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理解这句话?”带着笑意的语声传入乔生楠的耳中。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戚尧身上,技能也随之结束,这会儿回过神,乔生楠疑惑道:“什么叫怎么理解?”
一旦静下来,栀子花香就比平时要浓烈些,戚尧的情绪却依旧淡淡的,淡淡的笑,淡淡的眸,淡淡的音:“语文阅读没做过?”
“......”
不是,酷哥,你能不能别这么正经地说这种话?
“给你一个情境,”见他未答,戚尧补充道,“假设这句话是对船长说的,你认为会是什么语气?或是带着什么样的情感?”
结合之前酷哥说这句话以红色“颜料”书写出现在三层,加之乔生楠自己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心慌,他几乎可以确定“你终于回来了”,不是一句问候,不是欣喜,不是期盼,更多的是“杀意”,十二万分的杀意。
“乔生楠,我们是第二批,甚至可能是第三批船员,”正在思考的乔生楠抬眸看向戚尧,只听戚尧自顾说着,“那之前的船员呢?去哪了?”
乔生楠微微皱眉,说道:“船长讲的故事里,每一艘探寻幽灵秘密的船只都会在这片海域逗留七天后出事,那些船员会不会已经消失了?而我们是新的一批。”
戚尧轻笑一声,肯定了他的回答,又抛出另一个问题:“如果其他人都消失了,那船长为什么还活着呢?”
刚才乔生楠也在想这个问题,他觉得可能是船长丢下船员偷偷跑了,不过这个设想不成立,满目汪洋,船长又能跑到哪去?
“天黑了,”戚尧突兀地开口,打断他的思路,“声音轻些。”
乔生楠点点头,坐到自己的床上,继续道:“你有什么猜想吗?”
“有,但可能有些难以接受,并且没什么理论支撑。”
“你说。”
戚尧凝视着他,似乎在组织语言。一阵安静,乔生楠等待着,并不着急。
“船长就是‘幽灵海域’传说的幕后黑手。”
“哈?”是挺离谱的,乔生楠挠挠头,觉得脑袋不够用,跟不上戚尧的逻辑,“为什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杀人吗?”
“你的问题什么时候比常浩文还多了?”戚尧瞥了他一眼,有些鄙夷,“所以我才说是个没有理论支撑的猜想。”
其实也不一定。
乔生楠暗自想到,船长身后那个怪物的来源是什么目前没有头绪,可它至少没有伤害船长,这就能算得上船长奇怪的一个地方,或许是这个怪物在背后帮助船长处理船这件事。而且这么多天了,船长只在第一天出现过,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npc,但蓝屏为了船长专门设置了一个额外事件,这又能突出船长的重要性。
唯一无法清楚的就是船长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有什么意义?
“乔生楠,”戚尧突然笑道,“我想问你一个很老套的问题。”
“嗯?”还沉浸在思考海洋中的乔生楠听见自己的名字瞬间抬起头,“哦,你问。”
“如果你杀了人,你会怎么办?”
乔生楠愣了片刻,对他来说,这个问题并不老套,抿了抿唇,低下头,手撑着下巴,似乎在做一个严肃的决定。许久之后,他呼出一口气,坚定道:“自首。”
“......”
戚尧将随意搭在侧脸的长发别在耳后,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乔生楠并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任何问题,可这似乎不是戚尧想要的答案。
难道要帮人家先葬好再报警吗?
他清晰地听见一声叹息,就见戚尧闭上眼轻声说:“算了。”
眼看时间不早了,太阳遁入海平面之下,乔生楠是个对温度极其敏感的人,他总觉得,夜晚的温度一天比一天低,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
戚尧再度慷慨地邀请他同睡一张床,乔生楠依旧拒绝。他想,反正自己也睡不着,不如观察一下夜里会发生什么,虽然会有点吓人,可是......
乔生楠看向已经摘了橡皮筋,安适如常地躺在床上的戚尧。
可是有这个人在,感觉也没那么紧张,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出租屋里,室友还在的时候。
这一夜除了“哗哗”的海浪声和“嗡嗡”的风敲玻璃声,竟也算得上安静。
在即将天亮前,他闭目养了会儿神,而后又听见一阵“窸窸窣窣”,还以为是戚尧起床了在整理床铺,睁开眼一瞧,愕然发现对方还在沉沉梦乡中。乔生楠愣了片刻,屏住呼吸,仔细感受着环境,颤抖着扭过头,望向门外。
那声音正是从门后传来的!
乔生楠慌忙站起身,兴许是过于紧张,险些被自己绊倒。他稳住身形后,才缓缓地挪到门边,与门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侧耳倾听,令他更恐惧的,是这声音突然消失了,不见踪迹。
他连连后退几步,很快就退到了狭小房间的最里面,与木桌撞了个正着,也因此吵醒了刚刚还在熟睡——或许并没有——的青年。
理了理打结的发尾,戚尧神闲气定地看向一脸惊恐的乔生楠,随即皱起眉头:“出什么事了?”
