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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野餐惊喜

或许因为欧微西是单亲家庭的缘故,所以她从小到大不管是读书、工作还是生活上,遇见困难都习惯自己冲上前处理,哪怕是暗地里抹泪,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独自消化情绪,也不想给向芸添麻烦。

于是渐渐地,欧微西也就形成了坚韧独立的性格。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欧微西自己都时常忽略掉自己内心偶尔泛起的脆弱情绪。

当她看见希里安这句轻柔的话语时,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暖感对他人来说或许很难理解。

但于她而言,却让她感到自己是被需要的,被在意的,就像是黑暗中忽地被点燃的火光,不经意间在心底燃起绵延不绝的感动。

/

欧微西家附近除了每天路过的菲茨杰拉德公园以外,继续往城外走,还有一个公园。这个地方虽说是个公园,但其实是个户外绿道。

绿道很宽很长,沿着利河一直往城外延伸。大道左边是一大片临公路的草地,右边是穿城而过的利河,河对面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欧式住宅。

夏天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在河里游泳、划浆板和皮划艇,空气里都是松弛和自由的味道。

秋天时分,这里相对就要安静些,大都是散步、骑车、遛狗和垂钓的人。

有时候,欧微西站在路口一眼望去,会产生自己是在《模拟人生》场景里的幻觉,路人全是游戏里的NPC。

此时落日余晖,夕阳像一枚熟透的天空之橙,把整个绿道照耀得熠熠生辉。

欧微西戴着耳机听着歌,迈着大步走在绿道上。

她边走边欣赏着岸边的风景。

这时,她晃眼看见河岸边站着一位老爷爷,他身边有一辆宠物推车,车里有两只西高地白梗,正支个脑袋往外瞅。

动物迷欧微西边大步往前快走,边打望这两只小狗。

就在她路过老人和狗时,

“Hey,girl!”老爷爷向欧微西这边喊道。

嗯?

欧微西停下脚步,左顾右盼,周围除了她自己没别人。

“请问——”欧微西指指自己,“您在叫我吗?”

老爷爷笑着点头,“是的。”

这个老爷爷头发花白,戴着副眼镜,穿着格子衫加毛衣背心,长得憨态可掬,像《飞屋环游记》里的那个老爷爷。

接着,老爷爷友好地朝她哈哈问道:“你是中**人吗?”

“?”欧微西一时没懂他什么意思。

“你走路的样子,真像中**人。”说完,老爷爷挺直背脊,前后摆动双臂,原地踏步起来。

“哈哈哈。”欧微西这才反应过来老爷爷在模仿她走路时的样子。

欧微西走路习惯昂首挺胸迈大步,与此同时还前后挥舞胳膊,看上去风风火火的。

这么一想,的确像在走正步。

“你从中国来的吧?”老爷爷一边摸着西高地的脑门,一边问道,“来自中国哪里?”

由于国人遍布全球,所以当欧洲人看见亚洲面孔时,会直接默认对方是中国来的。

欧微西对此习以为常,并为自己祖国也感到骄傲。

她朝老爷爷随口回道:“我来自四川。”

她回答时没指望老爷爷会知道四川。因为她知道老外一说到中国,基本上只知道北京、上海和香港。

可没想到的是,老爷爷竟继续问她:“四川?四川成都?”

欧微西惊讶:“您好厉害,竟然知道成都!”

“当然,”老爷爷哈哈一笑,“我还知道是熊猫的家乡。”

他的表情颇为得意,“我可去过中国十几个城市。”

或因为老爷爷知道自己的家乡,欧微西顿时对他多了几分亲近,她开始和老爷爷闲聊起来。

闲聊过后,欧微西了解到老爷爷家住附近,退休前竟是研究东亚发展史的教授。

/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碧空万里。一到这种灿烂天气,平日里不见踪影的欧洲人就像向日葵一样涌出来沐浴阳光,草坪上长满了人。

欧微西上次和希里安约好去野餐,他会带上Izzy来接她。

鉴于侯小妍之前的话,加上欧微西本身也不想被中国同学看见她和外国男生走在路上。因为只要被其他中国同学看见一次,各种奇怪的流言必然会在中国留学生圈里传开。

于是欧微西让希里安别来楼下接她,而是直接在路口等她过去。

希里安不解。他委屈地心想,难道和他一起出门很丢人吗。

但委屈之后,还是乖乖听欧微西的话,把车停在路口等她。

道路两旁的树木金黄,温柔细腻,阳光穿梭树叶间。

欧微西远远就看见希里安和Izzy站在路口处。

阳光下的少年,戴着顶黑色鸭舌帽,穿着件休闲卫衣,身姿挺拔英俊。

相比西装革履的希里安,欧微西还是更喜欢他少年感的装束。

而Izzy此时正东张西望,哈着嘴焦急等待。

风吹落几片树叶,旋转着掉落在希里安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连忙侧头,笑容灿烂地喊道:

“微西!”

