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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脏污

第二日上午,陈维行熬着两个黑眼圈,捧着写了一晚写出的奏折,兴冲冲地进宫面见圣人。可惜他请内侍为他通报时,内侍却对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陈大人,您来晚了,圣上正在和裴大人说话呢。”

陈维行心中一个咯噔:“哪个裴大人?”

内侍笑:“当然是户部的那个裴大人。”

裴浥?他来见圣上?陈维行慌张。他挤出一个笑来,请求内侍:“可否劳烦您进去为我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想要奏请圣上。”

内侍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陈大人,圣上说,若不是什么天灾**这些严重的大事,就请您先在外头等一等。”内侍问:“您要奏的事情严重么?”

这……对他来说挺重要的,但好像也没严重到可以和天灾**相提并论的程度。

陈维行勉强按下烦躁的心情,强颜欢笑:“那我就在这等一等,等圣上和裴大人说完后再进去。”

裴浥,那就让你再多活一段时间。等你出来,你就和你的好兄弟一起滚出豫梁罢。

陈维行如此想着,眉眼舒展,神清气爽。

陈维行死也想不到的是,一墙之隔的书房内,他要说的事情,正被裴浥一字一字说给圣人听。他将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被骗、裴炆母子对他和他母亲的欺凌、身为父亲的裴荃如何不管不顾,以及后来裴家如何倒下的事情,尽数说给圣人听。

当然,裴炆都说那株出了事的人参是他家的传家宝,和他当然是扯不上关系的。

圣人感性,又自诩孝子,听裴浥将一切徐徐说来,面上的表情由震惊渐渐转化为怜惜,等裴浥说完后,心里只剩下对他出身的同情和对他靠科举改变命运的钦佩。

“你这些年不容易。你母亲若泉下有知,也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感到欣慰。”圣人感叹完,问裴浥:“这些过往的伤疤,你何苦要再揭开一次,再痛一回?”

裴浥跪倒在地,直起身子:“当年江陵府的考官与我夫子相识,知我身世后,念及我不在裴家族谱上,怜我寒窗苦读多年,不愿我被裴家牵连,所以并未将我从考生名单中移除。我心中十分感谢夫子和考官的善心,却也不愿他们被我牵连。”

他摘下官帽,放于身前的地砖上:“近来有人告知我,哪怕我与裴家有仇无恩,但只要我身上流着裴家人的血,我就是罪籍,不该入朝为官。我心中虽然愤懑不平,但也凄凄惶惶,生怕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因我受罪,是以思来想去,还是选择来到圣上您面前,与您坦白一切,希望您不要怪罪他人,若要责罚,我一人受着便是。”

他这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有情有义,圣人听完之后,哪里舍得再怪他什么。

“哪里来的碎嘴,到你面前说这些浑话!”圣人愤然,起身将裴浥的官帽从地上捡起,亲手替裴浥戴上后,又万般爱怜地将他从地上拉起,苦心安慰:“裴家都没将你写进族谱,自你出生后,好事一件没带你,凭什么他们犯了错,却要求你为这些烂人赔上一生呢?”

裴浥神情感伤。

“你且安心做事,别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圣人鼓励地拍了下裴浥的肩膀:“朝中难得见到这样才华出众又品行高洁的年轻人,那些中伤你的人都是在嫉恨你的大好前途呢,你万万不能被他们影响,只管稳住自己即可。”

裴浥动作一顿,但是这点不对劲稍纵即逝,等再抬眸时,他面上已经换成一副动容模样。

迎着圣人温和的目光,他郑重道:“圣上仁德宽和,裴浥定然铭记于心,生生世世不敢忘记。”

从书房出来,外头阴云密布,疾风吹面,夹着雨点,吹得人一身潮湿。

裴浥抹去眼皮上的雨点,与陈维行擦肩而过。他们一人向外走,一人向里走,相错而过时,陈维行轻声冷哼,裴浥眉眼不动,依然波澜不惊。

内侍道:“看样子要下大雨了。裴大人要不要随我去旁边的屋子里避雨?”

“我看是阵雨,料想来得快,去得也快。”裴浥淡淡道:“我就站在此处等待雨过便可。”

陈维行进了书房。

他给圣人行完礼,见圣人坐在书案前,似是感慨着什么,神色略有怅惘,连带着对他的行礼也表现得有些漫不经心。

陈维行想起方才从待在此处的裴浥,捏紧了手中的奏折,试探着问道:“可是方才裴大人说什么话惹得圣上生气了?”

圣人想起裴浥的身世,不想与陈维行多谈。

“没什么。”他心不在焉地略过这个话题,询问:“你有什么事要说么?”

陈维行莫名感到几分不妙。但想到这是扳倒裴浥的大好机会,他又振作精神,开口:“微臣是最近听说了关于裴大人的一件事,觉得不太妥当,所以才来请求圣上定夺。”

圣人语气微妙:“等等,裴浥的身世?”

陈维行内心暗喜,镇定道:“是的。您有所不知,裴浥的异母兄弟曾经害得太后娘娘——”

他刚起了个头,准备激情昂扬地将裴家的罪状往裴浥身上靠,哪晓得圣人竟是忽然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冷笑连连:“我道是哪里来的碎嘴子会说这些,原来就是你在外面嚼舌根!”

