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很喜欢你兄长,而你兄长很喜欢你嫂嫂。”
周渔推测了一下其中的缘由,眼前的人却并没有回答,默不作声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的话掉到了地上,又开口道:“我现在全身发热,心跳加快,是正常的吗?”
屋内她的呼吸声十分厚重。
回来的路上身体就有些亢奋了,一时以为只是药物的问题,没想到是蛊。话说蛊这东西不是南越国的吗?而且只有那里的南蛮地界才会这种密辛,裴绩和南蛮族又有什么关系?
“可还受得住?”
裴绩眉头微皱,眼里透着一丝关心,也是,她要是死了,他上哪再去找极阳体质的人。
周渔的汗珠不停渗出,围绕着脖子和背部的地方早已湿透,她强撑起身体望向裴绩,这人倒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更加清冷,再一想到他不久前说过的长生蛊的生长条件,一种猜测涌上心头。
“所以身上有母蛊的人,会全身发热,而子蛊所在的,会全身发冷?”
过于炎热,她解开了外衣,正要脱下,谁知裴绩双手抚上来一把又给拉了回去,“等药浴准备好了再脱。”
这人的双手过于寒冷,但对于现在的周渔来说,可谓是救命良药,她此刻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一把挽住他的双手贴到了自己的双颊,还使劲蹭了蹭,冰山和岩浆的触碰使得双方既舒爽又刺激。
裴绩的手被周渔死死拉住,腾不出来手来整理药材,只好也坐在了床边,可谁知周渔渐渐地越发过分,不仅是手,连裸露在外面的脖颈和胸膛也要蹭,整个人仿佛钻进了他的怀里,不禁挣扎着冲外大喊道:
“凌风!好了吗?”
这一喊与平时温良的模样丝毫不一样,眉眼间也尽是懊恼之意。
周渔平日里在军营也不是白搭的,练的一身子牛力气此刻派上了用场,裴绩根本拗不过她,一时被她像八爪鱼似的缠上。
除夕之夜,人们正互相陪伴着守岁。
泣云谷的一间简陋的、却又足以遮风挡雨的屋子里,相识不过几月的陌生男女依偎在一起,尽管非自愿,却异常亲密,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周渔已经被烧得意识模糊,她只是极尽本能,宛若刚出生的婴儿,朝着能为她解渴的地方钻去,尽管肆意,尽管横冲直撞,升高的温度也使得她吐出的气息强烈又充斥着温度,而这些气息,全被她圈着的裴绩一股脑接受,毫无办法地、毫无转折地、被强制着地,被动地接受着。
裴绩刚开始还掰着强硬地箍着他腰的手,后来实在抵不过就由着怀里的人去了。
这下,她真的是嵌进他怀里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也圈上了怀里人的腰,寻求着温暖,是自愿地、投降地、毫无反抗地。
嘎吱——
凌风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脸上不是惊讶的表情,而是平静如秋水,像没事儿人一般,按部就班地搬进来两个浴桶,往里面添满了水。
周渔贴了会儿裴绩,其实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双眼依稀看到房内的浴桶,还未等她放开双手提步走进,整个人顿时腾空,接着‘唰’地一下被扔进了水中,猝不及防地还呛了几口水。
“裴绩!我操你大爷!”
凌风早就关好门回到厨房了,一时之间听到这句糙话还起了些敬佩之意:还从来没人这么骂过先生呢。
而裴绩把周渔扔到水里后跳进了另一只浴桶,速度极快地脱起衣服一股脑全扔到了地上。
“不想死就快脱。”
裴绩太冷了,说这话的时候周渔都能明显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她知道应该按照他说的做,但拖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她还是问出了口:“所有吗?”
“不然呢?”
裴绩强撑着回应着,眼神落到了地上,周渔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件贴身衣物,是属于此刻这屋内唯一一位男子的。
算了,脱吧!
她脱完了最后一件,与裴绩的衣服往相反的方向扔去,一下子屋内空着的地方全散满了衣物,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青色的。
“接下来怎么做?”她问。
裴绩拿起了托盘里的刀,动作利索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手一伸就要到她的浴桶里来。
“你干嘛!”她被惊得往另一边咕涌了一下,水声泛滥。
“换血。”也许他确实被冻得厉害,也或许是那一刀太深,整个人仿若虚脱了般,说完把另一只手上的匕首递给了她。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接过匕首也同样划伤了和他一样的左手,转了个身面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将手递了过去,谁知这人竟说:
“害羞了?”语气依旧虚弱,“我还以为簪衣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呢。”
“还有力气呢你?”
