢言,只得顶着“白痴”的名号进了电梯。在电梯即将关上的瞬间,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拦住了门;电梯检测到物体,又重新打开门。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青年闪进来,扫了眼电梯按钮没有动,就提着黑色手提箱站着——是去同楼层的。
不知道是不是当警察都敏感,反正自从那青年进电梯起,唐晓翼就莫名其妙地往那人身上瞄,以种审视嫌疑犯,观察对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对方。
这样很不礼貌的行为,陶翎当然要制止他。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自己的上司,低声提醒:“唐哥,你这样很没礼貌,人家又没做什么事,你乍跟审嫌疑犯一样?而且今天是休息日,别给自己找事了。”
唐晓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恰好电梯发出“叮”的到层提示音,青年提着手提箱头也不回地先出了电梯,随后走到1318号房门口,敲了敲房门,东西张望一番后,一只戴着金镯子的手拉开房门;青年拉低了帽檐,低头走进去;房门随之关闭。
1315号房门口谨慎地探出两个脑袋,确定没人后又缩了回去。
“唐哥,不是我说你,”陶翎边推开房门,边吐糟他,“大好的日子,咱能别想工作上的事吗?再说,人家只是来和朋友聚会的,我之前都看到有几个人先进去了。”
唐晓翼的眉头依旧紧皱,并没有因为陶翎的话而放松:“不会,我的直觉从未错过……等会,你刚才说你见到房里的其他人?”他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陶翎,逼问道,“几个?长什么样?”
“唔,我想想——”冷不丁地被他这个样子吓一跳,陶翎也没由来地开始回想当时的情况,“对了!有六个人,其中五个没啥特点,就是矮点。还有一个瞧着像外国的,长得挺俊的——唐哥,你该不会是觉得那些人在贩毒吧?”
即便陶翎后面几个字已压低了音量,但还是被房内的其他人给听得清清楚楚。
唐晓翼刚坐下,就被那几人围得密不透风:“出什么事了?““唐副队,到底啥事啊?”:对啊,唐副队说来听一下嘛!”
真是受不了这群人……唐晓翼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我怀疑1318号房在贩毒交易。”
语音刚落,众人就齐刷刷倒吸一口寒气: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有人大胆包天的在这里做交易!这可是一个升职加薪的好机会啊!
实在忍受不了他们这一副饿狼见肉般的神情,唐晓翼默默补充道:“不过,我还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但这也丝毫未能扑灭这群人高涨的火焰,他们甚至都拟好了待会的计划:“等会我们过去先说是有人举报他们□□,让我们进去搜查一番;当然,要是能直接抓个现行再好不过了。”
有人提出疑问:“要是出现意外怎么办?我们都还是实习,这样不好吧?”
其中一人慷慨地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出事了,唐副队担着!”
正在喝水的唐晓翼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地,抽了抽嘴角:“我谢谢你啊!”
鉴于几人说干就干,没一会工夫就来到了1318房门口。陶翎抬手叩响房门,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响起:“谁啊!”说完,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是那个在电梯里提手提箱的青年!
他还戴着口罩,眼神狐疑地看着门外的人,手搭在门把手上,从门口根本不能越过他的身躯看到这里面的景象。青年扫视了一圈众人,疑惑开口:“你们是干什么的?”
唐晓翼刚想开口回答,一个人就抢先在他前面开口说道:“我们是警察,我们听到有人举报你们这里有□□□□的违法行为,现在我们要进去检查,望配合。”
不得不吐糟这话的离谱性,不是傻子都懂,突击更能提高行事的高效率。要是抓毒贩的时候,还礼貌地来一句:“不好意思,有人举报你这里有人吸毒。”缉毒警怕是啥也抓不着。
显然那青年就不是个傻子。
他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朝他们伸出手,道:“警察?那警察证出示一下啊,朋友。”
几人面面相觑。
陶翎有些尴尬:“呃……没有人带吗?”
没人吭声。唐晓翼作为他们的直属上司,十分糟心,只好将这几个初生牛犊搜到一旁,并向那青年无奈地道歉。
青年没好气地白了几人一眼,打算关门。就在青年侧身准备关门时,失去了遮挡使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圆形空桌上摆着一只黑色手提箱,正敞开着,露出了箱内一摞摞的鲜红钞票;而桌旁歪七扭八的坐着几个人,他们眼神迷离;在柔软的地毯上,赫然是一只还残留着乳白色浊液的针管!
