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和煦,阳光明媚。怡逢休息日,本是一个出去游玩的大好日子,但此刻,位于沿海的临沂市却不太平。
临沂市公安局,审讯室内。
“想必那些家伙已经给你说明了吧。”温莎吃着盒中的米饭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或许,是注意到对面两人怪异的眼神,温莎自知失态的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眼神闪躲,无辜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我应该认真跟你们说话才是。”
闻言,姜局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先吃,没那么要紧的,什么时候聊都一个样!”
“但是,”湛蓝色的眸子看向了另一个缄默不言的人,温莎微笑道,“唐警官好像对我意见很大呀!”
被点名的唐晓翼对他意见确实很大,听到对方这么说后,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道:“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吃个饭就好好吃,突然来一句‘不好意思’给谁听呢?别装了行不?你不累?‘公爵大人’。”
温莎脸色骤变,冷冰冰地盯着对方:“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唐晓翼表情夸张,故作吃惊道,“听不懂中国话?我给翻译一下。I hate you, go back to your country!”
在一旁的姜局紧张地看着这两人,生怕他俩下一秒就打起来了。
想象中的打架场面并未出现,因为温莎忍了又忍,最后竟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止也止不住。
唐晓翼:“……”
就连姜局也露出了惊奇的表情,这个来自英国的男人,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温莎笑了一会,似是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人,才缓缓脱离疯颠的状态。他低笑着擦拭自己眼角的泪,十分歉意地看着两人:“真是抱歉,我对刚才的失态表示歉意。“
唐晓翼这个人偏要找对方的茬,或许才觉得痛快,他挑了挑眉,十分欠抽的样子说道:“啧,你这个状况很危险啊,你们国际警方挑卧底的时候,是去精神病院挑人的吗?”
每次这家伙说话,姜局都感觉自己的肝在痛。他拉了拉身旁人的衣服,示意对方别再找事了,同时注意着温莎这边的情况,以防两人再次争吵。
没想到,温莎听完后,竟低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而后站起身,拉起唐晓翼的手。
唐晓翼:“你又发什么疯?”
“我觉得我确实应该去看个心理医生,”温莎温柔地注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将那只白皙漂亮的手凑近唇边,“所以,唐,你可以当我的医生吗?”淡色的唇瓣轻吻手背。
唐晓翼整个人都僵住了。
姜局默默用笔录本挡住自己的脸,不忍直视接下来的画面。
“啊啊啊啊!你干嘛呀?!”唐晓翼猛的抽回自己的手,俊秀的脸颊被对方的举动给弄红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给撩的,手忙脚乱地遮住自己发烫的脸。
听见温莎关切的声音,恼羞成怒地站起身就要打他。
“你亲我干什么?恶心死了,浑蛋!”
温莎一边后退,一边小心注意唐晓翼会不会被绊倒,任由对方发泄。到后面,温莎直接上手搂住他的腰,将猝不及防的唐晓翼搂进了怀里,关心地问他:“打够了吗?”
唐晓翼触了电般一把推开了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在准备关门的那一刻,温莎从后面叫住了他:“你想不想听一下,我来这里的目的?”
回应他的,是唐晓翼毫不留情地关门。
“呼——”唐晓翼调整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呼吸,打算先回办公室拿案件资料回家研究琢磨,却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
他回过头一看,发现那是个熟人——黑色的秀发用一根造型古朴的金簪子利落地别了个绾,精致的五官使得女人更加艳丽;苗条的身材被裹在一件黑金色的连衣裙里;脚上蹬着的10厘米高跟鞋,丝毫影响不到她走向唐晓翼的速度。
“你这半天都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女人低头玩着手机,很亲昵地搂上了对方的胳膊,语气带着不耐烦,“不是说好的今晚一起吃饭的吗?”女人栗色眸子斜撇向唐晓翼,微笑道,“你请客哟,晓翼哥哥。”
唐晓翼无奈地伸手勾了勾女人绾下披散的黑发,一脸牙痛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请客?”
