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怎么也难以相信，竟然一间收拾干净或者没放东西的客房都没有！怪只怪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过来留宿。这临时找保洁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让向霖和自己一个房间。
等向霖都收拾好回到房间，秦澈已经睡熟，床中间放着一排玩偶做隔断。
“看来今天真的累了。”帮她盖好被子，向霖也在旁边躺了下来。数不清曾经有多少这样的夜晚，她就这样静静看着秦澈的背影，贪恋她身上、头发上的味道，也忘记了有多少夜晚，她从睡梦中醒来，梦里都是关于一个人。现在就好像是做梦一样，遥不可及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
“现在是做梦吗？”她用手在空中描绘着秦澈的轮廓，如果是梦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如果不是梦，希望明天晚些到来。
清早，秦澈醒来时向霖已经离开，床边是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向霖轻易就可以放下防备，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能让她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好像，她们本该属于彼此。秦澈摇摇头，想赶走脑海中这个危险的想法。
刚来到公司就看到一群男男女女在茶水间讨论着什么，看到秦澈走过来，又都默不作声的走开。
“小尹，让陈宁进来一下。”秦澈对着电话说道。
“秦总，有什么事吗？”男人西装革履，拿着本子和笔走进办公室。
“今天大家在讨论什么？气氛这么热烈。”
“这个啊，您现在拉开窗帘看看隔壁的办公室就清楚了。”
秦澈半信半疑的将窗帘打开，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走廊，隔壁就是向霖的办公室，她正低头处理工作，头发扎起放在脑后，几缕碎碎的刘海乖顺的垂在耳旁，她的办公室门外不时有员工经过并悄悄往里看。
“在讨论向霖啊，这有什么好聊的，不就很普通的一个人。”
“和您比当然是普通的一个人。”男人望着她的侧脸说道。
“你先去处理工作吧。”
秦澈将窗帘重新拉上，走去隔壁办公室，倚在向霖办公室门口说道。
“向律师，这么早处理工作啊，我们公司的合同最近多了些，辛苦你了。”
“秦总，昨晚睡得好吗？”
“什么？他竟然问秦总睡得好吗？你们都听到了吗？”几个路过的男女听到他们的对话显得异常兴奋。
“咳。还好，合同有什么问题？”
“我没看合同。”
“你没看合同来我们公司干嘛？”
“合同有其他律师会配合贵公司的法务一起看，我在看自己的案子。”向霖不解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资料。
“这样啊，那你不能回律所看吗？”
“我住的地方离你们公司更近，在这里可以省下很多的时间处理事情，很高效。”说完她无辜的眨眨眼睛，倒显得秦澈咄咄逼人。
“行，那不打扰你了。”秦澈来了个自讨没趣，悻悻的往研发中心走去，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关于美女律师的讨论。略带英气的向律师，确实很容易成为慕强的对象，她的脑子里不自觉地蹦出这个想法，竟带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对于新能源动力电池这个行业来说，研发就是生命，更新迭代的速度就是发展的速度，这几个月来研发中心一直在进行动力电池的改进，听说今天大概有个初步的结果。秦澈也被邀请参加研发的总结会议。
听完整场汇报，秦澈疲惫的合上电脑，低头一看已经快12点。
“这个什么时候去申请专利？”在散场的时候，她突然对着研发负责人，一个胖胖矮矮的中年男人问道。
“等准备好材料就去申请，预计下个月会有结果。”
“好，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个专利申请下来，对于我们投政府的一个标有很大的帮助作用。”
中年男人点点头。
回到办公室，秦澈看到向霖还在办公室工作。
“向律师，还不去吃饭啊，要不要和我一起试试我们公司的食堂怎么样？”
听到秦澈的声音，她低头一看，竟然已经12点多了，自己每次工作起来就忘记吃饭这回事。
“好啊，我请客。”
“怎么能让你请呢，在我们公司肯定是我请啦，虽然你也不是在做我们的工作。”说罢，秦澈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秦总是在为这事生气吗？”向霖无奈的笑了笑，她就说怎么气压不太对。
