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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婶子,西河这到底是咋了?”胡氏同为人母,又是看着赵西河长大,此刻也噙着泪问道。

戴氏知道的也不多,看向一旁的仇树杨,“后生,你再把捡到西河的事过一遍给他娘吧,母子也是可怜。”

于是,仇树杨便将事情经过再讲了一遍,不过更加细致,一旁胡氏很快反应过来:“老槐树旁边那不是赵二狗家后头?”

陈氏的心思全在赵西河身上,失而复得的心情被赵西河重伤的事实打散,惯于委屈求全的她第一次有了要长出荆棘的愿望。

赵勤虎带着赵郎中回来了,门口的村民还未散去,见着赵郎中进去,互相眼中都透露出惊讶,大家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赵郎中留着花白胡子,看到是赵西河母子稍作惊异,赵西河出生时就是赵郎中出的诊,这孩子先天不良,如今又是重伤昏迷,心中不禁叹息。

经过一番把脉,查看伤处,赵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生来本就虚得很,长得也瘦小,现今头部有一处裂伤,断肋骨一根,皮肉淤血,我先将头部伤口包扎,再开一副药回去煎,擦拭身上伤处,一日三次。若不能见好,恐怕我也束手无策。”

听见赵郎中一番话,屋内众人心情瞬间沉入谷底,陈氏更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状,泪流不止。

赵郎中让出位置去写方子,陈氏脱力般伏在一旁,在赵西河稚嫩的脸颊上来回轻抚着,眼眶早已红肿不堪:“我的儿,你张开眼看看,是娘啊,娘在这,别怕,娘的西河啊——”

年轻猎户静立一旁,看着陈氏伤心欲绝的面庞,心下却是想,这世间果真是人与人大有不同,有人丧心病狂能对弱小孩童下毒手,有人唯爱孩子如陈氏,有人抛弃亲子如仇树杨的生身父母——

“村长,我可以带人回到赵西河昏倒那地。”仇树杨出声对村长道。

赵东元目露赞许,知道这年轻的猎户不仅没有恶意,相反若不是仇树杨路过及时救起赵西河,小孩说不得还要受些罪。

赵保全经仇树杨一提醒,也想起此刻该派人手去查看一番,说不定能有所收获,村中如今出了这等恶徒,他身为村长有责任安抚民心。如果能逮到那人面兽心之人最好不过。

村长立即派了大儿子赵勤虎带着几位村中壮年小伙和仇树杨返回事发之地,赵东元表明身份也一同前往,众人都对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或许是原身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醉鬼无赖,乍一看到沉稳强势的赵东元,都不会将两人联想到一块,听到本人亲口承认,众人都不太相信眼前的青年就是陈氏那混账长子。

赵保全拍拍赵东元的肩膀,倒是对他的改变十分满意:“汉子回头金不换,以后别光靠你娘一个妇人养家,你和你爹倒是不太像,你爹太老实,你太过不老实。不过汉子成家前怎么耍都行,要是娶了媳妇,可就不一样了,你到时候自然就懂了。”

赵东元听着村长的唠叨只是默默点头,倒是让村长对他更是满意,让赵勤虎在旁照应着。

几个汉子跟着仇树杨走,门外不少村民一听事情原委,胆大的跟着仇树杨几人也要去惩恶扬善,家中有幼童的立马抱紧自家孩子。

村长媳妇戴氏叫来几个村妇,拉来板车小心翼翼将赵西河搬上去,几个妇人合力运送赵西河回家,陈氏和胡氏互相搀扶跟在一旁。

待妇人们到了陈氏家中,就见屋内矮小昏暗,一览无余,连件像样家具物什都无,进门大堂就看到个土灶,左右两边各一间卧房,右手边那间屋里甚至还是露天的。几位妇人家中也只是普通农家,却也被这样局促的景象惊到,纷纷越发觉得陈寡妇不易。