乔生楠心有余悸地指了指门的方向:“刚才,刚才有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见这话,处在迷蒙之中的戚尧瞬间打起了精神,像乔生楠那样小心地观察一阵,放低声音说:“你没听错?”
“肯定没有。”
戚尧点点头,目光移至窗边。玻璃上映着海水的斑驳倒映,风移而影动,此刻已经天亮了。戚尧垂眸思索,手按在了门上。
“等等!”乔生楠迅速抓住他的手腕,“你不担心这么贸然开门会有危险吗?”
“担心,”不等乔生楠吐槽,戚尧看着门继续道,“但总不能一直呆在里面,如果真的有危险,那我们不管什么时候出去都是一样的结局。”
乔生楠欲言又止,只能看着他抽回手拉开门。
“吱呀——”
乔生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时刻担心着“舍友”的安危。从戚尧的表情上来看,门外这个东西非常恶心,恶心到戚尧都忍不住吐了一口气。
直到戚尧完全打开门,侧开身体,让他看了一眼,他再也受不了的捂着嘴干呕。
不是幽灵,而是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就被倒挂在走廊的正中央,因为他们的房间刚好是中间两间房之一,所以距离他们十分近,乔生楠那一眼其实只看见了血肉模糊,却对他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
好像第一晚死去的被挂在桅杆顶部的两个人贴在他面前一样。
戚尧关上门,顺手抄起放在床上的黑色风衣给自己披上,再从风衣口袋内掏出两张纸递给乔生楠,期间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不动声色,
扑鼻而来的栀子花香缓解了乔生楠的无措与恐慌,他抚了抚胸口,问道:“你看清了吗?”
戚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坐下后,拿起木桌上的橡皮筋,竟还能像无事发生一般悠闲地扎头发。乔生楠清楚酷哥的行事作风,猜测这件事或许涉及到很难以接受的事实,便也为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
没过多久,戚尧理了理衣领,直接道:“外面那具尸体是吴芬的。”
“什么?”
乔生楠眨了眨眼,显然对这个回答难以置信,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确定?都......都成那样了你还能看出是谁吗?”
谁只戚尧只是保持沉默地横了他一眼,不过看起来,他并不怀疑自己的眼力。
但是这怎么可能?吴芬那么谨慎,肯定不会触碰到了哪条规则,怎么可能就,就......
乔生楠想起昨天还和吴芬交流过线索,分用了一张纸,闹了一处“老师再见”的笑话,怎么今天早上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不对!
乔生楠敏锐地发现了一丝端倪,溢于言表的激动吸引了戚尧的注意。
“我跟你说过,我是听见了一阵声音才醒了过来!那会不会,”乔生楠顿了一下,“会不会是人为的?”
戚尧挑眉,也开始思考这个猜测的可能性,随后,乔生楠便见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不用乔生楠问,他说道:“你觉得是谁?”
他们几个人“来宾”里,连戚尧都没有那个胆量与尸体亲密接触,那剩下的人里就更不会有了。
还有谁呢?
“船长!”
戚尧微微颔首,认可了他的回答。乔生楠心中惊喜,快步走到门边,一边开门一边说:“我去叫他们起床,把这个线索告诉他们。”
“等等,”戚尧靠在床头,掩嘴打了个哈欠,“还早,不着急。”
“但是我们时间不多了,早点......”
“我说,”戚尧眼神含笑,绵言细语,却能捕捉到话语里的威胁,“还早,不着急。”
清晨朦胧阳光轻盈的脚步顿住,停在乔生楠脚下,一半阴影,一半光明,仿佛达芬奇光影的伟大应用。
在这一“伟大”的催促下,乔生楠情不自禁的停下任何动作,静静地看着对面温和微笑的青年,就像是看见《蒙娜丽莎》这副传世名画一般。
大约等了二十分钟,乔生楠蓦地听见一声惨叫,坐在他对面的戚尧随之笑出了声。惨叫声很快就消失了,戚尧也已经起身,将搭在肩上的头发甩到背后,看向乔生楠:“走吧。”
乔生楠闭上眼,平复心情,悠然睁开眼,绿色透明的屏幕展现在面前,戚尧成了他视野中唯一的演员。他跟在戚尧身后,离开房间。
一个男人丝毫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地上,瞪得老大的眼睛布满血丝,惊恐地盯着走廊中间的尸体。
乔生楠的注意力一直在戚尧身上,从未偏离。
男人看见他们出来,像是得到了一丝安慰,连滚带爬地来到戚尧面前,摇摇晃晃地站直,语无伦次:“死,死人了......死人了,又死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戚尧泰然自若地越过男人,根本没有把男人一串废话听进去,而是绕着尸体转了一圈,接着拿出一张纸巾,略显嫌弃地包住尸体上一件物品,看向乔生楠道:“这是吴芬的眼镜吧?”