“是的话显得我小气，不是的话明显我在骗人，我们公司花的每一分钱我都希望是物超所值的。”
“但是，如果是我去看合同的话，就不只那个价格了，对于我来说没有挑战的事情就是没有价值的，希望秦总理解，我们律所的其他律师也都非常优秀，他们搞不定的，均由我负责。”
听到这个答案，秦澈明显很满意，带着向霖向餐厅走去。虽然是深秋，园区里种的三角梅却开的正好，微风拂过每朵玫红色的花都跟着微微颤动，就像是向霖此刻的心一样。
两个刚出现在餐厅就引起一阵轰动，一个妩媚动人，一个英气清冽，秦澈热切的向她介绍一些南北特色食品，两人选了一些食物，坐在人少的大厅角落。
向霖刚坐下就有一个男人被起哄走了过来。
“向律师，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男人略带羞涩的扶了扶黑框眼睛，不敢直视向霖的眼睛。
“可以啊，您贵姓？”向霖拿出手机，展示出自己的手机屏幕。
“我姓陈，是运营部的。”
“好的，这是我的微信。”
“已经添加了，不打扰您吃饭了。”男人面带喜悦的离开。
等向霖反应过来，才注意到秦澈皱起的眉头。
“秦总怎么不太开心？”
“没有啊，只是没想到向律师的微信这么好要。”秦澈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只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不满什么。
“我们做律师的和销售差不多，微信也是给潜在客户。”
“向律师只是把他当成潜在客户吗？还是潜在男友？”她的话开始越来越刻薄和针锋相对，明显已经超出了工作范围，秦澈也不明白这无名的醋意来源，或许是之前和苏谨太过要好，不自觉的就投射到了向霖身上。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向霖低头吃饭，假装看不到秦澈的怒意或者醋意。
“哦，这样啊，是秦玙吗？”秦澈开始试探她，在她身边的人不允许和秦家有任何关系。
“不是，秦总怎么知道我认识秦玙？”
“我找人调查过你，和我有合作的我不得不弄清楚目的，但是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秦澈面对向霖感到从未有的挫败，就像是雨天掉进了泥潭里，颓废到挣扎都没力气，只能放任自己耍无赖。
“秦玙和我是大学同学，他确实追过我，但是我并不喜欢他。”
“这样啊，那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联系？”
“仅限于一些业务，我刚回国那会他确实有找过我们做他们的代理人，但是我们并没有同意。”
“这样啊，快吃饭吧，饭都凉了，向律师一直说话。”
向霖满头黑线，是谁一直在问问问啊。
刚吃完饭，秦澈就接到父亲秦灏的电话，让她晚上回家一趟，说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来到秦家，同父异母的哥哥秦陆和弟弟秦玙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
“阿澈你来了，今天工作到很晚吗？”秦陆今天一身深蓝色西装，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配上金色边框眼镜，显得儒雅温和，他站起身向秦澈的方向迎来，右腿的残疾与他精英的形象有些违和。
秦澈对他笑了笑，相比起秦灏和秦玙，秦陆对她态度还算友好，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真的好久不见啊大忙人。”秦玙身着定制的黑色西装配条纹领带，冷峻当中有些许贵气。汇德就是他创建的，和秦澈的鸿华业务类型相同，两人更是借着公司明争暗斗好几年。
“当然忙啦，被自己亲爱的弟弟三番两次告，心寒又心累。”秦澈冲他嘲讽的笑了笑。
“正常商业手段，姐姐不会因为这点就缴械投降了吧？实在不行把鸿华卖给我也是条出路。”秦玙得意的笑了笑，这个姐姐总是看他不顺眼，他要让她好好正视自己一下。
“臭弟弟，鸿华你暂且吃不下，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好了，你们别争了，今天难得聚在一起，我们先去吃饭。”秦陆适时打断两人的争吵，场面暂时还算是和谐。
不久，秦灏也来到了餐厅，虽然已经快70岁，这个男人头上没有一丝白发，整个人精神焕发。
“都来了。”秦灏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这次让你回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他望向秦澈。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事，我现在也可以回你，没得商量。”秦澈面不改色的说。