虽然他见过微西很多次了,但每次他都还是会没来由地心跳加速、欣喜若狂。

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希里安用听上去似是懊恼,实际却是甜蜜的情绪叹口气。

然后,他扶了下帽檐,伸手拍拍Izzy的脑袋——

你未来的女主人要来了,争点气,好好表现。

“汪汪!”等欧微西离他们还有一米多距离时,Izzy发现了前面的欧微西。

它兴奋地摇着尾巴叫起来,想往欧微西身上扑,牵引绳被它扯得笔直。

“Izzy,好久不见!”欧微笑看见Izzy,眼角笑意升起,“听说你想我了噢。”

说完,爱怜地拍拍Izzy脑瓜。

Izzy闻言,竟撒娇般“嗷呜”叫了声,似在回应。

“下午好,微西。”希里安俯身,脸颊轻贴欧微西右脸,随即又换边,轻贴她左脸。

欧微西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希里安在贴面礼。

两人经过上次的波尔卡舞,肢体动作在不经意间变得亲昵了些。

“我们出发吧!”欧微西愉悦道,走向旁边的沃尔沃车,准备打开副驾车门。

今天约好的是野餐活动,欧微西可是相当期待。

“微西,”

这时,希里安神秘兮兮地叫住她,“你能帮我去后备箱拿个东西吗?”

“好啊,”欧微西停住动作,往后备箱走去,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希里安没回她。

等她走到车后时,后备箱盖“咔”地一声,缓缓升起。

渐渐地,等欧微西看清后备箱里的东西时,她惊喜地瞪大眼,“哇!”

此刻,各式各样的零食、水果、甜点和饮料把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后备箱俨然成了好吃狗的天堂。

希里安这也准备太多了吧,感觉这堆东西都够十个人吃了。

虽这么想着,但欧微西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惊喜。

就在她沉浸在感动之际,突然,后备箱的零食包装发出几声塑料声响,几袋堆在上方的薯片随即掉落下来。

什么情况?就在欧微西疑惑时,忽地传出一声“喵呜”。

欧微西仔细一瞅,赫然发现一只圆润的小脑袋瓜正从零食堆里钻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她——

竟是希里安家的那只三花胖猫。

“铛铛铛——”

“Surprise!我把Kitty也带来了。”希里安从她身后探出头,一脸得意洋洋,“快乐野餐日!”

上次希里安瞧见欧微西在花园看见Kitty后,一脸喜爱的表情,加上Kitty本身也爱出来玩。

于是这次他把Kitty也一并带来,想给欧微西一个惊喜。

Kitty?

欧微西笑看肥不隆咚的三花猫咪。

嗯,还是叫猫咪老师更适合它。

出发了,欧微西坐在副驾。

Izzy不愿坐在后排,非要挤在欧微西脚下,把脑袋搭在她大腿上和她贴贴。

希里安驾驶着车往市中心的Bell’s Field驶去。

中国学生习惯把Bell’s Field叫做情人坡。

情人坡是科克城中心的一个大坡地,上面全是草坪,可以眺望整个科克的市景,是很多人来科克的打卡点之一。

车继续往情人坡开。

奇怪,同样是出去玩,但欧微西今天的心情却和王佑霆出去那天截然不同。那天像是完成任务,今天却是带着享受。

车路过Brown Thomas商场时,欧微西瞧见街边有一堆人架着摄影设备,似是剧组在拍戏。

等她看清正在拍戏的两人后,才发现他们竟然是爱尔兰著名的喜剧片《少年犯》剧组。

欧微西一脸稀奇地往外看。

“他们之前在我父亲的农场取过景。”希里安看见欧微西感兴趣,边单手打方向盘,边轻描淡写道,“还有之前在爱尔兰拍的——”

“《normal people》和《闰年》也是。”

“不知道你听说过没。”他语气极淡,表情也丝毫没有炫耀的意味。

怎么没听过呢!

欧微西扭头瞅他一眼,这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她可都很喜欢呢。

她暗自吐吐舌头,他们家可真是财大气粗。

车子在爬上一个长长的陡坡后,终于到达情人坡。

欧微西下车,站在情人坡,放眼望去。

她眼前的世界被清晰地划分成三个层级,从上到下先是万里无云的蓝天;中间是一览无余的科克城景,平时高耸的圣安妮教堂此刻近在咫尺;最下面则是一大片斜坡草坪。

希里安让欧微西原地等待,然后他自顾自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把一张巨大的红格野餐垫铺在草地上,然后把后备箱里满满当当的食物辗转腾挪到野餐垫上,再把野餐篮里的水果和甜点拿出来精致地摆好造型,最后再呼唤欧微西过去。

整个过程希里安忙得像一只转不停的陀螺。

“好开心呀!”希里安在她旁边兴奋道。

他伸个懒腰就势躺下,闭上眼任阳光挥洒脸庞。

欧微西学着希里安的样子,也就地躺下。

她轻轻闭上眼,用袖口挡住阳光。

她刚一躺下,一种与大地紧密相连的感觉涌上来,其他感官也变得更加敏锐。

她听见远处的城市声,听见近处树枝上的鸟鸣声,还听见身旁Izzy和猫咪老师舒服的呼噜声。

再仔细点,竟还能听见轻风拂过草尖的细微流动声。

恍惚间,忽地一股青草香向她鼻尖袭来,她一时判断不出来这是来自草坪还是希里安。

她倏地睁开眼,扭头看向身边的希里安。

他已摘下鸭舌帽,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脸上,甚至连他的睫毛和发丝都染上金色,温暖明亮到让人发怔。

而他旁边,是四脚朝天露肚皮的Izzy,还有把Izzy当作靠垫呼呼大睡的猫咪老师。

此情此景下,欧微西扬起唇角,莫名地,她的心也随之丰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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