下班时间的警局内除了还在加班的以外,可以称得上冷清;而在三楼的审讯室里,两个面对面坐着的人,还在讨论着。
温莎将筷子扔回到桌子上,用手帕擦拭着嘴角,同时身体惬意地向后靠,微垂下眸道:“大致就是这样——您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姜毅宁沉默地看着审讯桌上的塑料袋和泡沫盒,犹豫地开口道:“需要我将这件事告诉他们,防止下次再误捕吗?听您的语气,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了。”
闻言,温莎挑眉,湛蓝色的眸子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吃惊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只有所有人都把你当成犯人,敌人那边才更相信你不是警方的人。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所以,”温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眼睛却依旧注视着对方,“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像一看到我,就想抓我的那种。”
“阿啾!”
位于城中繁荣地段的唐晓翼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皱着眉头拒绝了女人递给他的纸巾,继续低头吃着烤肉。
“我明白了,”姜局叹了口气,站起身朝温莎伸出手,“合作愉快。”
温莎笑着站起来,一把握住姜局伸过来的手,用力握了握:“合作愉快,姜局。”
“不过,我还有事情需要麻烦一下您。”湛蓝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毒。
“我需要去一趟看守所,小小的问个问题,希望您帮忙出示个证明。”
临沂市疏风街,玲棠烤肉馆里。
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传来消息提示音,唐晓翼瞥了一眼,伸手准备拿过手机,看下是谁发消息给他。
不料,另一只手比他更快一步地抢过了手机,毫不留情地扔到了一旁。
唐晓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扔到拿不到的地方,没反应过来地说了句:“殷灵。”
殷灵满不在乎地夹了一块鱼肉,然后越过涮肉架,递到了唐晓翼的嘴边,笑盈盈地看着对方:“来,张嘴,姐姐喂你。”
“啊?”由于殷灵这话说得太自然了,以至于唐晓翼根本没反应过来,真就着殷灵的手吃下了那块鱼肉。直到殷灵捂着嘴偷笑唐晓翼才回过神来。
他不由得暗骂,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边笑边骂:“你最近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殷灵。”
“话不能这么说,”殷灵无所谓地又夹了块鱼肉,不过这次没直接喂给唐晓翼,而是放到了他面前的盘子里,“明明是某个人先说晚上陪我吃饭,结果只是人到了,心却还在工作上。”
我只是想看下是谁发消息来而已……唐晓翼默默低头吃掉她夹来的鱼肉。
原本按照唐晓翼那吃饭不爱说话的性格,一顿饭吃下来都用不到三个小时这么久。奈何女生最喜欢八卦,唐晓翼被殷灵拽着东拉西扯了几句,时不时还被对方手欠地投喂了好几块肉,恨不得将他喂撑死的感觉。
唐晓翼都摇头拒绝了她好几次,但殷灵直接蛮横无礼地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喝道:“你给我张口!听见没有!”然后看到他被噎得直咳嗽,在那里笑得十分开心。
期间,或许是他们之间的动作太过亲密,再加上店里正在搞什么活动,店服务员走过来送给他们一个系有蝴蝶结的礼品袋,离开的时候一直在笑。
“得了,别给我了!”唐晓翼不耐烦地用筷子敲了下对方再次递来的筷子,讥讽道,“自己要减肥,结果又挑了家烤肉店。你是想变成猪吗?”话没说完,殷灵将并未放下的筷子又送到了唐晓翼的唇边,趁着对方张口说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进去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回座位。
殷灵粲然一笑,精致的五官在缕缕升起薄雾下,衬得有些朦胧,有些看不清她现在的神情。她比唐晓翼小两岁,现任于临沂市市公安局法医部主任;两家长辈交情较深,两人从小就认识,按年龄和辈分,殷灵应该喊唐晓翼哥哥。
两人对外也是以兄妹关系联系。
透过那若隐若无的水汽,那生得清隽秀气的人影低着头玩弄那红白色的袋子,殷灵不由得看入了神。直到,对面模糊的人扔过来一个褐色的毛绒小熊,好巧不巧的,正落殷灵怀里。
殷灵满脸疑惑地捏起小熊的耳朵,抬头问道:“哪来的?”
