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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没赏饭

“老天爷没赏你这碗饭吃。”

程梅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继续坐在这里的。她从会跑的时候就会哼哼越剧了,几乎唱了一辈子越剧。到了上海,这些班主却说她不适合唱戏。攥紧了手,程梅生将自己的愤怒和不甘抬上去,生生压住了心底蹿起的那一丝恐惧。她抬起头,看着兴喜班的班主:“我能吃苦,什么都能唱。”

听她这么说,兴喜班班主终于应了一句:“你这嗓音这么低,就是‘哑花旦’啊。”他上下打量着程梅生,“你唱过小生吗?”这句话听到程梅生心里,剐起她好大一片逆鳞。难道声音低就非得唱男的么?她努力将自己的眉头展开,斩钉截铁地对班主说:“我想唱花旦。”

兴喜班的班主站起来走了。

程梅生忍不住锤了一下桌子,就这!一句唱都没听呢。手砸在桌子愣上生疼,怒火本能地升上来,她却从中找回了一种近乎于抽离的平静。程梅生知道这句话打得她胆怯了。在小小的梅镇,她能博得满堂彩。在这人人吃过见过的大上海,程梅生这个连双袜子也没有的乡下姑娘真的能唱出头吗?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肚子里传出一阵尖锐的鸣叫。程梅生已经两天没吃整东西了。拳头一紧,她不自觉将仅剩的三个铜板攥在了一起。手心里的汗已经凉了,正冷腻地挂着。程梅生突然毫无征兆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能打退堂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往下一个茶楼去。

“你这花旦唱得‘哐啷啷’响,我们茶楼班都要不来的。”

鸿运班的班主说着张开大口,嚼都没嚼就吞掉了最后一口馄顿。程梅生看着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又是这句话,她攥紧了衣角,定定心神,才很肯定地说:“我是注定唱戏的。”鸿运班班主忍不住打了个嗝,小小的眼睛上下瞟了瞟程梅生,哐啷啷笑起来。这一笑震得桌子都抖起来。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大音戏班的‘芬芳’那才是注定的角儿。”说完,他把手往袖子里一揣,冲小二一仰头。

“她结账!”接着头也没回,就往门口去了。小二走了过来,看看空碗又看看程梅生。这时程梅生的肚子又尖锐地叫起来。小二嘿了一声,习以为常地将馄饨碗往她面前一推,很体贴地说:“汤还能喝,我不急着收。”程梅生听了脸腾地一下红起来。竟然让她吃别人的残羹剩饭!

可没等程梅生说什么,小二就哼着歌往柜台去了。程梅生与那半碗残汤面面相觑。她看着映在葱花与浑浊面汤中间的自己,突然一口气泄了下去。程梅生默默对着汤坐了一会儿,轻轻将手放到桌面上摊开。留下她最后三枚铜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汉子却把她按住了。而与汉子同桌的妇人却抬起眼,深深地冲程梅生那边看了过去。妇人的视线一直落在汉子身上,有一些戒备,还有一些担忧。程梅生却没注意到这个妇人,只抬头去看那汉子。

这是个精瘦眯着眼的汉子,似乎是进城贩菜的,手里拿着扁担,一只空竹筐里还有个短锄头。程梅生忍不住被锄头吸引过去,盯着看了一会儿。说实在的,她有点羡慕,那锄头看着新,手感一定很好。

汉子憨憨朝程梅生一笑:“小囡是剡洲人?”问完不等她答,又赶着用剡洲土话说:“阿拉也是的呀。”程梅生听了眨眨眼睛,将注意力转移到汉子身上。她到上海三天了,问路都没人理,头一回遇到赶着认老乡的。

“第一次到上海来伐?”汉子笑眯眯地将程梅生的三个铜板推了回去,替她付了钱。“照顾小老乡,娘舅替你付吧!”程梅生听了,心里紧起来。认认老乡还算正常。现在这年代,替人付钱可就要命了。她直接一抬起手,将铜板塞给了汉子,嘴里却很客气:“是老乡,又是长辈,这样不兴的。”