标有房间号的门彻底合拢之际,一只白皙的手阻止了它的关闭。唐晓翼猛的拉开房门,另一只手亮出标着警徽的警证,琥珀色的眸子冷漠地注视眼前的人,一字一顿道:“我是警察,您涉嫌包庇吸毒人员,请跟我走一趟。”
青年瞳孔紧缩,暗骂了一句什么,听口音唐晓翼猜测应该是缅甸语,骂得挺难听的。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迅速朝离他最近的唐晓翼刺去。
唐晓翼侧身躲过攻击,同时快速抓住青年的手腕,狠劲反向一扭,在惨叫声中,一把反射着灯光的匕首脱落在地;趁着青年还未从痛劲中回过神来,唐晓翼一脚踹倒他,将他的胳膊反压至背上,膝盖顶着青年的后腰——整个擒拿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精彩!太精彩了!看得陶翎等人都忍不住拍手鼓掌起来。
“笨蛋!”唐晓翼没好气地朝他们吼道,“还不关门!把绳子给我,然后打电话让局里值班的同事叫人过来!”
将那青年结结实实地捆在墙上后,唐晓翼察看了一圈这房间内的所有人-——由于注射白粉,这几个人全都陷入昏睡状态,并不用绳子捆绑起来——和所有物品。随后,他疑惑地转向陶翎:“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一个人?”
陶翎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听见门口传来开门声与一句地道的英语。
通晓多种外语的唐晓翼一听就知道那句不完整的英语是什么意思:“……办得差不多了,待会再讲。”
男人顺手关上房门,低头挂断了电话,抬头便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几个不相识的人,俊美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错谔,然后……眨眼间,房门再次被拉开,又迅速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个男人就已经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夺门而出,消失不见了!
在场除了唐晓翼外,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唐晓翼快速拉开门追了出去;铺着红地毯的走廊上空无一人,而不远处尽头的电梯的朝下的按钮是亮着的,明显刚被人按过,但那个人并没有搭乘电梯离开。
能从13楼安全离开,又不乘坐电梯,唯一的方法就是……唐晓翼的视线缓缓移向安全通道,长年不动的铁门此时还在前后摆动,发出微弱的声响。
男人摸索着在黑暗的楼道中向下,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往下走了几步。突然,他放在外套口袋处的手机开始震动,与此同时,楼道上方传出细微的动静,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男人疑惑地抬头看了眼,还是没有人出现,便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瞥了眼手机来电人的备注,倚在墙上接通了来电。
“I will control everything myself,there is no need to call me again and again! If you really want to know what's going on here,you can come by yourself …… Stop!Stop! I've been ……(一切的情况我都会自己掌控,没有必要一遍又一遍的打来给我!若您真的想知道这边的事,大可自己过来……停!停!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啊!“从天而降的一脚直接将男人踹倒在地,正在通话的手机也随即摔落在地。
“Emergency!Emergency!(突发状况!突发状况!)”男人第一反应竟是中不远处的手机大喊警告,对方收到紧急信号,在唐晓翼赶过来之前挂断了电话。唐晓翼急忙回拔,电话那头响起优美的女声:“您所拔打的号码为空号……”
对方速度竟那么快!唐晓翼气喘吁吁地将手机按灭,准备带回局里让那帮人查一下这个号码,却听到旁边的楼梯传来敲击金属的声音。
“……”唐晓翼扭头看向那个刚才被踹倒在地,此时正扶金属扶栏偷走的男人。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男人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率先打破沉默:“我说,这位警官——”话还未说完,就被唐晓翼一跃而下给猛得按倒,胳膊被反扭至后背。
“中文还说得挺标准,”唐晓翼死死按住身下挣扎的人,逼问道,“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是什么人?再乱动把你胳膊折了。”
男人停下动作,艰难地转头看他,带着委屈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啊,上面的人我都见不到的……”湛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继续说道?“警官,你身上好香呀?”
“嗯?”唐晓翼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口,不明所以,“哪有香味?”
电光火石之间,唐晓翼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两个人的位置发生了颠倒 ——男人双手将唐晓翼圈在中间,眼神玩昧地打量着身下恼羞成怒的人,甜甜地说道:“哪里没有?警官,你肯定没有认真闻。”
唐晓翼恼怒:“你这是袭警!放开我!”
男人笑眯眯地从他口袋里抽出警证:“可你之前并未向我出示你的身份证明,所以不算袭警……临沂市市公安局禁毒大队副队长,唐晓翼。名字真好听,人也好看。”他用警证拍了拍唐晓翼的脸,嬉皮笑脸地看着人家,“唐警官,现在你怎么抓我呢?”
