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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夜暗涌

楚耀佑的身影消失在公主府的回廊尽头,空气中那份刻意维持的、令人窒息的“和乐”才缓缓散去。楚萧啸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酸疼感瞬间席卷全身。方才在陌怀尘看似“教导”实则掩护的环抱下,她几乎是僵成了一块木头。此刻,她只想瘫软在椅子上。

陌怀尘收回落在楚耀佑离去方向的目光,折扇轻摇,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转向楚萧啸:“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这大皇子在京城闺秀心中可是‘皎皎明月’。公主殿下倒好,避之如蛇蝎。”他语调轻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楚萧啸揉着发酸的胳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没接话。她心有余悸,方才若非陌怀尘及时上前“手把手”教学,她那点伪装在楚耀佑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洞察力惊人的眼睛下,恐怕早就无所遁形。这“军师”倒也不是全然无用。

“看来微臣戳穿了公主的小秘密,”陌怀尘见她沉默,折扇半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风流意态尽显,话语却带着几分纨绔子弟般的调笑,“公主殿下可是恼了?记恨微臣了?”

“胡说什么!”楚萧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但随即,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涌了上来,或许是压抑太久,或许是对眼前这个同样看透伪装的男人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试探。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低,带着刻骨的冷意:“你……当真不觉得楚耀佑虚伪得令人作呕吗?”

“哦?”陌怀尘挑眉,扇子摇得更缓了些,“公主此言,微臣愿闻其详。”

楚萧啸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他顶着那副温良恭俭让的皮囊,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换做是你,陌怀尘,你会甘心吗?他是皇后的嫡子!那东宫之位,本该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会真的心无芥蒂,对我兄长心悦诚服?你听听他那些话,张口闭口都是‘太子仁厚’、‘太子孝顺’,捧得比谁都高!可私底下呢?他经营名声、收拢人心,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在无声无息地动摇兄长的根基?他的贤名,早就盖过太子了!”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直到触及陌怀尘那双骤然深邃的眼眸,才猛地刹住。糟了!一时激愤,竟将心底最深的猜忌和盘托出!楚萧啸立刻抿紧嘴唇,懊恼地将头扭向一边,脸颊因激动和懊悔泛起红晕,胸口微微起伏。

陌怀尘静静地看着她,脸上那抹轻浮的笑意不知何时已悄然敛去。他“唰”地一声合拢折扇,动作干脆利落,扇骨在掌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他将扇子反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周身那股风流纨绔之气瞬间被一种沉静的锐利取代。

“大皇子争与不争,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这本是储位之争的常理。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楚萧啸骤然苍白的脸上,“公主殿下如此殚精竭虑,欲为太子殿下稳固根基,甚至不惜亲自下场试探微臣……这份急切,落在陛下眼中,会作何想呢?陛下予公主的荣宠,天下皆知。公主这般作为,倒像是……信不过陛下的安排,甚至,怕陛下……伤了太子?”

“轰”的一声,楚萧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陌怀尘的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穿了她心底最隐秘也最不敢深思的恐惧!父皇的宠爱是真的,可这份宠爱背后,是否也藏着对兄长的忌惮?她这般明目张胆地为兄长拉拢势力、防备其他皇子,岂不是在提醒父皇,太子羽翼渐丰,甚至需要胞妹暗中襄助?这念头一旦滋生,便如毒藤般疯狂缠绕,让她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

她猛地抬头看向陌怀尘,眼神已不复之前的懊恼或娇蛮,只剩下冰冷的戒备与强装的镇定,声音因极力压抑而微微发颤:“本公主所思所想,所作所为,还轮不到你一个臣子来妄加揣度!更无需你来置喙!记住你的身份,陌怀尘。本公主是君,你是臣!在父皇面前,本公主自有言语的分量。至于你……”她拂袖而起,动作带着一种被戳穿后的决绝与威压,“再怎么‘无双’,也不过是臣子!玉沿,送客!”

