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年的第一天的渐渐离去,整个京城依然洋溢着浓厚的喜气色彩,当然,正如我们的焦点过于密集那般,在瞳孔之外也有许多心存温暖,身处柔情蜜意的人们迎接新生。
谁会对新年摆脸色呢?可凡事不都有意外吗?
但凡她出门的时间不是今天,脸色都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难看。
姬舒寻在站在雪地里不耐烦的瞟着和亲马车的车轱辘,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刀剑的话,这辆马车早已经是木屑了。
本来今天不是她出宫和亲的日子,原定的计划是除夕前七天走,到北冥时正好赶上除夕前一天,而她的婚宴也可以借着除夕的名头好好宣传一下两国友谊。
哪成想北冥临时变卦,说婚礼一定要在除夕之前完成。可东离距离北冥那是整整七天的路程,如果有负数加持的话,北冥的行为就属于在第一天通知到了东离,而她的父皇又在第二天通知了她。鬼知道她今天收到消息时有多震惊,多鸡飞狗跳,犹豫一秒都是对和亲的不尊重,所以她耗了两个时辰才湛湛出宫。
综上所述,如果过程没什么意外的话,她一定会迟到的;有意外的话,那就要看意外的心情了。
而现在她就遇到了意外。也不知道是之前马车开的太快了还是皇宫这两年质量水平不行了,这狗屁车轱辘走着走着居然岔劈了,当时姬舒寻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里,呲啦一声从她的左下方发出,别提有多社死了,而且这个马夫还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愣是走出了一里地以后才发现不对劲,就他妈活生生的托着姬舒寻啊。
姬舒寻看着这前前后后的几十个护送侍卫,竟找不出一个能修车轱辘的人,第N次深呼吸,还没等她呼出这口气,余光就瞥见一个高大瘦长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已经派人去找会修的了,实在不行再去买辆马车。估计要耗费点时间,先去我那儿做会儿吧。”姬存希看着姬舒寻早早冻红的耳尖,也知道这时候放任一个姑娘家在冰天雪地里陪他们这群皮糙肉厚的大男人受冻容易折寿,走过来不咸不淡的说着。
但也确实没什么好矫情的,人姬舒寻可是心心念念满心期待的她的好四弟姬翟辞来护送她的,结果去老爹那儿逼逼了半天还是这个八竿子只打着一根线的二弟来送她。换我我也不爽!
果然姬舒寻就没看他,垂眸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侍女说道:“这里离客栈不远,知否,去看看有没有开门的客栈,我们留宿一晚。”
知否应了句是便提溜着小裙摆跑开了,生怕被这腥风血雨殃及鱼池。
姬存希见这姑娘这么勇,完全当自己是空气,也没说话,笑了笑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他是有良心,但不多。
人家不愿意干的事还净强迫人家干嘛?嫌阳寿太长了吗?
姬存希饶有兴致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手腕处显出紫红色的血管,带着些许妖冶的气息,缓缓延伸到他的黑色衣袖里,这是他中蛊的整整四百三十天,而在四百三十天前,他在山崖下遇见了姬亦辰。他知道这是蛊毒,但未曾给他的身体带来不适,这也让他常常忘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只小虫子正在一点一点啃食他的心血,也许在哪一天,它啃的尽兴了,自己就要像诗听晚一样被抛弃了。
姬存希摇头苦笑,和着茶的清甜咽下去,想为自己中和一下内心的苦楚,可偏偏这茶到了胃里又慢慢涩了起来,让他喉咙痛的发酸。
这新年过的真没意思。
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一年。
风吹起马车上的帘布,姬存希不经意的一瞄,便看见姬舒寻带着她的小姐妹缓缓离去,道:
“去找个人看着姬舒寻,别把小命整丢了。”
毕竟姬舒寻才是和亲的主角,她要是出事儿了,他们还送啥,送人头吗?“是。”
姬舒寻跟着知否来到一家寂静的客栈。
知否好似早已打过招呼,老板正敞着门在门前扫雪,檐上的灯笼经过一晚上的燃烧,已经没了在黑夜里嚣张跋扈的姿态,垂头丧气的任由冬风摇摆它硕大的身体。
知否笑着与老板做好了交头工作后,姬舒寻这才抬起步子往里走,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落,然四通八达,九曲连环,一条用碎石铺的甬道歪歪扭扭的在其中穿梭,十几株高大的树木有序的排列在院子里,树叶悄默默的藏了起来,反增了些风扫离林一任翔的凋零凄冷的美感。
如果是在春天看,这绝对是一个春色满园关不住的绝佳胜景。
可惜她们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树枝的休憩,风吹起的呼呼声好似是对她们的极度不满,但看在老板的面子上,终归不敢太猖狂。
姬舒寻挑了一间看的顺眼的屋子,点上暖炉,打算好好睡个回笼觉,且不说今儿个起了个大早本就迷迷糊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中午唉,姐们儿睡午觉的习惯是会因为你们就能改变的吗?那必须不能!
