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一出，流言如野火燎原，方不过五日，茶楼酒肆已滋生出十数个香艳版本。
「听说谢家女在大婚之前就被验出非完璧之身……」
「岂止！我还听说她因善妒，沈老夫人大寿竟在姜小姐茶里下毒！这衍王究竟看上她什么？」
……
清晨，萧祺眼下带着淡淡青影出现在府门前。见我一袭胭脂长裙，眼底掠过一丝惊艳，随即含笑朝我伸手：「流言甚嚣尘上，是时候该本王出场，为你正名。」
朱轮华盖马车驶过长街，绣金车帘被微风掀起一角。我端坐着任由各色目光打量，指尖将点翠步摇扶正。
「沈青玉昨日来寻我。」萧祺幽幽开口，目光落在窗外那些躲闪的窥探上。
我轻笑：「殿下若是想听我诉苦，或是后悔这婚约……」
他倏然侧目，目光灼灼：「本王只后悔，动作不够快，让你多听了这几日的污言秽语。」
画舫在莲叶间穿行，风里带着水汽的清凉。萧祺闭目假寐，四周窃窃私语：
「下堂妇……」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勾引衍王……」
「就是，你看，衍王明明就不待见她……」
......
我执起团扇，声音不大不小，恰似关切：「殿下面带倦色，可是近来遇了烦忧？」
他缓缓睁眼，就着我执扇的姿势自然倾身，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过：「孙太傅像条猎犬般咬着本王的新政不放……」
我顺势将扇柄抵在他肩头，维持着一个亲昵又不过分的距离：「难怪他家的千金孙琳琳方才议论我时，连殿下都敢编排。」
「不知廉耻！」一道娇叱立刻从邻船传来。
「住口！」
沈青玉起身掀翻酒案，酒杯滚落溅起水花。他握紧的拳重重捶在船板：「再让本将军听见谁诋毁谢小姐——便如此案！」
萧祺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揽过我的肩，语带嘲讽：「沈将军在御前求了三次复婚被拒，如今是要改行做护花使者了？」
姜璃的脸色霎时雪白，紧紧抓住沈青玉的衣袖低语。沈青玉冷着脸坐下，目光烙铁般定在我身上。
一艘竞速的龙舟飞快掠过，带起的浪头让画舫剧烈一晃！惊叫声中，站在船边看热闹的孙琳琳等三位贵女站立不稳，接连落水！
「别去！青玉哥哥，水这么深……」姜璃的手扣紧欲起身的沈青玉。
我挑眉看向在水中狼狈挣扎的孙琳琳，对萧祺轻笑：「殿下，与太傅关系缓和的机会来了。」
萧祺瞥了一眼，语气淡漠：「自作自受。」
他这声轻嗤，让几位本欲英雄救美的公子顿时僵在原地，面面相觑。
团扇按进他怀里，纵身跃入湖中，我迅速拉起两位贵女，推向船边伸出的竹篙。最后，才游向已开始下沉的孙琳琳，揪着她的后领，将她拖回船边。
沈青玉缓缓起身，眼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他与我相识十三载，从未知晓我谙熟水性。
萧祺默然上前，将干燥温暖的外袍裹住我湿透的身躯：「风波已平，我们该回了。」
「她是故意的！」姜璃突然尖声指控：「她明明水性极好，可以先救孙小姐，却故意最后才施救，就是想让她多吃苦头！」
窃窃私语再度蔓延。
我置若罔闻，跪坐在船板上，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精准刺入孙琳琳腹部要穴。随着几下胸部按压，她本能侧头吐出水，幽幽醒转。
「谢……谢小姐……」她虚弱地抓住我的手指，泪水混着湖水，「我……我说了那么多诋毁你的话，你为何还……」
另外两位贵女也满面羞惭，垂首不语。
我轻轻抽回手：「医者仁心，与恩怨无关。」
一直沉默旁观的萧祺缓步上前，掏出一方素白锦帕，极其自然地替我擦拭颊边的水。他的动作轻柔，仿佛此刻天地间只剩这一件事。
他并未看孙琳琳，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杳儿救人，是她的医者仁心，但本王记仇。」
萧祺扶我起身，目光扫过众人：「今日之事，若有人再敢妄加议论——」
团扇被他丢入湖中。
「便是与本王为敌。」随后目光扫过众人，「湖水寒凉，诸位小姐若湿衣回城，恐生寒疾。本王的别院就在附近，可去更换。」
旋即揽着我转身：「你故意留她在水里多泡一会儿……有意思。走吧，这场戏，本王陪你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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