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侍应生推车来往,不时有几位顾客进出。
陈颂刚出门没走几步,肩膀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
顾行决在他身后呼吸重了几分:“叫你别走听见没有。”
陈颂几次用力都没有挣脱开来,二人惹出来的动静惊动来往的人,引来不少目光。
几个侍应生用非常不妙的眼神看向陈颂,以为他惹到了这位贵客,心中纷纷为他叫不好。
陈颂不想把事情闹大,停下脚步。顾行决走到他面前与他对立:“你究竟想怎么样,嗯?我都已经这么给你台阶下了。你怎么这么倔?”
陈颂浅薄的唇里溢出一声冷笑:“台阶?你给我的究竟是台阶还是羞辱?”
“顾行决,这么羞辱人很好玩吧,一次没玩够还要玩一次。我真的不想怎么样,我说了我们之间结束了。现在请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颂冷嘲热讽的态度,惹得顾行决心里窝火:“羞辱?谁又羞辱你了?我叫你来是让你吃饭的。本想着带你吃顿饭,你自己非要来上班。你自己找罪受还怪上我了?”
陈颂眼底一片清冷:“什么饭要两个人陪你吃。一个还不够你顾大少消遣的么。”
顾行决目光在陈颂脸上流转片刻,眉间怒意散了几分,扬起唇角,深邃的眼里笑得不羁浪荡:“陈颂,合着你是吃醋了吧。你要是吃醋你就直说呗,嘴这么硬。我一个人追着你的车来的,你肯定瞧见了啊。我来这儿恰好碰上他的。”
顾行决的话,以前骗骗陈颂还可以,他心甘情愿。现在陈颂一个字都不信。
陈颂余光里都是四周投来的眼光,并且二人在走廊站着不动,挡了许多人去路。陈颂不想与他多加纠缠:“你想跟几个人吃都没关系,别打扰我工作就行。”
陈颂语罢转身走了。
顾行决才刚消下去火气,现在又以“焦躁”的情绪燃起。
顾行决原本的那些床伴都不超过三个月,陈颂放在身边却有三年。
因为陈颂是个乖巧的,不爱闹的。不会限制他的自由,更不会开口闭口要钱要陪伴。偶尔会闹那么几下,顾行决反觉得算是种情趣,觉得陈颂可爱。
但近段时间陈颂实在闹得他有些烦了,动不动就生气,哄得都费劲。顾行决希望他变回那个不吵不闹的陈颂。
陈颂现在真的如他所愿,不会再束缚他,可顾行决心里又高兴不起来。
他甚至不再轻松,反而变得不安,焦躁。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顾行决也无法解释是为什么,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缓解这种情绪。
顾行决深深吸了口气,又重新追了上去,三两步就追上陈颂:“我只是想让你吃个饭,你都瘦脱相了。吃完饭才有力气去工作吧。”
陈颂目视前方,余光里顾行决的身影不依不挠地并肩前行着。身边都是其他人吃瓜的目光,看得陈颂只想逃离这些地方。
陈颂转身朝另一边走,将人带进安全通道的走廊里:“顾行决,可是我不想再和你吃饭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陈颂一字一顿重重咬着音说,“我没有在闹。你也不要再来藕断丝连了。”
尽管陈颂已经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可每当他再说出这种话时,身体里的细胞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好像在说,他的身体还没有真正放下顾行决。
顾行决墨眉紧蹙,深色的双眸层层暗沉下去,脸上阴云密布,雷雨欲来。看得陈颂有些害怕。
陈颂掩住心中的恐惧,波澜不惊地与他无声对峙。
沉寂的走廊中响着外边些许嘈杂的声音,隔壁的包厢里不时传来几声欢声笑语。
顾行决抬起陈颂的下巴,嘴唇绷着一条笔直的线,眼神犀利:“陈颂,你玩儿我呢?”
顾行决深幽的眼底忽明忽暗,溢出一股阴森森的戾气。陈颂知道顾行决是真的生气了。
顾行决生的极英极俊,是让人望而却步的长相,面无表情时冷厉,愤怒时像个顽劣的暴徒。
陈颂也是倔骨头,当他已然下定决心时,是绝不会再回头松口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玩弄别人。我和你不”
顾行决俯身狠狠堵上这张伶牙俐齿的嘴,把那些令他心烦意乱的话都扼制在这个粗暴的吻里。
陈颂倍感屈辱,浑身抗拒,剧烈挣扎。顾行决抓住他的双手压在墙上,下半身紧紧贴在陈颂身上,凶狠地撕咬着陈颂的嘴唇。
只要一碰倒陈颂的肌肤他就把持不住,像匹饿狼粗鲁暴食。锋利的犬齿描绘着唇形,将紧闭的城门撬开,轻重交错,一退一进地攻略,撺住陈颂湿滑的舌尖收缩有度地吸吮。
这个吻粗暴中掺杂亲昵,没有咬破皮肉,疼痛中带着细微的麻痒。
像是这匹饿狼在怪罪埋怨主人为何还不给他食物,惩罚中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粗重的呼吸在走廊内响起,水渍与挣扎的闷哼声交错,外面嘈杂的声音都渐渐远去。
陈颂心跳得剧烈,粘粘补补重新拼凑好的心脏再次被撕裂,疼得他难以呼吸。
陈颂不再反抗这个吻,他仰头迎接这个吻,并持续加深。对方感觉到后稍稍一愣似乎有些雀跃,缓缓变得温柔起来。
然而陈颂乖顺的唇齿倏地变成毒蛇尖齿歹毒地刺向顾行决。顾行决吃痛地沉吟一声,没有丝毫退让依旧与之缠绕一起,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铁锈般腥甜的血液在唾液中绽放,溢出唇角滑落在二人衣间。
最终,顾行决在陈颂克制的呜咽声中停下,二人呼吸错乱。
陈颂红着眼将热泪压下去,满是怒意地瞪着顾行决,二话不说甩了他一耳光。
顾行决也不躲开,耳光声在空荡的走廊内惊天动地。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沾着血腥酸涩的舌尖顶了顶腮,他沉声笑了起来,笑得顽劣又浪荡,斜眼睨着陈颂。
这是陈颂给他的第三巴掌,顾行决看着陈颂一直冷漠寡淡的脸上终于崩裂。总算有了情绪波澜,这让顾行决心中酸涩的烦闷有了一丝自虐般的痛快。