陈维行大骇,当即扑倒在地:“我……我哪里做错了么?圣上何至于对我发这般大火?”

他还有脸叫屈!圣人道:“裴浥的事情,他自己和我说了!他那从没养过他一日,还害死了他生母的父兄,凭什么要成为你们攻讦他的理由?”他目光如炬,掷地有声:“我看你就是要替徐徽出头,所以要将一切对你们不利的人都斩草除根!”

事是这么做的,但话可不兴这么说啊。

陈维行没想到圣人会大咧咧地把恩师扯进来,想到今日的会可能会传到恩师耳中,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圣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裴浥?陈维行叫苦不迭,连忙甩锅:“我……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

圣人哼笑:“你们这些人,为民好为朕好的事是不做的,但朝中同僚家中多年前的旧事却是要嘀咕的。”

陈维行硬着头皮,弱声为自己辩解:“我等兢兢业业多年,向来严于律己……这次裴大人之事毕竟牵扯太后,马虎不得,所以才想着要和您说。”

话音落下,内侍从外面步入,匆匆走到圣人身边,通报:“圣上,王邴大人求见。”说完,他看了眼地上跪着的陈维行,半掌遮脸,凑到圣人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陈维行浑身似被蚂蚁叮咬。等内侍说完话,他悻悻道:“既然王邴大人有事要说,圣上,不如我先退下?”

圣人却面色古怪地看着他,道:“不用退。我料想王邴大人见到你在这,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王邴的确高兴。

他高兴到一见到陈维行就怒目而视,气极而笑,竟指着他笑:“好你个陈维行,怕不是知道我要找你,所以自己来圣上面前自首了!”

陈维行惊得从地上蹦起来,恨不得捂住王邴这张口无遮拦的大嘴:“王邴,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清清白白做人,你说什么自首不自首的!”

“清清白白?”王邴笑:“你真清白,就做不出卖官鬻爵的脏事了!”

陈维行如遭雷劈,他重新跪倒在地,哭嚎:“圣上明鉴!我哪做得出这等事情!”

王邴重重哼了声。他站得离陈维行远一点,朝圣人拱手道:“昨晚有一外地学子来我府上,说是陈维行之兄陈维知当众说他儿子的押司职位是陈维行打点而来的。不仅如此,陈维知甚至大言不惭地说,只要那学子给够钱财,他也可以替那学子谋求一个押司职位。”

他愤慨道:“陈维行身为吏部侍郎,以权谋私,不仅为自家亲侄谋取官职,甚至有胆对着其他人明码标价地卖官,天理何在?他为官几年,究竟靠着卖官敛财多少?此次是这名学子看不惯这等荒唐之事,愤懑陈维行这等官员危害官场,这才在一怒之下找到我府上。在这学子之前,又有多少人没忍住诱惑,向陈维行买官了呢?”

陈维知!居然是陈维知那里出了问题!

陈维行恨得牙痒痒,又怕得浑身颤抖。他眼眶一红,当即委屈辩驳:“我那兄长向来是个爱赌又爱酒的人!圣上,定然是有人要害我!”

王邴冷笑:“这事可不止那学子一人听见,那酒楼里的堂倌和隔壁桌的客人可都听见了。而且那学子从外地来没多久,在豫梁举目无亲,家中无人做官,他好端端的凭什么要害你?”

这一早上太过精彩。圣人本是怀疑陈维行被人设局,但听了王邴的一番话,又觉得这事恐怕真是个巧合。况且,王邴此人既不喜欢徐徽,可同样也对宁平海没有好感,他刚劝自己小心党派争斗,不至于转头就自己打脸,忽然开始为宁党卖力。

王邴性格耿直,做不来这样的事。

想通后,圣人再看陈维行时,便只觉得他可笑可恨:“你满口谎言,我不会再信你一句话。当着我的面说的天花乱坠,结果背地里靠着我的信任为亲人和你自己谋利,陈维行,我对你十分失望。”

陈维行如丧考妣,瘫倒在地:“圣上……”

圣人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把他带去刑部,让人好好审审。”

内侍应声,走出屋外,很快就有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冷着脸将陈维行拖了出去。

屋外大雨如注。

陈维行被雨水砸了满身,一时恍惚事情发展怎会如此,一时心如死灰,觉得多年耕耘毁于一旦。他茫然抬眼,隔着厚厚的雨幕,忽然对上了站在屋檐下的裴浥平静幽深的双眸。

他表现得太淡然,却因居高临下,平白生出几分冷酷之感。

天空一声闷雷,陈维行如梦初醒,愤怒大喊:“是你!是你们害我!裴浥,你不得好死!你以为你能有好结局!……”

雨声太大,盖过大半他的吼声。一名侍卫眉头一皱,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布,强硬地塞进陈维行口中。

陈维行额头青筋毕露。他呜呜大喊,奋力挣扎,想要朝裴浥的方向扑去,结果被眼疾手快的侍卫抓住,重新押倒在地上。

地上的水塘在他的剧烈动作下水花四溅,带着尘土的泥水高高溅起,湿了裴浥的官服下摆。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这些人当初看着季长松被拖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而他呢,将来会不会也有一日,也会步上后尘?

雨渐渐变小。

裴浥接过内侍递来的纸伞,面无表情地步入雨中。靴子在地上溅起水珠,将他的官服下摆染得更脏,他恍若未觉,一刻未停地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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