唐晓翼气得不行,偏偏这时眼泪还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滑落,声音也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你个浑蛋快放开我!等人来了,我饶不了你!……”
“浑蛋……呜呜呜,大坏蛋抢我东西!还给我,还给我啊……我要找人来,你完蛋了!”
盯着身下哭泣的那张脸,慢慢的与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重叠,声音也变为了稚嫩的哭声。男人不由自主地伸手用指腹擦去他的泪水,瞳孔逐渐失焦:“不要哭,我错了,不要哭……”
虽不知对方为什么突然发癔症,但唐晓翼才不管那么多,一个打挺将对方再次压倒于地。与此同时,男人也猛然回过神来,对上唐晓翼幸灾乐祸和眼角微红的眼眸,莫名其妙地感到欣喜。
“非常可惜,这位先生。”唐晓翼调戏道,“现在请跟我回局喝杯茶,聊一聊吧!“
临沂市市公安局审讯室内。
“名字?年龄?哪里人?”
“Windsor 。27岁。英国。”
“我问你中文名!”
“温莎。你该不会是不会写吧?”
“闭嘴!全名是什么?”
“全名?”男人挑眉,一脸傲慢地看着对方,“你没资格知道。”
“你!”笔录员被他这个样子气得直咬牙,一旁负责问话的陶翎见状,只好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
男人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兴致渐缺地挥挥手,说道:“我可不想跟你们这群小辈说话,让你们的最高领导者跟我说,否则我什么都不说。”
“放他走?凭什么啊!”禁毒支队副队长正气愤地与公安局局长姜毅宁拍桌叫骂,“在交易现场,陶翎都看到他了,他肯定是与那群人对接交易的!为什么放他走啊!”
年过半百,头发已稀疏的姜毅宁姜局长捧着刚冲的枸杞红枣养身茶,略显富态的身躯可怜地挤在那把不堪重负的办公椅中,温和的小脸上发愁。他叹了口气,看着满脸不开心的唐晓翼,无奈道:“这不是我说的,刚才有一通来自国际缉毒会的电话,他告诉我,他们有个卧底在临沂市境内执行卧底任务,可能被我们的人给误抓了?让我放他走。”
唐晓翼紧咬下唇,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你如何确定就是他?万一是假的,岂不是……”
“当然不会,”姜局慢条思理地抿了口手中的茶,“所以这不是要去确认一下吗?”就在这时,一名小警察急忙冲了进来,喊道:“姜局,那人指明要见你!”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跟着小警察走去了审讯室。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响起一阵椅子倒地以及气急败坏怒骂的声音:“这里不是英国,不是你随心所欲的地方!你最好说清楚!“还有劝架的声音,“小刘,你冷静点!唐副队很快就来了,冷静!”
唐晓翼迅速推门走进去,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地上躺着一把椅子,旁边陶翎拼命抱住气愤的笔录员,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和姜局;而审询室中央的桌子旁,被铐在椅子上的人正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委屈道:“唐警官,你的手下好凶啊……”
唐晓翼,姜局,陶翎,笔录员:“……”
头回如此无语的唐副队面无表情地让两人先出去,内心无比崩溃:为什么不能打他!到底为什么!
待审讯室的门被关上,姜局率先坐到对面,礼貌地冲他笑道:“您好,很高兴见到您,‘公爵’。”
温莎莞然一笑,向姜毅宁展示了一下戴在他手腕上的银色手铐,意思不言而喻。为了不把气氛弄僵,姜局赶紧冲倚在墙上的唐晓翼使了个眼色。
收到信号的唐晓翼冷哼一声,闭上眼扭头不看两人,摆明了不想动。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静。
“咳咳,晓翼。”姜局见状,急忙小声提醒。
唐晓翼冷漠地撇了姜毅宁一眼,仍旧没半点表示。姜局无奈扶额,这个傲娇大小姐没办法,只得朝温莎歉意地笑了笑。
温莎自然没继续为难这个步入中年的男人,只见他脸部肌肉微动,紧接着从口中变魔术般吐出一根铁丝,细白的手指轻捏着插入锁孔有技巧地反复扭动了几下。随后在中老年人震惊的目光“咔”的一声,手铐应声而掉。
就连唐晓翼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温莎从容不迫地将铁丝重新含回嘴里,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怎么了?我总得有个自救的东西吧,毕竟,“他低头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也不是第一次被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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