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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天家无父子

贺柏松:“当时,为庆贺长公主生辰,宫中举办了一场宴会,我也受邀参加,此次宴会名为庆生,实则是为公主选郎婿。”

“宴会中,我被人下了药,当我醒来,公主殿下就躺下我身边,一切已成定局,我不理解为何是我?我无家世背景,甚至已经娶妻,直到后来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后之前迟迟不肯让庆阳出嫁,在皇帝看来已是司马昭之心,自己必须得为康儿铺路了。

宴会上,皇帝曾问庆阳生辰可有什么愿望,公主答愿常伴父皇母后左右。

“或许是这一句话触怒了陛下,最终选择了我,因一己私情,不顾皇家脸面,委身于给有妇之夫的长公主,可堪再立为皇太女?”

皇帝这一招釜底抽薪,木已成舟太过狠辣,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天家无父子。

事后,皇帝以太后的名义降下了平妻懿旨。

事情竟然是这样,与自己的料想大相径庭。

“那我娘的死又是怎么回事?跟母亲有没有关系?”贺行川急切的追问。

提到子娴,贺柏松不由自主流下了两行清泪。

“当年,我们三人同住公主府中,平妻的事情对于她们二人来说皆是有苦难言。

那时的我并不知背后隐情,甚至不敢对你娘提起宫宴中发生的事,她便觉得是我变了心,对我冷淡下来。”

“府中的下人更不知内情,他们是公主的奴才,自然处处为主子着想,视你娘为眼中钉、肉中刺。

你娘又是个清冷自苦的性子,后来她生下你后,便独居在碧水榭,再也不与我相见。直至去世,我才知她暗中受了多少磋磨。”

“庆阳嫁给我以后,先皇仍不放心,又送来令女子易孕的秘药,直至她怀孕,先皇终于心安,不久便龙驭宾天了。”

“先皇逝世前,许是舐犊之心泛起,想起自己对庆阳这个唯一的女儿如此狠辣,深觉亏欠,又下了一道密旨,让我贬妻为妾。”

后来贺行川,赵行野相继出生,府中自有拜高踩低,揣度上意的小人,待长公主和贺柏松发现时,子娴的身体已药石罔顾。

“事后,公主府处置了一大批下人,你也被计入了长公主名下。”贺父说完这些已气力不济,慢慢昏睡了过去。

贺行川从卧房退出,立即安排了长史去调查当年生母过世的真相。

七月流火,暑热渐退。

“呼,呼,”李意在唐爷家的院子里站桩,累的直喘粗气,近日李意基本都在庄中陪着唐爷,唐爷的身体也逐渐好转。

她和如风守着这小院,有时也着实无聊。

虽主子不在身边,但如风晨起练武从不惫懒,李意想到自己被捆走的那一日,毫无反抗之力,左右眼下无事,遂请求如风教她几招。

如风说练武要先打好根基,就指导李意或扎马步,或练腿脚,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每日训练的气喘吁吁,晚上入睡极快,反而免去了李意梦魇的困扰。

李衡考试的日子快到了。

今年的院试在平阳府举办。

李意告知了父母,自己想去平阳府为长兄送考,如风担心她的安危,提出护送,又恐唐爷无人看顾,索性租了一辆马车,带上二人一并去。

马车上,

“老头子年轻时也算是南征北战,这平阳府却还未曾去过,今日沾着意丫头的光,也能来转转,”唐顺德的身体余毒已清,

此时天气转凉,马车慢悠悠的行走在驿道上,轻风微拂过面颊,清新的草木气息涌入鼻腔,一行三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李意从马车里探出头去,驿道上行人不多,三人一路说着话,唐爷不时说些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经历,如风也会说一些小时的趣事儿,逗得二人哈哈大笑,一路到了平阳府。

李衡也从书院赶来平阳,意娘出发前寄信同他约定了见面地点,

“大哥,这里,”李意于众学子中一眼便望见了自家哥哥,

数月未见,意娘只觉大哥清瘦了许多,想来是一心备考的原因。

“意娘,”李衡快步走了过来,

李衡见意娘身边多了一老一少两位男子,心中疑惑。

四人一同到了客栈安置以后,意娘和哥哥秉烛夜谈。

聊了自己的小生意,也说了自己和唐爷还有贺行川的关系,未提及他的家世,李河和史氏的事情也未曾告知,后日就要进考场了,李意不想多出来一丝的风险影响到李衡。

“哥,这是爹娘给你准备的,有新做的绸衫和鞋袜,还有这方镇纸,可是爹亲自去山中取石磨制的,你考试一定用得上,娘还担心平阳府暑热未散,特意给你做了一把大蒲扇,”蒲扇上面是李意亲题的字‘马到功成’,李意絮絮叨叨的说着带来的物件儿,