汉子不以为忤,嘿嘿笑了两声:“阿拉剡洲宁,骨头嘎硬。”

他还是和善地看着程梅生:“小囡想勿想到大音唱戏?娘舅认识越剧皇帝梁怡芳的呀。”听到这里,程梅生忍不住打量起馄饨摊上的人来。只见原来汉子那桌的妇人朝她望过来,似乎已经准备起身了。

没等到程梅生的回答,汉子还是笑。他很自然地走到她那边:“但天不早了,今天先到娘舅家去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带你去大音。”说到这汉子就要去牵程梅生的手。程梅生却盯着空竹筐里的短锄头问:“娘舅今天生意好,菜都卖光了?”

汉子顺着点点头:“是呀。”程梅生猛地将锄头从筐里抽出来,砍在桌面上,一把将汉字的手反抓住了。“你大爷的!”程梅生竟然爆出一句地道的山东话,“拐子都敢骗到山东帮头上!”

那妇人听了,不知为什么,又慢慢坐了下去。

但程梅生这一嗓子吼得实在是太余音绕梁,惊得一整个馄顿摊的人都看着他们。等众人的目光将汉子围住了,妇人才终于站起来,悠悠开了口,竟然是北平口音:“甭愣着呀,快跑啊,等巡警抓呢?”汉子听了,忍不住骂了句娘,一把将要将程梅生甩开。结果——没甩动。

程梅生本想把汉子扣下,拉着去见巡警。但这人拐子在上海是地头蛇,自己又不是真山东人,人生地不熟。戏班也没有着落,程梅生想想还是不要横生枝节。在汉子第二次挣脱的时候,她装作被甩疼了的样子,“忍不住”松开了手。汉子拿起扁担就要走,却被绊了个踉跄。他抬头一看,扁担头被程梅生踩住了。

汉子用手一抽,却还是没抽走。程梅生冲着汉子嘿嘿笑起来,脚没松。汉子用眼睛剐了程梅生一眼,蹿进巷子里跑了。将短锄头别在腰上,倚着扁担,程梅生长长叹了口。这锄头新成这样,筐里又没土,当她是傻子啊。

上海警察的旧头头一开始是从北方调的。又因为北方人和江浙乡绅流氓没有瓜葛,所以警察大都是从山东、河南、天津、北平招募。她特意找船上的山东船员练了这一句。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程梅生冲妇人很北方地抱了抱拳,挑着扁担转身走入上海的冬夜里。

天色已经黑透了,路两旁的灯都亮起来,呲呲嗡鸣着,亮得过了头。那光横冲直撞地逼进程梅生眼里,晃得她睁不开眼。在黑暗的映衬下像一个一个闪动的兽眼,正莽莽地看着程梅生。似乎在下一瞬就要扑到她眼前,将她一口吞吃掉。

在这样的夜里,程梅生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人们的脚步。行人或穿着双排扣的西装套着呢子大衣,或穿着细纱的裙子裹着皮草,或夹着皮质的公文包。在灯光制造的巨大光明和热量里,人人都有方向,人人都在奔跑,连寒风都给卷热了。程梅生望着这高高的灯,快快的人,头一次觉得手脚无力,似乎连眼前的路也恍惚了。

在这光明的最深处是同乐大道——上海有名的剧院街。前面是天一大舞台,这边斜对过是龙门大戏院,再走几步就是恩派亚大戏院,然后是光华大戏院……【注释1:同乐大道系架空。】

沸腾的人声塞得哪里都是,灌到程梅生耳朵里,却只剩一道清清寒寒的腔。这腔直往她心里钻去。不知是谁在唱《唱道情》这一折肉头。她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走,只听有人唱:“为名忙,为利忙,走关山,冒风霜,野乡迷离路渺茫,鱼书雁字无非妄。”

等到程梅生晃过神,她站在了盛大的光亮里。两个天高的大立灯牌矗立在程梅生眼前。上面八个大字嗡嗡地烧着,红光爆出来,将剧场外的人和剧场外的半边天都照透了。这红透了半边天的霓虹灯牌上写着,珠联璧合,大音芬芳。程梅生在这灯牌前面站了半晌。她既觉得那灯牌很高,高得她想都不敢想,又觉得那灯牌触手可及。

