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平乐县离京城也就几百里的路程了,两人继续往山路走便又快了些,月亮升起后,在城外的客栈歇脚。
“对不住客观,小店客满了,请两位移至别处吧”。
两人刚进店,看着客栈生意清冷,本想多给一些银两,却不成想他们竟主动赶人。
“你这店临近京城,根本没人住,也不可能有什么达官贵人会包下这里,明明就还有很多空房”周朔年抱着胳膊道:“店家这般还做什么生意,也拆了去做医馆好了”。
店家陪笑:“不瞒客官,我们这儿正是被大人物买下了,过几日就要来改修医馆了,那些贵重东西什么也都搁置了二楼了。如此,怎么说也不能再容客了呀”。
周朔年皱眉:“那你怎么不干脆歇业,哪有开着门不做生意的,现下天色已暗,你赶我们出去,让我们上哪儿过夜?”。
店家被说地哑口无言,只能尬笑几声。
谢霏絮沉默良久才开口道:“算了周兄,不必为难店家,我们去别处凑合一晚”。
周朔年没好气地叹了口气。
若不是谢海棠在,我定然砸你这破店。
只是他刚跟着谢霏絮转身,店家却又忽然把他们叫了回来:“哎,客官等等!”。
周朔年回头不解道:“还有何事?”。
店家想了想后,咬牙道:“我方才想了想,确实对不住客官。这一楼最里面还有一间闲置的屋子,不过有些简陋,但绝对干净,房钱我也不收了,就当是给二位赔罪了,客官看看这样成吗?”。
周朔年愣了一下,半晌他转头看向谢霏絮:“谢兄觉得呢?”。
谢霏絮说:“我听你的”。
周朔年终于挤出笑容:“那便多谢这位……”。
店家答话道:“我姓陆”。
周朔年豁然道:“多谢陆掌柜了”。
夜深时,谢霏絮去厨房烧了锅水,想着擦擦身子,但周朔年发现后就直接起了炉灶,顺带炒了两个小菜在屋里吃了起来。
谢霏絮心里过意不去,回头看了眼被周朔年糟蹋成狗窝的厨房,拿了几两银子放在了灶台。
这一幕正巧被周朔年看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上前把银子收入了囊中,将他推了出去:“做什么呢,吃饭,嫌钱太多”。
谢霏絮抿了抿唇:“店家本就没做错什么,况且我们能住在这里,已经是托了店家的福,还擅自挪用他人的东西,实在是……”。
周朔年推着他进了门,左腿一抬顺便把门带上了,他把谢霏絮转过身,正经道:“实在是太好了。来,坐下”。
谢霏絮疑惑地坐在桌前,眨了眨眼。
周朔年坐在他对面,竖起筷子加菜,忽然顿了下:“看我干什么?把头抬起来,兔子耳朵竖起来”。
谢霏絮疑惑道:“什么兔子耳朵?”。
周朔年嗤笑:“你头顶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犯错后怕的小白兔”。
谢霏絮竖起筷子,吃了口饭:“我没有”。
“我也懒得跟你讨论有没有了”周朔年说:“之前欠你的饭,我这回亲自下厨,谢兄别嫌弃将就将就。还差顿酒,等入了京,我得了空便去寻你,到时陪你喝”。
谢霏絮眼底渐渐清澈,应了一声,又挨个尝了遍眼前的菜肴,连饭没吃多少,一股劲往嘴里塞菜。
周朔年喝了口水,笑道:“海棠君真给面子”。
谢霏絮顿了一下,擦了擦嘴:“周兄厨艺很好”。
“那自然,我小时候经常和雪安在野外打山鸡野兔,他懒又想吃,只能委屈我来了”。
“雪安……就是那个要带你走的人?”
“是啊。他以前人很好,面善,也不那般咄咄逼人,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周朔年顿了顿后说:“也许人总会变”。
谢霏絮看着他应了一声:“那周兄入京后,也是去锦衣卫谋差事,还是另有安排?”。
周朔年摇了摇头:“我很早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在京城还有一些产业,虽然不大,养活自己还是够的。但倘若雪安想让我入职,那我就去陪陪他,毕竟他十五岁入京,孤身一人,这些年也不好过”。
谢霏絮听他说完后,点了点头:“预祝周兄一路平安”。
周朔年忽然笑了:“我刚想起来,谢兄如今也有十七了,过了年就是弱冠。也该有一番作为了吧?”。
谢霏絮淡笑:“还没想好”。
“这可不行。君子处世不立业,别说一事无成,怕是娶媳妇都……”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纠正道:“我的意思是,周倚也不会这样”。
谢霏絮听到周倚的名字,明显愣了一下,半晌他问道:“他……喜欢家门富裕之人?”。
“自然非也”周朔年不知道他这什么逻辑,尬笑道:“论有钱,京城内谁能和你们谢家比,再说他若是喜欢这些俗物,多少人赶着送给他呢”。
谢霏絮又垂下眼:“也有道理”。
周朔年嘶了一声:“跟你说正事呢,怎么又偏了。谢兄真没什么打算?”。
谢霏絮沉默良久,最后说:“年前和父亲提过一回,他有意令我继续殿试入朝,笔墨文臣”。
周朔年想了想:“入朝为官……那你想吗?”。
“朝堂之上明枪暗箭,鱼龙混杂”谢霏絮说:“若令我违心而行,还不如征于沙场,亦或者,做个天涯浪客,无忧无虑”。
“那不行”。
周朔年打断地太快,谢霏絮不禁带了几分疑惑看向他。
周朔年解释道:“一看你也不是参军打仗的料,况且现在盛世太平,你还想来几场仗过过手瘾不成?再者,这江湖水浑地很,当心白海棠浸了泥水,此生抱憾”。
谢霏絮连忙否认:“周兄别逗我了”。
周朔年适可而止:“好好好,不逗你。对了,有件事,之前雪安说敬安侯已经回京了?”。
谢霏絮皱了眉,回答:“是”。
周朔年思索片刻后问:“那谢兄可否同我说讲讲今是个什么局面?”。
