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国的百姓无一不晓,皇帝的那几个儿子中,良莠不齐,好的非常优秀,不好的也为数不少。皇上一直未立王储,原因一半是他还年轻,儿子也还年幼,另一半原因则是,其实早有人选,不怕纠结,到时大笔一挥,盖上御印,何时想立便立了。
而那个人选,就是人们心目中威风凛凛的二皇子。
因大皇子庶出,且为人不淑,大家便直接把他省略了。所幸二皇子十分争面,不仅生得一表人才,而且能征善战,这几年来,殷国的疆土飞速膨胀,有一半要归功于这位热衷于打仗且逢战必赢的二皇子。
这些消息,刘春花零零散散的也听一些下人谈起过,尤其是二皇子的迷妹颇多,经常聚在一起满眼崇拜的讨论,让刘春花想起在她那个时代人们追星的情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茶不思饭不想,她是几辈子都理解不了的。
早上,刘春花刚要出门,却看到湘舞脸色急皇地前来找她。
“昨日听说妹妹有恙,可安好了?”湘舞上前打量了她一番,握住她的手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姐姐为何神色慌张?”
湘舞道:“妹妹有所不知,醉虹楼要出大事了。”
刘春花怔怔地看着她,“何事?”
“我无意间听到两个捕快说,妈妈的房里搜出了给敌国通风报信的信笺,那些信现已到了二皇子手中。二皇子震怒,要彻查醉虹楼,但凡与敌国有染的,一律格杀勿论。”
刘春花目瞪口呆,“敌国?”
湘舞拍着她的手道:“妹妹怎么糊涂了?这些年我们没少打仗,二皇子逢战必赢,却唯独啃不下金国这块硬骨头。传言妈妈的信笺上写的都是金国的文字,你我并不识得。”
刘春花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顿觉松了口气,也没什么兴致再问下去,金国什么的,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不过还是敷衍道:“那姐姐还是小心为妙,拿不准的东西可要收好了,别被发现才是。”
湘舞却没她那么坦然,依旧忧心忡忡,“可我总觉得,事情才刚开始。醉虹楼,不,只怕整个京城都要不太平了。”
刘春花甚觉她杞人忧天,安慰道:“我听闻殷国如今国土扩张,国力日益强盛,应是百姓之福才是,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干系?横竖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湘舞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妹妹你太天真了。如今二皇子四处征战,只会令国库亏空,生灵涂炭,风水轮流转,说不好哪天祸端就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刘春花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姐姐万不可胡言乱语。要查让他查去!反正你我都是清清白白的。”说着看了看门外,疑惑地问道:“我怎么觉得楼里今天清净了许多?”
湘舞一听,无奈道:“大家都忙着去城外迎接二皇子了,尤其是那些丫鬟婢子,平日里都把二皇子当成她们的梦中情人,这会儿……”
刘春花道:“哦?那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姐姐可见过?”
湘舞听后低下头,脸色不甚明朗,低声道:“见过一面,却离得甚远并不清晰。不过,妹妹怎么倒问起我来了,二皇子不是钦点过你吗?”
刘春花呆若木鸡,“啊、啊?”挠着头,苦思冥想,有这等事?这原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她现在甚觉难当大任啊!
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高烧不退时所做的梦。
从梦中的情景看,原主一家应该是在一场变故中全部罹难,她是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而那场变故,似乎与皇家有关。
她想了想,将湘舞拉近,神情严肃,“我有一事要问姐姐,”低声问道:“依姐姐看,当今圣上是个明君吗?”
湘舞顿时神色惶恐,“妹妹切莫谈这些问题,岂不知隔墙有耳,万一触怒权贵,不是闹着玩的。”
刘春花听她这么一说,隐约有了些猜测,故意问道:“怎么了?难不成还满门抄斩不成?”
湘舞扑上前捂住她的嘴,“妹妹今日怎么了?竟说些不着边的话,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你忘了十年前左相一家的惨剧了?那场大火何等蹊跷,连朝堂大臣都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虽然看似太平,但福兮祸所伏,休再胡言了。”
刘春花见她惊恐不安,不便再问,只好先按下不言,却耐不住心潮起伏。
她至少可以断定两件事,一是原主很可能就是左相一家唯一的幸存者,二是这个皇家是真的不好惹。她下定主意,以后和皇家有关的事她都躲的远远的。幸而她志不在此,只一心做个老实本分的百姓。
想到这,她长叹一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湘舞见她面露愁容,感同身受,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各自忧心。只不过,谈话间,她见刘春花多次看向门外,有几次传来男子的脚步声时,她甚至引颈相望,不禁问道:“妹妹可是在等什么人?”
刘春花听后赶紧回过头,佯装看风景道:“没、没有。我哪有那么无聊?”一边心里暗道人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她上次骂得太狠了,把人给骂跑了?
湘舞看她脸上阴晴变幻,笑了笑,揣测着问道:“妹妹,你和之前那位公子……”
刘春花干笑一声,眼神飘了飘,说道:“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
湘舞一向对人体察入微,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以为是被说破了女儿家的心事,有些害羞,开导道:“妹妹不用瞒我,到我们这个年纪,也是时候找一个好归宿了。我见那位公子对你多番出手相救,显然是十分紧张你,妹妹这是有福气了。”
刘春花有些听不下去,又不好争辩,她是没见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恨不得谁掐死谁,转而问道:“姐姐只顾说我,你和那位七皇子怎么回事?”
上次在聚宴堂时,她看到两人相处的样子,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的爹娘,他们看彼此的眼神是如此信任、亲切,好像彼此间有独属的语言,无需开口,便能会意。
所谓情真意切,是无法掩饰,更掩饰不了的。
湘舞闻言沉默半晌,低声道:“妹妹又拿姐姐说笑了,似你我这等身份,”说完又觉不妥,改口道:“如今我身处烟花之地,怎敢妄图皇家之人倾心相待。”
“姐姐不要妄自菲薄,那一整晚,七皇子的眼神都牢牢地黏在你身上,眼睛都不带眨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湘舞一点她额头,笑道:“你自己都疲于应对,哪只眼看得清楚真切了,就知道胡说八道。”
刘春花见湘舞竟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说笑,又想起她之前的告诫,知道皇宫里的人皆是口是心非,要么就老谋深算城府极深,没几个正儿八经的老实人,便不再想法儿劝她。两人闲话了会家常,湘舞本要教她做些女工,但被她借口推辞了,万一露出马脚,要她怎么解释。
最后还是湘舞想起,之前她的琴弦无故断了两根,她用自己的银子为她置办了两根上好的马鬃弦。二人合力换上,折腾了大半日,到傍晚时,湘舞因有人点舞,便先行离开。
到了这会儿,刘春花差不多能确定,鄢星路应该是跑掉了。
她坐在桌前思忖了一会儿,走了也好,原本就是想让他离开的,老鸨的死因还未查明,也省得牵连到他身上。
然而就算再怎么安慰自己,一股难言的失落还是像雨天的潮湿浊气一样,黏黏的堵在胸口,让她窒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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