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李潇说:“我们倒是别般有缘”。
谢霏絮捏着茶杯,淡笑未语。
陆轻洲在一旁听二人从幼年儿时唠到岁半中青,撑着下巴犯困。
李潇抬眼看向屋外,笑道:“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让下人上菜罢”。
谢霏絮顺手拍了拍陆轻洲,应声道:“好”。
陆轻洲梦中惊醒,懵然问:“吃饭了?”。
谢霏絮一时失态笑出声,李潇为他添了杯茶笑着说:“陆大人想案子想地入神,想必也饿了,不如再多加几道菜?”。
陆轻洲回过神,连忙尬笑:“这……这便不必了,郡王殿下实在抬举下官……”。
谢霏絮见状,将话题转移:“谈到京城案子,不知陆兄如今可有些头绪?”。
“此案啊………”陆轻洲想了想道:“其实一开始如同无稽之谈,前吏部侍郎举家搬迁,从朝廷外遣至臻州管控瘟疫,因操劳过度,不甚染病而逝,其家眷子嗣传闻也是死于疫病,但具体的不甚而知”。
“侍郎之子意外冒出,举朝皆以唏嘘,但前有敬安侯作证,后有数所医馆经查确有染指,但那个侍郎遗孤所言的成批儿童,始终未曾找到下落。案子还在调查中,因涉及相关深入国事,像我这种品阶不高的鱼虾,也接触不了太多了”。
“前吏部侍郎之子?”谢霏絮问:“是那个叫禾逍的男孩?”。
“没错”陆轻洲说:“其实就这么大的孩子,能站着走在舆论的中心,后面是谁的手笔,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倒是不关心京城纠纷,不知这敬安侯何时成了朝堂中的众矢之的”李潇道:“利用此案张宣锋芒,当真是与老侯爷大不相同”。
“确如殿下所说”陆轻洲应声道:“五大家族权力日益膨胀,明堂就这都应付不过来了,还担忧自个内乱,前脚旁听虚言急着集权收兵符,后脚发觉头重脚轻,局势不对又忙得送出去,实在是……迟钝”。
“圣上从永宁十一年便开始抱病体衰,距今也已经有十五年了。靖王朝由上至下地影响,制成了如今的药理天下,说好听是休养生息,防患疾病,但最终是为了什么,讲句大逆不道的话,就是找法子给圣上续命罢了”。
剩余两人不约而同地默声喝了口茶。
谢霏絮说:“陆兄慎言”。
陆轻洲挥了挥手:“海棠君不必,我等都是为臣食君禄,关心国运乃先天下之忧,算不上揣度,再者如今局面确实是难以断定。不是吗?”。
李潇似是关探谢霏絮,默不作声,只是眼神时而瞥向他。
谢霏絮微微低头,开口道:“恒淳皇后离世早矣,太子朝中虽并非孤立无援,但在政权上确实举步难行,如今宋贵妃正得盛宠,圣上便更没有精力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而刚满岁的七皇子却有资格与太子同从何太师,往后二子争权必不可免,但就怕最后两败俱伤,反而渔翁得利”。
“皇族与世家,便是鹬与蚌”李潇抬头问:“不过依你之见,这渔翁,最有可能是哪一方?”。
谢霏絮喝了口茶,刚要开口时。
突然,映入明亮阳光的门前罩下黑影。
周朔年抬腿跨入屋内。
“皇朝内外坐等其成的渔翁难计其数,既然最后得利,那必然是最聪明的那个”。
三人目光闻声而去,都没有出声。
谢霏絮先是微微讶然,但下一秒,他的目光突然落于周朔年的衣物上。
周朔年看着各有其虑的面容,走前俯首行了个礼:“对不住了郡王殿下,今日实在困得很,这才尾尾前来,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谢霏絮看着在自己身旁坐下,低声问:“你……”。
李潇开口打断他:“海棠君怎么没同我说,还有一位朋友未到,害我以为只有陆推丞一人,若是饭菜没准备好,真要闹笑话了”。
“不怪海棠君”周朔年微笑道:“他晨时曾来唤了我,但却被我一时烦闷赶了出去,不愿提我也是情理,毕竟本就是我做得不对,和他没有关系”。
李潇神态讶然:“原是如此?”。
谢霏絮无视奔来的目光,低头喝茶,默不出声。
眼看冷场,陆轻洲连忙笑着解围:“哎,周兄你也真是的,睡懒觉也要有个限度,这都什么时辰了,这会儿才姗姗来迟,待会酒桌少不了你的”。
“话说,殿下啊,这菜怎么上地这么慢?我都饿了”。
李潇重拾笑容,应声道:“怕是府上太久没有客人,平日里我只是吩咐阿娇顺意做些,如今宴时,他们倒慢了手脚”。
说着他转头温声道:“阿娇,还不去催催,若是怠慢了客人,往后可都要多些事情了”。
阿娇颔首抱拳:“属下这便去”。
周朔年捏起茶杯饮尽,笑道:“许久不见,殿下倒是有些风弱了,言止都不似从前丰神俊朗的模样”。
李潇低头轻笑:“经年旧景,风度自然不如当年了。不过,周公子倒是风采不减”。