唐晓翼用下巴点了点桌上倒下的礼品盒,里面还有一朵艳丽的玫瑰花,娇嫩的花瓣上还淌着未落的露珠:“店里送的。看你刚才被夺舍了般,就给你了。要不要?不要就扔回来。”
闻此言,殷灵一把将小熊搂在怀中,受宠若惊道:“谢谢,晓翼哥哥。”
“欸,不用。”唐晓翼霸气一挥,趾高气扬道,“你去给哥拿瓶水,要冰的。你配的酱料太咸了,估计倒水里都能成为第二个死海。”
殷灵差点把怀中的小熊扯成两半。
过了会儿,能屈能伸的殷主任走到了冰柜前,思考着拿哪瓶饮料好气那位爷。在豆奶和椰汁之间权衡了一会,最终伸向了豆奶,殷灵还给自己拿了瓶椰汁。
就在她神精气爽地准备返回自己的位置时,却猛然听见后面响走一声惨叫。
“啊!”
临沂市右江区看守所。
“姜局。”一名巡警恭敬地朝姜毅宁敬了个礼,目光不经意地瞄向站在后面的金发男人;后者则似乎突然对旁边草丛里的小橘猫感兴趣,轻声走过去,见小橘猫没太对他产生敌意,便蹲下身,温柔地伸出手去抚摸。小橘猫被撸得舒服地直呼噜,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
男人笑得很温柔,在月光下,被渡上了层银白色的凝光,宛如一位上天派下凡间的圣洁天使。
“那个公……”温莎柔声打断他,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他低垂着眸,瞧不见眼中是何情绪:“叫我温莎就好,姜局。”
“啊?哦,好的。”姜局再次握紧手中的保温杯。
不知道为什么,纵使这个男人一直都温文尔雅说话,举止优雅,让人很难讨厌这样绅士般的男人。但姜毅宁却隐隐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不同于外表的,暴戾恣雎的狼性。
温莎拍了拍橘猫的肚腩,直起身朝姜局走来,边低头将珍珠袖扣别进白色的袖口,边冲姜局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几人来到了一间房前,里面看守的是上次在酒店被唐晓翼抓捕的几名毒贩。
白皙的手搭上冰冷的金属门把,温莎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冲两人笑了笑,温柔地提醒道:“请两位不管等下发生什么,哭喊也好,惨叫也罢,”湛蓝的眸子一冷,“都不要干涉我。”门被推开,温莎走了进去。
房间里共有五名毒贩,其中两人已经睡了。
“你是?”其中一人率先看到了温莎,没想起来。温莎没回答,抬脚勾过一把椅子,懒散地坐在上面,朝他们勾了勾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几人疑惑地靠近了温莎。
“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之前,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鬼哥。“温莎扫了眼他们,面无表情地跷着二郎腿问道,“给你们供货的那个,长什么样?真名是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回答。
突然,有一个人认出了他,指着温莎喊道:“竟然是你!你是条子那边的!”其他人也明显认出了他,纷纷气愤地看了过来,喊声也惊起了正在睡觉的两人,坐起身望向了这边。
温莎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我问你们,那个鬼哥是谁?”
较年轻的那个立即出声骂道:“你大爷的,老子凭什么告诉你!”下一秒,他的头被狠狠地砸到墙上,细白漂亮的手拽住他的头发,再一次往墙上撞,一下又一下,直至那人干净的脸变得血肉模糊,手的主人的动作也丝毫不停歇。其余几人被吓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温莎把跟条死狗一样的青年随手扔到一边,随即朝他们走来。
温莎微笑着,头上摇晃着的灯光将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衬得宛如可以拯救他们的神父——只可惜,他并不是救人于水火之间的神父。修长的手指掐住了一个人的脖颈,温莎扭头望向其他人,一笑置之。
“啊啊啊啊!”
房内猛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几乎是在惨叫声响起的瞬间,姜局与巡警一同冲进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脏乱的房间里,两个半死不活、浑身血迹的男人躺在肮脏的水泥地上,而罪魁祸首正面无表情地抓着一个人的头,不动声色地往尖锐的桌角砸;瘫在一旁的两人浑身颤抖地缩成一团,看见巡警和姜局闯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求助似的大声呼喊:“说,我们都说!救命啊!”
