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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错误星图

松节油在画布上凝结成琥珀时,胡应星正用母亲遗留的银制眉笔勾勒黑洞边缘。鎏金笔杆在晨光中流转虹彩,笔尖沾的不是油彩,而是混着抗抑郁药粉的荧光剂。林依然踹开写生教室门的刹那,他手腕震颤,笔尖戳破帆布形成虫洞状的裂痕,银河光屑簌簌落在少女发间的槐花瓣上。

"这就是你眼中的我?"依然抓起冰镇草莓汁泼向画作,猩红果浆在黑洞中央晕染出胚胎轮廓,像未出世的宇宙蜷缩在子夜。她指尖掠过画布背面,触到凸起的胶囊外壳——那是用三百六十五粒氟西汀拼贴的猎户座,每颗药片都刻着星期三的日期。

美术老师夺眉笔时,珐琅质地的笔杆突然脱落。银质内芯滚落在地,展开成微型胶卷。依然俯身捡拾的瞬间,紫外灯扫过显影出产房画面:穿碎花裙的女人正用眉笔在新生儿脚踝画星星,窗外银杏叶飘落在保温箱的蓝光里。

暴雨夜,依然在画室拆解眉笔。老式放映机将胶卷投在《暴雨蝴蝶》表面:三岁的应星用蜡笔在急救车地板画星图,挡风玻璃碎碴刺入掌心,血珠在护士制服上绽成超新星。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她踩着松节油汇成的银河奔去,看见应星正用铁链将自己锁在画框前,腕间胶囊手链迸溅出荧光碎屑,像打翻的星尘罐。

"这才是真正的错误星图。"依然用眉笔芯划开铁链,钴蓝色药粉混着血珠在应星脚踝画下大犬座。少年忽然咬破她指尖,在黑洞胚胎旁题写瘦金体:"此处禁止超新星爆发",未干的血渍被窗外的雨滴冲刷成玫瑰星云。

晨光刺破云层时,美术老师举着被篡改的画作冷笑:"精神病人的艺术算不算诈骗?"依然当众撕开校服衬衫,露出用抗抑郁药贴成的心电图贴纸。那些药片在胸口排列成猎户座腰带,中央的参宿四位置粘着草莓创可贴:"我的胸腔才是他的终极画布——"她突然按下蓝牙音箱,《小星星变奏曲》的旋律中,药片随着心跳频率闪烁,"现在,请各位鉴赏我们的双星系统。"

暴雨在黄昏时分转成细雪。依然在画室角落发现生锈的保险柜,虹膜解锁后涌出槐花香气。五百二十支眉笔排列成银河铁道,每支笔杆都刻着日期:2007年10月23日的笔芯藏着褪色糖纸,2013年6月5日的笔帽塞着创可贴小船,最新那支的珐琅花纹里嵌着银杏叶婚戒设计图。

"你偷走了我所有星期三的眉笔。"应星突然从背后环住她,将冰凉的金属笔杆按在她锁骨刺青上。笔尖渗出混着荧光剂的草莓汁,在皮肤绘出大犬座与小犬座相连的星桥:"现在该赔我个永恒的双子星系了。"

拆迁队推倒老宅那夜,两人在废墟点燃眉笔芯。五百二十道荧光划破夜空,组成母亲临终前未完成的星图。依然突然指向某处:"看!错误星图里藏着真正的参宿四!"燃烧的胶囊手链迸溅出火星,在雪地上拼出星际坐标——正是产房录像里保温箱的经纬度。

跨年钟声响起时,依然在急诊室举起紫外线灯。应星胃部X光片显示,那些"误服"的药片正排列成DNA螺旋,荧光造影剂显影出母亲最后的笔迹:"请把我的骨灰制成画星星的颜料。"她突然撕开心电图贴纸,将草莓软糖塞进他唇间:"现在,我们是共享心跳的双星了。"

黎明前的梅雨中,老银杏废墟突然发出新芽。嫩叶背面用荧光笔写着最新公式:889 762=∞。依然将婚戒套上应星无名指时,戒圈镶嵌的胶囊突然裂开,露出微型全息投影——三岁的应星正用蜡笔在母亲掌心画星星,窗外银杏叶飘落的弧度,与二十年后他们初遇时的轨迹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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