所以姬舒寻现在非常困倦,如果不是客栈有床可以让她躺着睡觉一直支撑着她一路走过来,她高低把姬存希赶出去自己躺他马车上,就算是姬复礼来了也得等她睡完觉再讨论别的。姬舒寻刚把外衣脱了,门外立马传来知否哐哐的敲门声和惊叫声:“小姐,不好了!隔壁走水了!”
这年头睡个觉是不是越来越难了?!那个傻逼在屋子里玩儿火啊!!
姬舒寻忍不住白了隔壁一眼,一边迅速套上外套,一边冲外面喊道:“人都去哪儿了?都没个人去灭火吗?老板呢?”问完又觉的自己问了个寂寞,这大过年的你说人都去哪儿了?为难不了自己你就为难人呐。
可能知否也不知道第一个问题怎么回答,索性跳过:“老板去找木桶打水了,小姐,您先出来吧。”
“嗯。”话音刚落,这间屋子挨着床的木墙轰的一声塌下来,火舌像着了魔似的扭动着丑陋的身体,朝着姬舒寻扑面而来。
姬舒寻被吓的惊呼一声,但依旧没有让施虐者露出半点同情,反而被刺激的哇哇大叫,抓着四周的支点叫嚣着要出来。
知否在屋外听着她家公主的狮吼功,拿瘦小的身体去撞门,可那门从姬舒寻一进去后便被锁上了,而正主还在屋里与烈火持续输出中,根本没想起来去开门。
知否急的在屋外大喊:“小姐,您快看门啊!快看看门啊!啊!水来了水来了!!”
姬舒寻不愧是一国公主,面对如此之大火也能丝毫不受外面声音的阻碍稳定放大招,火舌朝她张牙舞爪,她也不甘示弱,冲着对面大吼,愣是把始作俑者吼的连连败退。这都多久还没入侵进去,真乃火中败类。
姬舒寻叫了半天发现还没人救她,准备闭上嘴拉着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共苦,刚一转头,一泼清凉的液体兜头打在她身上,令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可这一闭眼,触觉就会十分明显,她感受着这不明来历的液体从她的头发丝儿滴答滴答的落在额头、脸颊和脖子上,再从自己的皮肉渗到自己的骨头里,传来阵阵寒意,这令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脚趾狠狠蜷缩着,膝盖抖的跟筛糠似的。
可恶,最后才传到脑子里!真冷啊,比他妈冬风还冷!
“谁啊!?!不长眼睛的啊!!没看见这有人吗?!?”一时间,什么公主风范,什么礼仪教养全都在这一刻化为了灰,这他妈脸都丢国外去了!还要什么风度?!要什么矜持?!!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眉毛底下长俩窟窿?!!
姬舒寻不可抑制的叫骂着质问起来,她保证,如果这是在京城,在皇宫,在东离,她不让这个朝她泼水的人断两根手脚,也肯定让他这辈子都后悔生下来!!