“那要看做什么了。”他卖了下关子,接着道:“再把你扔进浴桶一次还是做得到的。”
周渔不想理他,索性闭上眼睛。
两人之间的布帘是两片式的,彼此的手从其中钻过去,伸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空间和地盘,尾端的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水中,屋内的烛火映照着这一幕,显得颓废又神秘。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微弱的喘息——两道,此起彼伏,彼此交相,彼此辉映,彼此承诺。
一月未见的子母蛊在血液中触及彼此,完成了它们贯穿一生的使命——一月一交合。
周渔不知道还要多久,利索地、毫无牵挂地靠在浴桶边睡着了,水冷了就冷了吧,反正她要热死了,至于收尾的事,让裴绩这个黑心医者干吧。
她伸出去的手快要滑出裴绩的浴桶边缘,一只手拉住了她,缓住了下滑的趋势,接着往回拉了拉,愈发近了。
因为两只手都伸向了周渔那边,裴绩不由得转身看向了她,布料是厚实的,但两只手所在的地方却被撑出了一个洞,一个足以看清周渔背部的洞——那是一枝花。
好奇心使得他仔细瞧了瞧花瓣和枝干,若他没猜错,那是一株曼珠沙华。
炙热的温度显得曼珠沙华的花瓣十分鲜艳,宛若鲜血,隐隐有绽放之意。
长生蛊还会让中蛊者身上长出这等花吗?
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两人手腕上流出的鲜血都染红了彼此身下的水,一下子充满药草的浴桶变得乌漆嘛黑,比起刚端进来的尿黄色多了些污浊。
屋内的蜡烛快要燃烧殆尽,两人被划伤的手腕竟奇迹般愈合,似乎从未受伤过,周渔背上的花也看不见了,只剩下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在光滑的肌肤上。
见两人温度都回归到正常了,他首先起身拿起地上的衣物随意套了下,接着拿过一旁的薄毯子,闭上眼睛将水中的某人用薄毯裹起,一股脑扔到了厚重的被子里。
“睡得还真死。”裴绩不由得吐槽。
自家先生是爱干净的,凌风还特地在外面候着,听到动静上前敲门道:“先生,需要换水吗?”
裴绩打开房门,随即关上了,“我去柴房冲洗就好,屋内的东西明日再收拾。”
他冲了很久的水。
凌风在外面等着,只觉得先生的爱干净程度又上升了一格。
第二日,日上三竿。
周渔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舒爽,翻身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轻盈了不少。
轻盈?
她动了动自己受伤的右腿,竟然可以活动自如,并且感受不到丝毫疼意或不适之感,她一下子就爬出被窝跳到了地上。
巨大的喜悦冲上了她的头脑,同时一股无措之感包围了她。还未等她沉下心来思考,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涌了上来。
她上下左右地闻了闻,是从她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昨天的药味?但闻着又不是单纯的药味,说不上来的味道。
咚咚——
窗外人影敲了两声木框,“醒了?备好了洗澡水,给你送进来?”
是裴绩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善解人意。
说实话,现在她脚好了,第一个想教训的就是他,重新钻进了被窝,“我进被窝了,可以将水送进来了。”
她几乎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却也悄悄地掀开一个角,竟是裴绩自己将水送进来的。
凌风呢?又被送去做苦力了?
“可以了,我在门外守着。”
周渔走到紧闭的门边,只见到一道立着的人影映照在窗户纸上,转头看到清澈的水,先是迈起左脚想着进去,将要进去时放下了左脚,又提起右脚要迈进去,接着又放下了。就这样循环了好几回,终于是右脚先迈进了浴桶。
双脚完好的时光真惬意,她不禁心想。
洗着洗着她发现了不对劲,不只是右脚好了,左手手腕的割痕也没有了,甚至皮肤都宛若新生儿的肌肤般白皙透明。
长生蛊还有这般奇效?
墨色长发泼洒在水中,乌黑发亮如绸缎,穿上衣物后湿了的头发不好挽,只是拿过一旁的毛巾半擦干后就随它披散在后背和双肩。
打开门后,只见裴绩手中拿了一块红薯,递给她后开口说:“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裴绩的语气十分郑重,她也不由得收了收心,“如何?”
“妙儿的女儿被人劫走了。”
手中抛递着的红薯‘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
“所以凌风一大早不见人影,是去追了是吗?”她脸色凝重,脑中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谷中的人都是相处了许久的邻居,谁会做这种事呢?
不对!
“昨日灯影戏戏班的人是不是留宿在这里?”
裴绩竟不回答,她一时着急抓上了他的胳膊,疾声道:“说呀!”
“我们猜测,戏班里有人是囡囡的父亲。”
周渔甩开了他的胳膊,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父个鬼,怀的时候不出现,生的时候不出现,孩子啪叽一落地就找来了,无痛当爹他倒是一把好手,怎么就没让他怀胎十月呢!难怪昨日妙儿不对劲,等我找到他非打死他不可。”
裴绩一时之间忘了跟上去,还站在原地,被周渔甩开的胳膊一晃一晃的,就呆呆地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往院外走去。
她这话······与她第一次醒来的说辞与表现完全不符啊!
他又想起了昨日她骂他的那句‘裴绩!我操你大爷!’。
嗯······仔细想了想,她脾性确实没那么娇软,索性放弃思考,叹了口气,抬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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