乔生楠迅速点头,没有走上前,和那吓得不轻男人站在一起,隔着一定距离看着戚尧。戚尧擦干净眼镜上沾染的血渍,将眼镜收好。
没过多久,人们似乎都被男人的尖叫惊醒,陆续离开各自的房间,不过一会儿,所有人就聚集在了走廊上。和吴芬一起的女生显然懵了;常浩文站在人群最外围,不忍直视尸体;几个女生也围在一起,比起恐惧,她们的情绪更加复杂。如今少了一个领头人,戚尧自然成为最值得依赖的人。
常浩文最先打破沉默:“怎,怎么办?”
戚尧摇摇头:“先出去,这里空气不好。”
人群里骚动一阵,乔生楠没发表意见。
甲板上蕴着咸咸气息的海风头一次这么好闻。他们站在船舷边,等待着“领导者”发言。
不过戚尧显然没有想要解释的**,漫不经心道:“在发表我的意见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推想,郭文文,你先来。”
突然被点名,所有人的目光汇集于这个小女生的身上,充溢着打量好奇的目光与氛围笼罩了她,像“壁男”一样,默默地观察人类。
乔生楠也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女生——她是吴芬的室友——身上,对于吴芬的死,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兴许一早就直到自己会被怀疑,她没有太过慌张,但手心渗透出的汗液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她低声说道:“昨天晚上吴姐回来后还非常正常,跟我分享了一下线索,然后叫我小心,还和我聊了聊......聊了聊学习和家常,叫我不要害怕......”
郭文文越说声音越小,她低下头,倔强地不肯流泪。戚尧靠在木墙上,眼底没什么情绪,说:“她跟你说什么线索?”
“她说,她说她发现一张纸条,”郭文文抽了抽鼻子,“纸条上写着,呃,写着‘尝试着对你的同伴开枪,可能会发生奇异的事情’。”
话音刚落,乔生楠就毫不掩饰地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他迅速敛去过激的表现,若无其事地将手插进口袋,一点点皱起眉。
纸条不见了——可能是因为“蓝屏”不允许私藏纸条吧,这也正常。
但郭文文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除了他以外,不少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恐惧和怀疑,小心地与身旁的人隔开距离,连戚尧也挑了挑眉。
郭文文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信息的重要性,连连捂住嘴,但覆水难收,她没有办法像删除电脑文件一样将这件事从他们的脑子里移除,于是她再也不说话了,低头搓手,正默默地责怪自己嘴笨。
另一位女生轻声安抚道:“没事昂,别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郭文文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在诉说着感谢。
戚尧屈指敲了敲木板,又问:“除此之外,吴芬之前有没有怪异的行为举动?”
郭文文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吴芬的死,”戚尧语气平静,并不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询问有什么问题,“和你有关吗?”
空气凝滞,海浪推着船只停顿一刻,仿佛从地狱钻出的鲜红手掌揪住了所有人的心,“扑通扑通”,清晰明确。戚尧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郭文文会撒谎,他是有什么样的底气能肯定呢?乔生楠猜不到。
郭文文瞳孔放大,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不是我,我今天早上被吵醒后就没看见吴姐的影子,以为先一步出去观察了,真的,吴芬的死和我没关系!”
小女生的情绪不太稳定,乔生楠扶住她,免得她倒下。郭文文立刻拍开他的手,一个人紧紧抱住自己,念念有词:“真的不是我......”
“算了算了,小姑娘也干不出这种事,”一个中年男人出声缓解气氛。戚尧这才收回审问般的目光,看向郭文文身边。
按照逆时针顺序,下一位就是乔生楠了。
海风掠过他的发丝,为他梳理凌乱的发型;阳光愿意停留在他身边,看看这场可笑的剧本。
“其实在这位先生来到走廊发现尸体之前,我和戚尧有偷偷地打开门看过,考虑到或许会有危险,我们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门,”乔生楠看似平静地叙述事实,内心却精打细算,“至于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心,是因为在之前我听见了类似于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所以猜测有人在门外,但我们却什么也没看见。”
常浩文扣了扣头:“你听见的?”
“嗯,”乔生楠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有一个挑剔的睡眠习惯,所以其实这两天我一直没有好好睡觉,昨天也是,这才能在早上听见那个声音。”
“那你还能这么精神?”有人问。
这倒真不怪乔生楠,不管是在高中还是在大学,由于自己的选课,他每天要背的东西实在是多,文科生一背就是五科,还要钻研数学,到了大学,他还选个政治,一熬就是凌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有学法学。
乔生楠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笑了笑。常浩文在一旁小声嘀咕:“那什么......如果熬夜熬得多,睡不睡觉关系真的不大......”
打了个岔,乔生楠没那么紧张了,他继续说:“再之后,我们就听见了这位先生的叫声,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那个男人有点挂不下面子,脸红了一瞬,“我是问,为什么要等有人出来后,你们再出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叫醒我们呢?”
为什么呢?乔生楠看向了戚尧,开启了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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