谢霏絮觉得无碍,点头回答:“据我所知,周倚那夜夜袭过后,常淳军副统带回了个少年。那个少年见到敬安侯后,便向他状告了中原内几所生意广大的医馆,为研制秘药不仅垄断市场,无理抬高药价,最为严重的是,据那少年所言,他们还拐卖儿童,以活人为药引,他声称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废了半条命才从里面逃出来,不想让其他的可怜人继续遭受磨难,才斗胆状告”。
周朔年听到一半,心生不妙,打断他问道:“等等,海棠兄,你说他是向敬安侯状告,那你有没有见到那个小孩?”。
谢霏絮略微不解地摇了摇头:“未曾。敬安侯听完后大怒,提早行程,带着常淳军和那个少年连夜赶回了京城。那位薛大人应当也是回去处理此案的”。
周朔年垂下眼,心道不对,太不对了。
按他的大纲,禾逍应当是遇难被谢霏絮所救,禾逍得知他身份后,才向谢霏絮状告的罪行。
我说怎么谢霏絮会出现在暗市,原因从根本上就被系统改了。
他又问:“那海棠兄那日,为何没有回去,反倒去了那片林子?”。
谢霏絮抿了抿唇后回答:“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同我说,让我去一个叫煜灵隽的地方,我便与他们分道而行,后来路上便遇到了周兄你”。
周朔年抓了把脸。
根本不是这么说的好吗?他分明是误以为你不懂骨针,怕你出事才报了煜灵隽的名字,这样说搞得好像你去了他就在门口等你似的。
“行吧……”周朔年认命道:“倘若此案被证实,那京城,乃至整个靖王朝,恐怕都要被搅个翻天覆地了”。
谢霏絮点头,他捏起杯子,以茶代酒道:“但愿风波不起”。
周朔年举杯相碰,无奈笑道:“盛世长安”。
碰杯后,周朔年捏着茶杯迟迟没喝,他心中恍着疑虑。
这已经并不是他多疑地没事找事了,谢霏絮傻地不像是装的,他一个事业脑的男人,当真对未来的规划一点没有?
甚至性格,为人处世的作风都完全不同。
这还是…周倚写的那个谢霏絮吗?
饭吃完后,周朔年随便擦了擦身子便躺到床上睡了,三日奔波对于他现在的情况,实属有些吃不消。
谢霏絮将碗筷放回厨房,顺带简单清洗一番,待他回来时,周朔年已经睡着了。
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索性还挺大,挤一挤还是睡得下的……如果谢霏絮还没掀开被子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周朔年的头在里面,掀开被子,一双长腿却是斜着的,没占掉整张床,却又胜过占掉。
“……”。
谢霏絮沉默良久,才抬手拍了下周朔年的肩膀:“周兄,你往里睡一些”。
周朔年没反应,只是轻轻地晃动了脑袋。
谢霏絮转而摇了摇他:“周兄,周兄?”。
他刚说完,突然周朔年抬手将他猛地扯下来,谢霏絮脚底一滑,连忙伸直手撑在周朔年脑袋旁,才没砸向他。
谢霏絮回神低眼看去,皱了皱眉。
周朔年一口梦话不仅流利,还很正气:“我带你出去,别怕”。
谢霏絮听不懂他没由头的话,他拂开周朔年的手,重新站了起来。
他看着周朔年良久,忽然转身疾步走出了屋子。
在水池旁,他将冷水覆在脸上,冷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谢霏絮半晌坐下来,合了合眼。
他想道,他们一点都不像,只是所有事情都那么凑巧——自欺欺人罢了。
从窗外看去,月色朦胧,模糊不清。
次日清晨,周朔年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公子,公子醒了吗?”门外传来店家的声音。
周朔年没睁眼,抓着被子罩住脑袋,但还是挡不住店家那洪亮的声音。
“公子!你醒了吗!我这新东家今日要来视察的呀公子!你再不醒,我就得推门进去了!”。
周朔年低骂了声,掀开被子,走去开了门,面色如土:“这么快就要赶人了?”。
店家收正准备踢门的脚,尬笑道:“公子你醒了就好。我这也是事发突然,新东家传信地突然,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了”。
周朔年闭眼打了个哈切,唔了声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哦。你说的是海棠君吧?”店家笑道:“他一大早便走了,在桌子上留了字条,说是有事,要先行一步”。
周朔年沉默片刻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海棠君?他告诉你了”。
店家一愣后道:“是啊。我问他贵姓,他便答了谢霏絮,我这才认出来,原来这是海棠君……哎,公子你去哪儿?”。
店家话没说完,周朔年便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门,他回头道:“你新东家不是要来了吗?我不走,难道留下吃个饭”。
店家一听省了顿饭,随即拱手送别:“公子慢走不送”。
周朔年:“……”。
剧情要开始离谱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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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行路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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