马屁结束,周朔年捏着茶杯的手发紧,不想再互吹下去了。
两人相视却不语。
谢霏絮看着身旁人手持着自己的杯子,贴在唇边慢吞吞地喝着茶。
“………”。
他移开目光,突然起身道:“我也去厨房看一眼”。
周朔年看了眼后并未出声。
“厨房烟火处,怕是不大好待”李潇劝道:“海棠君还是不要前往,想必菜马上便会上来了”。
“无妨”谢霏絮沉默片刻后说:“烟火罢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周朔年目光倾斜向陆轻洲,眼神示意他跟着走。
陆轻洲觉得有妨,无视周朔年的眼神,眼珠子往上瞟。
周朔年皱眉,突然伸手在他大腿掐了一把,陆轻洲立刻弹跳起来。
“姓周………”。
陆轻洲及时刹车,缓和语气,看向略微疑然的李潇,微笑道:“殿下,我和海棠君一起去………海棠君!等等我!”。
说着,陆轻洲离开位置,追出门去。
此时只剩两人。
周朔年抬眼道:“你认为谢霏絮如何?”。
李潇看向他,似是不解地疑惑片刻后道:“品行端正,君子风范”。
周朔年闻言一笑:“说真话”。
李潇手指叩在桌面,抬头微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
他问道:“周慕,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周朔年神色不变:“蛀虫少了,吃得好,睡得好,过得自然也舒坦”。
“可我过得不好”李潇突然站起了身,居高面下对他说:“你坏了我好多事”。
周朔年镇定自若,转手又倒了杯茶,淡淡道:“很多吗?这都算是闲来无事,闹着玩的”。
李潇看着他,眉头一皱。
周朔年捏着茶杯,缓缓站起身说:“吃一堑长一智,从前在你这儿栽过跟头,如今自然要防范于未然,行事必其全,这不是你的作风吗?我只是,还之彼身”。
说罢,两人针锋相视片刻,随后李潇嗤笑道:“没变,当真是……十年如一日地令人讨厌”。
“我当海棠君遇到什么样的人了,对他这般纵容。原来是你,装嫩好玩吗?”李潇说:“你要顶替周朔年的身份到什么时候,盗、花、客”。
周朔年并不意外:“你费劲心思调查这么多年,就找出这个?”。
“知道我身份的人,多了去了”。
李潇回答:“这个?难道不够么,顺藤摸瓜,这白布背后的腌臜便暴露无遗了”。
周朔年呵笑,刚要开口。
李潇却突然抬指竖在唇前,轻声道:“隔墙有耳,小心连累,你身边的人”。
周朔年皱眉,沉声侧耳,当真谨慎般听了好一会儿。
最后李潇嗤笑声落入耳中,他捂着嘴道:“你当真信了?你觉得我的王府,会有什么人进的来,也就是那夜我放松了别院的戒备”。
“好好的,谢霏絮怎么会到东阳这种偏地来,自然是与你这个他才相识不久的好友有约了”。
“把他蒙在鼓里,你好像玩的很开心?”。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与我无关,不过我还是劝你,别再跟他来往,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他,若是败露,恐怕你才是凶多吉少的那个了”。
周朔年呵笑道:“那还多谢你忠言了”。
李潇淡笑不语。
“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要干涉,别到最后,死无全尸地是你”。
“从细作那儿知道了我如今不是江南辖主,你觉得我没有了暗市撑腰,就奈何不了你,你就可以得意忘形了”。
李潇闻言,默默收起神色。
周朔年双指捏着岭南的金令,说道:“我能做到的,远比你想地要多”。
“从前这个江湖谁说了算,现在,也一样”。
茶水在两人面前洒落一横,周朔年将茶杯放下。
李潇看着金暇的令牌收回腰间,抬眼看他,脸上没有戾色,反而不易察觉地淡淡笑了。
周朔年发觉眼皮轻跳,但神色未变。
李潇眼神移到他身后,随即坐下笑道:“先吃饭吧”。
周朔年转头看去,谢霏絮一众人回来了。
嘬,我高估自己了,狐妖那本还是以后再说吧。下一章撒糖^_^
到底是谁一直在看,却还没有收藏(monkey尖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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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寄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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