胡氏平时和陈氏母子走得近,隔三岔五便来串门早已熟悉环境,自若地将赵西河搬动到屋里床上放好。

戴氏和几位村妇未多作停留,各自回去了。胡氏又宽慰陈氏几句,帮着把赵郎中开的药煎了才回去。

陈氏一直守在床边,眼中常含水迹,不时无声呜咽。待药汤稍凉,脱去赵西河的里衣,陈氏又被小孩身上青紫的淤痕震惊,抖着手不敢触碰,只轻轻用软布沾着药液敷了敷。

傍晚,凉风袭袭,吹散了一部分夏热,带来秋天的气息。

仇树杨一伙人在赵二狗家一阵盘问,赵二狗十分冤枉,他人虽木讷,但没做过的事情也不会甘愿背黑锅,特别是这等伤天害理、惹了众怒之事。

众人又四散开来寻找踪迹,本不抱什么希望,却在一处鸡圈外发现些许血液。发现鲜血的村汉顿时一声大呼,喊来同伴,大家见着这血迹都为之精神一振。

“这莫不是鸡血?”有村汉稀奇道,毕竟这是个鸡圈。

仇树杨师承养父仇老头,在山中穿梭自由,猎兽经验丰富,一见便知这不是鸡血,是确确实实的人血。

“鸡血味骚且色深,人血较之清淡鲜艳。”仇树杨解释道。

“仇小哥好眼力。”众人细瞧之下,发现确实如此。再一想到这可能是从孩童身上流出的血迹,几个五大三粗的村汉心中对那未知之人生起鄙夷,更是烧起一腔怒火。

赵东元默默顺着地面微弱的痕迹判断赵西河来时的方向,几步便来到一处农家的鸡圈,从原身记忆中认出这户人家正是原主父亲的本家。

这鸡圈差不多半间屋子大小,围着一圈篱笆和竹竿,痕迹指向处隐约能看到一个被凿破的洞口。

赵东元跳进鸡圈检查一番,确实在其中感知到赵西河的气血,这鸡圈不知被什么动物破坏出一个膝盖高的洞,赵西河应当就是从这破洞里逃了出去,昏倒在赵二狗家门口,被路过的仇树杨救下。

赵东元心中有了答案,在这户房子四周都布下精神标记,不管之后这家人还有什么举动,都逃脱不过他的神识感知。

赵二狗被冤枉一通,此刻也赶来想自证清白,欣喜道:“这是赵继根他家的鸡圈,说起来,赵西河还是赵继根的孙子。”同村人大多知道此事,不少人更熟知当年赵继根一家单独将老三分出去过活的八卦。

仇树杨是外来者,并不知晓那么多,也不理会此间关系,只道:“既然有了眉目,谁去和村长知会一声,这血迹是大伙一同见证做不了假,一会莫要让人毁尸灭迹才好。”

“小子说的有理,我去找村长,让他来主持公道。”赵二狗迫不及待要出一份力。

几个村汉便让赵二狗去通知村长赵保全发现血迹之事,其余人在一起朝赵继根家而去。

“谁呀?敲啥呢!敲你奶奶滴腿!来了!”一阵要将院门震碎的敲门声响起,霍老太正巧在院里拌鸡食,被门声一震,差点摔了手里的木盆,火气燎燎去开门。

门一开,刚要出声大骂一通,就见门外几个村汉面色不愉,嘴里瞬即改了词:“你们这是要做甚?吓折了我这一把老骨头!”。

老太婆子时常倚老卖老,见到来者不善,虽不知其缘由,却倚在门口挡住去路,不放人进去,同样没认出赵东元这个孙子来。

“霍婶子,咱们在搜查打伤您孙子赵西河的凶徒,若是有歹人闯入怕是危险,赶快让开让大伙进去看看。”一村汉与霍老太熟悉,向她解释道。

霍老太一听赵西河被打伤,心中没有担忧,只是好奇。“赵老三家那个病秧子?怎的被人打了?莫不是干了偷鸡摸狗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仇树杨站出来拱手道:“阿婆,此时已通知村长,事情尚未弄明之前,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人心狠手毒,连孩童也不放过,要是放任不管隐患极大。”

“怎么还惊动了村长?那小兔崽子被打死了没?”霍老太只好奇这个。

“这——”仇树杨顿了顿道:“我瞧那孩子伤势颇重——”

“害,早晚的事,我估计也跟他爹似的短命,活不长——”霍老太对身死战场的三儿子没啥好脸色,门外众人多多少少都知晓一点村中八卦,只可没想到霍老太一点也不掩藏恶意。

“你们也莫要觉得我老太婆说话难听,想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一天孝也没敬,娶的媳妇也是个烧钱鬼短命鬼,分家时又是田地又是银子!生的娃一天也没在咱跟前伺候,人家可想不到咱哟,养老钱都要我老婆子三番五次上门讨债!”霍老太好一番倒苦水,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霍老太三儿子一家有多么不孝,多不是东西呢,但是村里谁家有点啥事是瞒不了的,此时有好几位村汉只听得眉毛皱得老高。

“奶!奶!你可瞧见鸡圈里那兔崽子?”

众人还被挡在院外,赵善冬扯着嗓子在屋里喊他奶。

霍老太耳背没听清,“啥兔子在鸡圈?”

赵善冬又喊道:“奶!你喂鸡了吗?赵西河那兔崽子我有大用,扔他在鸡圈不用管——”

霍老太这下听清了,大怒:“你这闲蛋!尽会糟蹋鸡圈!”说着作势要关门。

仇树杨伸手抵住门缘,霍老太竟无法撼动分毫。其他几个汉子也听得十分清楚,便知晓那鸡圈里血迹八成就是赵西河留下的,且和赵善冬脱不了干系。

“你们这下晓得了吧!哪有啥歹人,善冬不过是和他弟耍着玩呢!这也要管!还不放手!这鳖孙力气怎这样大,你是要把我这老太婆怎样?啊?”霍老太嘴里骂着脏话,最终敌不过一伙大老爷们,败下阵来,看十几个汉子闯进来,拍拍屁股要坐地上撒泼。

赵东元在村汉身后默默看着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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