正对着姬舒寻的木墙被火烧出了个大窟窿,听见她的吼叫声,一个人头从那窟窿里探出来,眼珠子咕噜噜的在姬舒寻身上打转,好似没想到这屋子里居然还藏着个人。
姬舒寻忙不迭瞥见一个人影,二话不说,撸起袖子迈过窟窿君,抓起那人的衣领,和着身上的水和唾沫星子就开始问候对方:“你有病是不是?。你瞎了是不是?!我那么大一个人站在正中央你是只会眨眼不会看啊?!看我不爽就直接让火烧死我啊?!泼那盆水干嘛?!显得你多高尚啊?!天呐,我还要感谢你!”
那人显然被问候的一脸懵逼,但长这么大情商可不跟身高一样是凑数的啊,他也知道此刻沉默是金。
“是谁?!是谁派你来的?!接近我,想要杀了我?!哼哼哈哈哈……好啊!我为了你们做到什么地步?你们就这么对我?哈哈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死!该死!!”说着,姬舒寻又踉跄着托着半残的身体走回自己的屋子,去够那个烛台。
那人一看剧情走向不太对,立马拦住她,用两臂加起姬舒寻的胳膊,把她往回拖,嘴里一边大喊着:“姑娘冷静啊!生命是美好的,为这点小事不至于!再不济我也能让你泼回来呀!别为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想不开!我们想点开心的啊,比如你的亲人,朋友,啊还有你那丰神俊朗的夫君是吧!?没事没事,我发誓我说出去下辈子就当狗,我什么也没看见行了吧,都是幻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而已,你只要闭上眼睛没人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啊啊——”
“滚!你个贱人!本……老娘就是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也不会回去做梦的!”姬舒寻大口喘着气,说完这句话后停了几秒,正想调整下呼吸继续骂,姿势都准备好了,结果知否又带着外套跑进来了。
知否刚看见姬舒寻被浇了个狗血淋头,立马就跑出去在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翻到一件干净的外套,片刻不敢耽误的跑上来后,发现姬舒寻的屋子还是打不开,但能听见她好像是在跟某人对峙,一瞧隔壁老板正倚着墙满脸吃瓜表情的瞅着对面,她这才抱着外套从窟窿洞里出现。
“小姐,快穿上吧。别受了寒。”知否见姬舒寻即使浑身湿透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青年对面,她尴尬症都要犯了:“小姐,我去给你烧桶热水。”
得到姬舒寻的应允后又腾腾腾的跑开,路过吃瓜老板时还不忘把他脱离现场。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叫了半天,姬舒寻嗓子都哑了,实在没力气去责问他人。
救命,到底还有没有人知道她真的很想睡觉!这连续半天的奔波加上中途的各种倒霉行为,试问啥品种的玫瑰经得起这样的摧残?
她都要哭了,当然她不哭。这样表达会显得人物尊嘟很伤心。
姬舒寻披着外套坐在凳子上,那人瞧见她不闹腾,还感觉挺奇怪,刚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又若处子了?
“还在这儿待着干什么”等着我挖你的眼珠子吗?”姬舒寻看见他胃里就直犯恶心,俗称看见他就想吐,见他还戳在这儿,忍不住皱眉赶人走。
“嘻。”那人朝她炫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姬舒寻对面坐下,又笑嘻嘻的为姬舒寻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递给她,道:“姑娘,对不住啊。那火也是因我而起,平时它好好的,那想这回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拦都拦不住,我说这火怎么熄都熄不灭呢,一定是感受到了姑娘你的美艳绝伦,死活扒着要一睹姑娘的芳容呢。”
姬舒寻对这番言论不置可否,高冷矜持的表示:继续。
果然那人也是个人精,知道这是缓和的意思,那小嘴巴巴的不停,及其献媚且讨好道:“哎哟,姑娘,你瞧我这张破嘴,说了这么久,还没请问姑娘芳名呢?你说咱俩这缘分,不敢说交个朋友吧,认识一下以后见面还能打个关照不是?”
呵。真会找话题,你也不看我想不想告诉你,再说了,出门在外谁能没个假名,我就不信你就敢大大方方的露出自己的真名。
于是她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拿出万能公式:“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要先告知一下自己的姓名。”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姓晏名丞允。”那人又嘿嘿一笑,往姬舒寻身边凑了凑,用清澈干净的眸子注视她,道:“你呢?”
姬舒寻:“……”
不好意思,我只看到了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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