她背过身去,不再看陌怀尘一眼。洁白的衣袖因动作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裙裾无风自动,少女单薄的背影此刻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

陌怀尘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讶异,随即又化为更深的笑意。他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语气也恢复了惯常的温雅:“公主息怒。微臣告退。”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被斥责的愠怒,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

随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楚萧啸紧绷的身体才像被抽走了力气般,缓缓松懈下来。她慢慢转过身,脸上已无半分怒色,只有一片深沉的晦暗,眸光沉沉地投向陌怀尘离去的方向。

“试探已出,且看军师……如何落子。”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凤仪宫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殿内压抑的死寂。宣皇后斜倚在凤榻上,听完心腹宫女的禀报,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阴云密布,精心描绘的柳眉紧紧蹙在一起。

“糊涂!”她猛地一拍榻边小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本宫与他说过多少次!离那个楚十七远些!那丫头,从骨子里就和她那个短命的娘一样,是楚潇祁最忠实的狗!他费尽心思去讨好一个注定不会为他所用的人,能有什么好?!”

一旁侍立的大宫女青梧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抚背顺气,低声道:“娘娘息怒。大皇子殿下素来有主见,想必……想必是想着,十七公主深得圣心,若能得其青眼,陛下面前,殿下的分量或许也能重些……”

“圣心?!”宣皇后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中,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怨毒,“陛下心里重的,从来都是那个死了的贱人!是她留下的孽种!”她胸脯剧烈起伏,积压多年的恨意如火山般喷发,再也抑制不住。她猛地抓起手边一只价值连城的秘色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啪嚓——!”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宫殿里炸响,精美的瓷片四散飞溅,如同她此刻被撕裂的心。

“本宫……本宫也曾有过女儿的!”宣皇后浑身颤抖,支撑着榻沿,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精心描画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憔悴而苍老,“若她还活着……也该像楚萧啸那般大了……也该是父皇捧在手心的明珠了……”

殿内所有宫人噤若寒蝉,深深垂着头,大气不敢出。那段尘封的、沾满血腥的皇室秘辛,是凤仪宫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宣皇后,楚皇登基前的正妃,最早为他诞下嫡长子楚耀佑。可风光不过数年,便遇上了后来居上、宠冠六宫的苏皇贵妃。楚萧祁周岁封太子,将她的耀佑置于何地?更令她痛彻心扉的是,在楚萧啸出生前一个月,她也艰难产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然而,当七月十七日,楚萧啸降生,苏皇贵妃血崩而亡的消息传来,皇帝竟为了成全那“唯一公主”的尊荣,狠心下令……捂死了她那刚满月的、尚在襁褓中的亲生女儿!

她身为国母,却要强忍丧女之痛,看着仇人之子稳坐东宫;她母仪天下,却要对着仇人之女强颜欢笑,甚至在她犯错时还要违心地夸赞“活泼可爱”!这份蚀骨的恨意与屈辱,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她怎能不恨?她恨毒了那个死去的苏氏,恨毒了夺走她女儿尊荣的楚萧啸,更恨那个冷酷薄情的帝王!

凤仪宫内,只余下皇后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久久回荡。

军师府 ·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陌怀尘沉静的侧脸。他提笔,在素笺上落下最后一行字,墨迹淋漓,力透纸背。待墨迹稍干,他轻轻抖了抖信笺,将其仔细封入信封,递给侍立一旁的亲卫:“速呈太子殿下。”

亲卫领命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陌怀尘并未起身,只是缓缓展开折扇,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仿佛透过火光看到了公主府中那张时而娇憨、时而锐利、时而惊惶的脸。

楚十七……楚萧啸。

聪慧,却也莽撞。敏锐地洞察到楚耀佑的威胁,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对兄长的维护之心来试探他的立场。这份维护之心炽热而直接,带着不顾后果的孤勇。可她又如此轻易地被自己一句关于“陛下心意”的诛心之言击溃,显出少女未经朝堂风雨磨砺的脆弱与恐惧。

身为最受宠的公主,她明明可以像所有贵女一样,在父兄的羽翼下享受无忧无虑的尊荣。与楚耀佑虚与委蛇,维持表面的和睦,对她而言并非难事,甚至能从中获益。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激烈、最不讨好的方式——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对立。

这强烈的憎恶,仅仅源于对太子楚潇祁的维护吗?还是……另有隐情?那凤仪宫深处,宣皇后眼中刻骨的怨毒,与这位十七公主的偏执抗拒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血色的联系?