与此同时,姜局也急忙喊道!“住手!温莎!”
闻言,温莎扭头望向了两人,被灯光照射得略些惨白的面庞上,缓缓扯出一个充满死气的僵笑,活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他付之一笑。那只曾轻柔地抚摸猫雪白肚皮的手再度拽着男人的头,在几人的喊叫声中,恶狠狠地往桌角上撞。
然后,随手将满脸黏稠恶心液体的男人扔至角落,顺手勾过椅子走到剩余两人的面前,温莎笑容温和地凝视着他们,问道:“你们想起来了吗?”
巡警看着这个与在月光下截然相反的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太恐怖了,活脱脱就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这么想着,他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同样震惊的姜局:姜局为什么要带这个男人过来?
温莎自然无心关注那边两人的复杂心理路程,他全神贯注地打听自己需要的信息。
“那个鬼哥,他真名应该是叫,我想想……哦,对了!姓戚,叫戚桑槐!”男人一拍脑门,激动地说道。
温莎叹了口气,内心吐糟这个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与一张纸,示意他写在纸上:“连同他住在哪里,一起写给我。“
男人乖乖如实照做了。
温莎用手指夹住那张写了字的纸,低声念了出来:“戚桑槐,疏风街,玲棠馆内二楼。他长什么样?”
听到惨叫声的刹间,来自女人的直觉使殷灵迅速冲向了店铺的二楼,穿过一堆人群看到了人群中央,引起恐慌的源头——干净澄亮的瓷砖上,一个浑身血迹的人面朝地地趴着,而老板娘面露惊恐地望着这一幕,惊魂未魄地跪倒在地。
殷灵冷静地拉起老板娘,将饮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边从挎包内取出一次性手套,一边朝人群喊:“别拍了!快离开。”
她神色自若地走至男人身旁,摸了下脖颈处的脉搏,又粗略地看了几眼男人的脖颈、手臂衣服等处。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到殷灵背后停了下来。殷灵头也不回:“动作蛮慢的。”
唐晓翼站在她背后,微俯下身,问道:“怎么回事?要让秦队来吗?”
秦队,秦昙,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为人端人正士,不拘小节,是一个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斯文败类。总之,他是个爱女生欢迎,被男生调侃表里不一的绅士,是跟唐晓翼同警校的同学,两人关系也很好。
“嗯。”般灵将男人的右手臂翻了过来,示意唐晓翼看过来,“你先过来一下,你肯定感兴趣。”
唐晓翼咬了一下吸管,附在豆奶瓶壁上的水珠缓缓滑落,聚在了微陷的虎口处,含糊地“嗯”了声,顺着殷灵指的方向看去。
准备拔通电话的手指顿住了。
“看到了吗?”殷灵面色沉重地指着那右手臂上静脉处的细红小孔,伸手替他按通了秦昙的电话,“你想到了什么?”
这个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
唐晓翼几乎咬碎了牙齿,一字一顿地从口中挤出字:“注射剂针孔。”
同时,电话也被接通,传来一个刚睡醒还模糊不清的男声:“喂——大小姐,今天是周末……”
唐晓翼一抽嘴角:“哥,起床加班了。”
“啥?”听见加班二字,秦昙直接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敢置信地又问了句,“加班?出案子了?”对面传来肯定的答案,秦昙人都瘫了,不情不愿地问了地点后,火速通知其他人出警。
唐晓翼顺手挂了电话,转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殷灵神情古怪地注视着他:“你干嘛?”
结果,对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唐晓翼:“……”
寂静无人的公路旁停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私家车。半响,土堆边狼狈地跑出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鬼哥?”坐在驾驶位浑身包裹严实,只露出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注视着后视镜的男人,冷漠地开口道。
男人气喘吁吁地点点头,将挂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给甩到一旁的座位。
汽车随即发动,未出几分钟就消失在了公路尽头,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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