陈颂单薄的肩颈轻轻战栗,像只炸毛的野猫。
顾行决伸手想去给他顺毛,一把被陈颂拍开,陈颂撞开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行决抬手摸着唇边的血,低声骂了句“草”:“给脸不要脸。”
陈颂刚出门就看见程颂正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陈颂满嘴都是血,原本平整的工作服乱作一团,领子上沾着点血迹。
但陈颂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方才一直是他在咬顾行决,顾行决倒是没咬他,身上粘的都是顾行决的血。
陈颂猛地抬手擦去血迹,与程颂擦肩而过。
程颂站在原地愣神片刻后,顾行决走了出来,嘴上的血比陈颂多得多,唇边还有许多牙印,牙印里有伤口,触目惊心。
程颂僵硬地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出话顾行决就略过他走了,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程颂从见到陈颂第一面时,就能感受到顾行决与他之间有种难以言状的羁绊。
这种羁绊让他无法插足。
可他问过顾行决,谢砚尘也问过,大家都问过。
“你该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你该不会玩真的吧?”
“......”
顾行决总是笑得浪荡不羁,云淡风轻地说:“玩玩而已。我像是会当真的人么。”
所以,即使那个陈颂跟了他三年,程颂也没当回事。一个端盘子的,拿什么跟他争呢,凭什么配身份高贵的顾行决。顶了天是空有皮囊的金丝雀罢了,如何上的了台面。
他只是出场晚了些,只要他稍微花些时间投其所好,抓住顾行决的心 ,就能让顾行决丢弃那只卑贱的金丝雀。
可程颂突然间没把握了。
很多事情,无需言语就可以感觉出来的。
厕所的盥洗台上,被水冲得稀疏的血迹流淌在白瓷砖上,即便血水已变淡,在纯白的瓷砖上还是那么的刺目。
陈颂洗了脸,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中那张落水憔悴的脸,洁白的领子上还沾着血迹。
陈颂拿纸巾擦了把脸,按几泵洗手液将那血迹搓洗干净。
顾行决在他和程颂里面做不出选择,那他自己来替他做这个选择,成全他们。陈颂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为什么顾行决还要来纠缠他。
陈颂想不懂为什么顾行决不肯放过他,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么?
在感情里一直处于主导地位的人,突然有一天丧失主导权,所以他愤怒,不甘,试图抢回主导权,再次蹂躏,摧毁。
可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们的感情在他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他身边有那么多新的玩具,一直耿耿于怀一个完了三年的旧玩具干什么?
陈颂并不觉得顾行决是因为对他产生了感情,只觉得他是个占有欲可怕的怪物。
领口的血迹难以去除,陈颂搓得手都红了,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最终也没洗干净。
这衣服质量真是不好,陈颂想着。
整理好思绪后,陈颂回到后厨。
如果董经理继续来找他,让他回去继续倒酒,他就立刻提辞职。陈颂已经颇有种鱼死网破的心里。
他不想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了。
因为他的心已经破碎一片,倘若再发生点什么事他怕自己的情绪就要彻底崩溃。
董经理到底是没来后厨给他发难,陈颂就此判定顾行决已经听懂他的意思,不会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今天餐馆非常忙碌,一直到凌晨两点陈颂才下班。
陈颂累得浑身酸痛。如此充实的工作让他难得困意大发,只要沾床就能到头大睡。
“哎哟今天真是忙死了。”许可哼哼唧唧伸着懒腰与陈颂一并走出后门,“累死我了。这些人是都没吃过饭么我天哪,跟闹饥荒一样全跑来。”
陈颂没回他的话,继续往前走得快了些,想赶紧回宿舍睡觉。明天还有早八呢。
许可看他的背影:“诶,你刚是不是又去卖酒去了。我可听见了,顾大少点你。”
陈颂叹了口气,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关于顾行决的一切,为什么他每次要躲,怎么也躲不过。
那三年里,关于顾行决的消息一条也没有,他时时刻刻盼着能多了解点顾行决。如今他不想了解了,所有消息又全涌上来。
上天这是在捉弄他么。
陈颂没理会许可,站在斑马线前停下来等红绿灯。
凌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就算闯红灯都无所谓。如果被撞死更好,一了百了。
但陈颂还是停在原地老老实实等着红绿灯。就像他这按部就班的一生,渴望着与普通人一样能在尘世获得幸福。
事与愿违,他总是做不了普通人,命运总是起起伏伏,将他摔得头破血流。
许可不满地大喊:“喂我跟你说话呢!闷葫芦!你”
许可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把陈颂拉走了。
许可张大了眼睛。
那那那不就是那位顾大少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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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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