陌怀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扇骨,眼底思绪翻涌。这位公主,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意思,也更关键。

公主府 ·望月轩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星月,一丝光亮也无,只有深秋的凉风穿过庭院,带着刺骨的寒意。

“本公主死都不会与楚耀佑虚与委蛇!更不会去讨好皇后!”楚萧啸的声音在寂静的轩内响起,冰冷而决绝,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她抱膝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望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玉沿默默地取来一件厚实的织锦披风,轻柔地披在她肩头,然后跪坐在脚踏边,为她轻轻揉捏着因长时间紧绷而酸软的小腿。

“皇后……”楚萧啸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刻骨的冷意,“从我记事起,每次父皇让我去凤仪宫‘承欢膝下’,我都觉得那是一种折磨!对她,对我,都是!她恨我母妃,连带着也恨透了我!你看不出来吗?每一次去,不是漫长的训诫,就是抄不完的女戒、宫规!还有楚耀佑……他那时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肮脏碍眼的东西!那时我小,无力反抗,只能忍着。如今……”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却已初具力量的手指,“我快及笄了。我有资格选择,我厌恶谁,亲近谁!”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阵清醒的痛楚。她转向玉沿,眼中那份冰冷的倔强褪去,露出一丝迷茫与担忧:“可是玉沿……我今日对陌怀尘……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太急了?”

玉沿抬头,眼中是纯粹的关切。

楚萧啸的目光重新投向无边的黑暗,仿佛在自言自语:“无双军师……他的力量,对哥哥太重要了。我接近他,示弱也好,试探也罢,就是想让他明白,我和哥哥是一体的。我想知道,他能不能……站到哥哥这边来。我说那些重话,是想保住公主的威仪,不想被他拿捏住话柄……可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是不是……把他推得更远了?他会懂我的意思吗?明日……他还会来吗?”

窗外,风声渐紧,呜咽着穿过檐角。浓云翻滚,沉甸甸地压下来,仿佛预示着一场骤雨。

“玉沿,明日……怕是要下雨了,是吗?”楚萧啸喃喃道,声音轻得像叹息。她并非真的在问天气,更像是在问一个没有答案的未来。

玉沿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楚萧啸将脸埋进膝盖。她只是一个公主。一个拥有着泼天富贵、无上宠爱的公主。可这份宠爱,是父皇对母妃的追思,是悬在头顶的琉璃华盖,看似璀璨夺目,实则脆弱易碎,无法真正转化为支撑兄长的力量,甚至可能成为刺向兄长的利刃。她比谁都清楚,兄长的太子之位,根基并非完全牢固。父皇的偏爱,更像是对早逝爱妃的一种补偿。觊觎储位者如暗夜潜行的毒蛇,从未停止过窥伺。她不能真的只做一个金丝雀。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笨拙,哪怕危险,哪怕……被误解。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相连的兄长平安顺遂。

夜,更深了。风裹挟着湿冷的气息,终于吹落了积蓄已久的雨滴。起初是细密的沙沙声,敲打在窗棂和庭院的花叶上,很快便连成一片,淅淅沥沥,在深秋的夜里显得格外寂寥清寒。

玉沿起身,轻轻关上了半开的窗棂,隔绝了外面愈发寒凉的雨气。

楚萧啸依旧抱着膝盖,望着紧闭的窗户。冰凉的秋雨仿佛也落进了她的心里。她有时也会想,母妃的早逝,用自己和哥哥一生的枷锁去交换这泼天的地位,究竟是幸,还是不幸?那个素未谋面的母妃,是否也曾希望她的儿女能活得简单快乐,而非被这深宫的权谋与血腥所困?

她心中有万般疑问,却无人可问。这冰冷的雨夜,像极了这深不可测的皇城。

雨声渐大,敲击着屋顶,如同沉闷的鼓点。楚萧啸缓缓站起身,吹熄了案头最后一盏摇曳的烛火。望月轩彻底陷入一片浓稠的、带着湿冷雨气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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