“秦澈，别太过分，爸都还没说是什么呢。”秦玙不顾秦陆的阻拦，站起身冲秦澈嚷道。
“是你们的好爸爸，可不是我的好爸爸，我爱怎么就怎样。”她冲秦灏露出敷衍的微笑，顺便在心里想晚上去哪里喝酒比较好。
“好了，秦澈，听我说完，你和小屿公司业务类型相同，我是想让你把公司交给小屿打理，迈清我给你20%的股份。如何？”
“这件事啊，我考虑一下，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其他的了，你好好考虑考虑。”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吃了饭再走吗？”秦陆关切的问。
“不吃了，吃不下。”秦澈拿起包走出了秦家。
陈宁已经在外面等待，看到她出来就立马打开了车门。
“怎么这么早？”
“别提了，回公司吧。”
陈宁刚要关车门，秦玙就紧跟着坐了进来。
“这就回了？”秦玙看着闷不做声的秦澈。
“秦玙，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秦澈转身看着他，车内灯光昏暗，谁都看不清对分的神色，就像谁也看不清对方的真心。
“不觉得，即使你不承认，汇德也比鸿华做的好，爸爸就是多此一举，鸿华迟早就是我的。”
“那你就和我公平竞争啊，用这种手段真的很下三滥。”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不是我的意思。”秦玙想要解释，但是此时解释更是欲盖弥彰。
“你下去吧，我不想再和你浪费口舌。”秦澈面无表情的说道。
秦玙不擅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人争执了这么多年，自己已经和这个姐姐中间隔开了千山万水。
等秦玙走后，陈宁才重新回到车上，转头看到秦澈眼眶红了一圈，一向坚韧的她，也只有每次从秦家回来，才会稍稍流露出女人特有的脆弱，没人能轻易摆脱原生家庭，吹去岁月的风尘还能向未来报以微笑的，无不褪一层皮，血肉模糊之后要么像凤凰一样浴火重生要么永坠无尽黑暗，郁郁终生。
回到公司已经快11点，秦澈注意到向霖还在，除了她，办公室里还有中午向她套近乎的运营部小陈。
“他在这里干嘛？”
“可能运营部有什么事情请教。”陈宁冲着里面咳嗽了一下，办公室里两人同时抬头望向秦澈。
“我是该说运营部工作效率太低吗？需要加班到现在？”秦澈刚好有气没地撒，小陈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秦总，不是，我只是有几个法律问题想要请教向律师。”
“有什么问题可以上班的时候请教，现在向律师也该回去休息了，免得被别人说我们苛待合作伙伴。”
“好，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小陈识时务的先走一步，陈宁也跟着一起下楼，只留下秦澈和向霖在办公室“对峙”。
“秦总怎么也这么晚？”
“我是来工作，不像向律师，工作之余还有心情”谈情说爱“。”
“谈情说爱？秦总恐怕是误会什么了。”
“有没有误会不重要，下班时间我也管不着，只是在我的公司还请向律师稍微注意一下。”
“秦总有什么您就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向霖不明白，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晚上像是吃了炸药一样。
“我以为自己说的够直白了，没想到向律师还是没听懂，我是说，在公司希望向律师专心工作，我的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脏东西？你是这样想我的吗？”她难以置信的望向秦澈，后者被她盯得明显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过来，眼圈红红的像只受伤的狮子一样戒备的盯着她。
“我！向律师好好想想吧，难以忍受的话我们可以解除合作合同。”她强装镇定，自己什么都不怕，谁都可以离开，爱与被爱是幸福者的特有权利，她并没有，她只能在感受到受伤时，把所有人都当敌人对待，无法经营亲密关系，也是一种心理隐疾。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秦总好好休息。”
向霖走后，秦澈回到办公室没有开灯，黑暗中透过窗户，她久久凝望灯光闪烁的街道，这寂寥无声的雪夜，自己还要独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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