这是大音戏班在的五陵大戏院。

戏院门口的寒风与戏院里的热气同时催得她往里走。戏院大厅的正中高高悬着两张巨幅的人像照片。挂在左边上首的,是一个穿着极朴素的女子,和周遭这盛大的环境并不相称。她冷冷地看向照片外,一根又长又粗的黑色大辫子垂在胸口。身上是一件素白的棉布旗袍,旗袍只开到膝盖处,竟然是和寻常人无二的款式。

照片上题着几个大字:越剧皇后林新芬

与她相对,则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程梅生忍不住眯了眼睛细看去。这眉毛画得都要飞出发额角去了,这么张扬啊?颧骨和下颚刀削斧凿,显得棱角分明,穿得也是一套到处都是角的西装,不知要扎死谁。眼睛格外大而亮,但眼神竟然并不咄咄逼人,反而带着几分干净的少年气,像一滩倒映天空的碧水,几乎将照片外的人都吸进去。

歪过头,程梅生上下打量着照片。明明就是个普通好看的女孩子,怎么就让人移不开眼呢?一个与程梅生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忍不住站在她旁边。

她与程梅生一道仰头看着照片:“啊,幸好娘娘和陛下平安归来了。”程梅生慢慢转过头,匪夷所思地看着女孩儿:“你说什么?”那女孩子穿了一身价格不菲的皮衣,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上下扫了一眼程梅生,又看看她的空竹筐,善意地笑起来:“新芬姐是满冠五届的越剧皇后——”

她又指指那照片上大大的几个字——越剧皇帝梁怡芳。女孩子看程梅生愣住了,笑起来:“而我们芳姐是公选的‘越国皇帝’,大家都半开玩笑,娘娘、陛下的叫她们。”她拍了拍程梅生的肩膀,从手包里拿出钱夹,抽出几张崭新的法币,放在程梅生的竹筐里:“芳迷们就该互相帮助。第一次来吧,不怕,拿去买票,见见芳姐。”

“播的就是芳姐的《珍珠塔》”女孩子指了指大厅里放的无线电机,“可以多听听。”说完一转身,将程梅生留在了大门外,走进了戏院的光热里。程梅生看看照片,又看看竹筐里的钱。匪夷所思。虽然有钱了,但匪夷所思。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成“芳迷”了?这钱是沾了梁怡芳的光?

想到女孩子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是被人家可怜了啊。程梅生没地方去,索性坐在了戏院大门的台阶上。戏院外汇聚的人越来越多,程梅生也被挤得越来越往外。最后只得坐到了小巷口的垃圾桶旁边。她抱着膝盖,蜷缩起来。连两条神气的羊角辫都耷拉下来。

“生怕听,城笳乡梆,声声敲,断人愁肠。”戏院的无线电还在播,程梅生的脸却越埋越深。也不知道姆妈和细猴怎么样,应该是到省城外的杨家姆妈家了吧。都怪梁怡芳,唱得她又饿又想家。将整张脸藏在了臂弯里,程梅生只露出双眼睛看着人来人往,最后忍不住跟着食物的吆喝声去了——

“香烟、汽水、爆米花!瓜子、鸭胗、口香糖!”人一多,卖零食的小贩就上来了。光五陵大戏院一家门口就六七个小贩。其中最打眼的,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小白脸。其他小贩都是棉衣短打,只有他穿一件红毛衣,还是开领的,胳膊肘上缝着皮补丁,被冻得哆哆嗦嗦。

看着即富贵又穷酸。程梅生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他身上。

神奇的是,那些短打小贩也不欺负他,经过红毛衣小白脸还和他打招呼。小白脸笑笑,一人给他们抓一大把鸭胗。他扛着木箱子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着,快活地将嗓子拖长了:“香烟、汽水、Popcorn!瓜子、鸭胗、Chewing Gum!”

程梅生瞪大了眼睛,这小白脸怎么还会洋文!

预祝大家春节快乐,蛇年大吉!平安健康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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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没赏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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