“还有这只狼毫笔,是我送给哥的,我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喔,”

李衡轻抚这些东西,又看了看妹妹娟秀的字迹,这其中一点一滴都是家人的心意,他情绪翻涌,不由压了压胸中涌起的酸意。

“怎么数月未见,字迹还是如此稚气,是不是于学业上惫懒了,”李衡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轻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

“哪有,哎呀!疼死啦,”和妹妹吵吵闹闹,其实也松了松李衡那根紧绷的弦。

第二日,李衡仍旧在住处温书,李意三人在客栈附近略转了转。

第三日,差役门齐呼:“考生进场,”考试开始了。

院试一般要考两日,李意要在平阳府等他哥考完后一起回乡。

伴随着考场大门落闩,院试开始了。

李意三人这两日在平阳府大逛特逛。

“这个口脂的颜色好别致啊,来十盒,”

“这个香膏味道闻着独特,老板便宜点嘛,”

李意东瞧瞧,西看看,平阳府的物产可真不是她们那小地方可以比拟的,

零零碎碎买了许多东西,花光了自己带来的银两,还和如风借了十两,

这些东西,倒卖到清水镇,一定可以大赚几笔!

大肆采购了一番,李意她们回到了客栈,

“老板,帮帮我吧,”柜台处有一男子在跟掌柜说话,看他样貌不似本土百姓,他上身着一无领对襟短衫,下身穿一土色幔裤,服饰也甚异。

“已经住满啦,”掌柜冲他不断摆手,近日院试,各地来的考生早已将本府的客栈住满了。

闻言,这男子失望的准备离开。

行动间,几滴鲜血竟从他的幔裤下渗出,男子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壁挪动。

“请等一下,我们的房间空出一间来,或可容你住上一夜,”听到这话,男子立即转头看向李意。

看他身上似乎有伤,李意便招呼如风把他搀扶到楼上李衡的房间中去。

经过交谈得知 ,男子名叫邦图,乃是暹罗来的游商,贩卖货物至平阳府的路途中被匪人所伤,

“我的行李货物都被抢了,要不是遇到你们...上邦的好心人,我会报答你的。”邦图双手合十贴在胸前,真诚的许诺。

李意摆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

夜半,李意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有人在敲墙,咚咚咚,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好像是隔壁邦图发出的声音。

李意起床叫上了如风,一起过去查看。

原来是邦图的伤口发炎,半夜发起了高烧,如风去药堂叫门取来了药物,李意煎好喂他喝下,折腾了大半夜,直至天明烧才退下去。

待邦图醒来,床边放置着清水,汗湿的衣物也被换下,自己真的遇到了好人,感恩佛陀,感恩贵人。

两日后,院试结束,李意在考场门前等她哥,见李衡出来,眉目间都露出了放松之意。

回到客栈,四人收拾好行囊,准备返乡了。

邦图的身体还未痊愈,不过他表示商队的成员即日便会过来接他,在问清了李意的家乡后,双方便道别了。

几日后,四人一行回到了李家庄。

李氏特地做了几个好菜,为他们接风洗尘,李意趁机告诉了李衡前段时日发生的事儿,一家人正其乐融融时,史氏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老二,你们一家倒是过得快活啊,”史氏进门就坐在地下开始撒泼,

李意临行前,顺手把李俊干的那些好事透露给了那女子的未婚夫家,听说他被女方的家人打的鼻青脸肿,伤还没好,又被男方家寻上门来,这次直接给打的卧床不起了。

“你大哥镇上的房子也赔给别人了,我的傍身钱也缴了罚金,都是你这个贱丫头害的,”说着就来拉扯李意,

这次李二可没有再惯着他娘,一把将史氏扯了起来,

“你走,你走,我没有你这么个娘,”李二双目赤红,半拖着史氏往外走。

行至院门口,碰见了闻讯赶来的李大,见这个阵势,李大破口大骂,兄弟二人顷刻间动起手来。

李二生的粗大,李大不是他的对手,片刻后就喘着粗气躺在地下,两道鼻血挂在面中,十分滑稽。

李大卖了镇上的房子赔给了男方家,只得举家搬迁回了李家庄的老宅住。

自己一家如此凄惨,老二家凭什么过得风生水起的,这个憨货凭什么压自己这个嫡长子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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